陈銮(1786—1839),字仲和,又字玉生,号南埜(yě,同野),又号芝楣,湖北武昌江夏人,祖籍蕲春。嘉庆二十五年(1820)庚辰科殿试一甲第三名(探花),官至江苏巡抚署理两江总督兼署江南河道总督,卒于任。
近年来,随着陈銮墓地的发现和庐山博物馆《传砚图》一书的面世,武汉、蕲春、黄冈各地学者在挖掘中华传统文化和楚文化的过程中,对陈銮及其家族的研究也见诸各种媒体,作为武汉历史十大名人的陈銮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就有民间艺人杜撰了落魄书生逆袭的故事,但主人公却叫陈銮。故事中陈銮为盐商的账房先生之子,家道中落,受青楼女子资助赶考,得中探花,并与青楼女子成亲。
诚然,史上名陈銮者不乏其人,但江夏人又中得探花的陈銮,只此一人。这种指向明确污人清白的恶劣行径,用心何其歹毒,放在当下肯定是要以诽谤罪获刑的!坊间戏说也就罢了,这个罔顾事实的故事还被收录到民国初期出版的《清稗类钞》,以致贻害百年。台湾出版的小说、百度百科以及一些网站、网络写手又以讹传讹,客观上成为流言扩散的推手,以致当下还有人以此诟病陈銮,或津津乐道,严重扭曲了陈銮的形象,也让陈銮后裔难以接受。因此,必须还原事实真相,让陈銮以清白之身重新进入公众视野。
陈銮的出身可上溯到宋朝义门陈。《百家讲坛百家姓》节目中,钱文忠先生对义门陈有过生动的介绍。义门陈分家分出个湖北蕲春庄,陈銮的祖先就出自蕲春庄。从迁至蕲春守琉公重新为一世祖算起,第二十五世祖顗舜(字林宇,敕授文林郎)迁至省城武昌江夏,二十六、二十七世祖均封文林郎晋赠奉政大夫。陈銮的祖父陈正勋为二十八世,本生父陈受培为陈正勋次子,父亲陈受疆为陈正勋四子(因陈受疆早亡无子,陈受培不忍弟弟一脉断了香火,将次子陈銮过继给弟弟陈受疆)。这些在《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和《清代朱卷集成》中陈銮名下均可查到。
《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9)153—156页即为陈銮,是取自《清代朱卷集成》第六册陈銮的朱卷,这里不重复晒图。
《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和《清代朱卷集成》 可信度及其史料价值,读者可自查,本文不赘述。
从以上《朱卷》内容总结一下:
陈銮祖父陈正勋 ,字书竹,号晋斋,湖北武昌江夏人,乾隆丙辰(1736)科举人,己未科(1739)殿试进士,历官潼川府知府,护理川东兵备道总办西藏粮务,庚辰科山西同考官,诰授朝议大夫,因陈銮晋赠光禄大夫。著有《瓣香斋诗文集》四书文存稿,《西藏纪闻》、《西藏驿程记》待刊。
另见民国十年《湖北通志》。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至今存有关于陈正勋的奏疏。
陈銮本生父陈受培,字北鲲,又字因之,号小岩,又号董庵,湖北武昌江夏人,优贡生,历安徽宣城县知县,在宣城任上,曾主修《宣城县志》并作序(嘉庆戊辰重修)。见清光绪十四年《宣城县志》。
陈受培因居官廉洁民心爱戴,身后家无余资,奉旨崇祀安徽宣城名宦祠。敕授文林郎,因陈銮诰赠光禄大夫。有《怀谢山房诗文集》、《樨香馆瓣香书屋墨刻》。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也存有与陈受培有关的奏疏。
陈銮父亲陈受疆,字庆侯,号理堂,湖北武昌江夏人,贡生,候选盐大使,例赠奉政大夫,翰林院编修,因陈銮诰封荣禄大夫。
再看陈銮的几位夫人。
樊氏:陕西安庆府知府樊静斋三女,嘉庆七年(1802)入府,嘉庆戊辰(1808)科,陈銮中本省第五名举人,而樊夫人病故。
张氏 :湖南沅陵县尉张遵璜五女。嘉庆十五年(1810入府,嘉庆十八年(1813)死于难产。
秦氏:陕甘总督刑部尚书秦承恩三女,嘉庆十九年(1814),陈銮参加甲戌会试未中,返回时过南京,拜见时任两江总督的文敏公张百龄,张非常欣赏陈銮,遂为秦氏做媒。嘉庆二十年(1815),陈銮入赘秦府,嘉庆二十一年(1816),秦夫人病故。
周氏:江苏淮安二品顶戴分省试用道周亮廷四女,嘉庆二十一年(1816)入府,是陈銮五子的生母。
陈銮的朱卷中没有周夫人,但陈銮曾孙陈元珖的朱卷可见。
以上史料是毋庸置疑的,也充分证明陈銮出身科举世家,官宦之家,书香门第,清清白白,陈銮的几位夫人也是清清白白的出身,与盐商、账房、风尘女子没有半点瓜葛!
目前,有研究科举文化的人,也以《清稗类钞》为依据介绍陈銮,着实令人诧异。研究科举文化最好的工具书就是《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亦或《清代朱卷集成》。负有指导责任的机构就更是要对指导对象负责,对公众负责。真的研究科举文化,看过陈銮朱卷的人,还会说他的父亲是账房吗?没看过陈銮的朱卷,又怎么好意思自诩研究科举文化?
陈受培历官宣城知县,不但有《宣城县志》可考,安徽巡抚邓廷桢请为陈受培入宣城名宦祠的奏折还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皇清书史》卷八也有收录
还有馆庐山博物馆珍贵藏品《传砚图》,其中有大批名臣硕儒为《传砚图》题记、题跋、题咏、赠诗的手迹,包括林则徐、陶澍、梁章钜、李奕畴、左辅、包世臣、蔡之定、黄钺,这样强有力的物证人证,还抵不过《清稗类钞》搜集的传言吗?
研究陈銮的话,还是多看看正史吧!
编后话:
陈銮署两江总督也管理两淮盐务,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不法盐商与政敌沆瀣一气编造故事抹黑陈銮,也未可知。
就说书人而言,赶考的秀才姓甚名谁其实无所谓,为什么要指名道姓诽谤江夏陈銮?没人指使,谁信?可叹的是幕后黑手已然达成所愿,陈銮身上的污点百余年而不除,真真是人言可畏!
稗子就是稗子,混迹良田,与稻子、谷子长得再像,终究不能成为食粮。我不否认《清稗类钞》有一定的史料价值,但与正史相比,孰重孰轻,读者心中不难分辨吧。
文:心田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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