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离阳失其鹿，张巨鹿的鹿，逐鹿中原的鹿

祥符元年，在庙堂经营了二十载的张巨鹿终于迎来了第一场败北，那位站在朝堂上唯独皇上敢吭声的首辅再次把自己逼上了绝路。皇上也只允许天下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他赵家天子的声音。

犹记得当年被恩师压着整整做了三十年的黄门郎，那是一个文人被武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节。老首辅为了打磨历练他，数次替张巨鹿拒绝了升迁的机会。而他自己也对朝廷大事表现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听不说，多做少说，就这样耐着性子以局外人的视角看了整整三十年的庙堂。这位被全天下读书种子敬佩的文士，一出黄门就接替了恩师的位子，成为整个历史上最具威名的首辅。

之后二十年的首辅生涯，他整顿吏治，巩固边防，致力削藩，大开漕运盐铁……盛兴科举为天下寒士打开龙门。以后的朝堂世家子弟会越来越少，寒门世子会越来越多。他门下永徽公卿出现了殷茂春、赵右龄之流，不但是能臣还熟稔帝王心思和朝堂规矩。才短短一个永徽，天下读书人的腰杆子就直了起来。

这二十年来，张巨鹿四面受敌。皇室勋贵被张巨鹿压制的如同过街老鼠；世族臣子被张巨鹿拦在庙堂外没有出头之日；藩王武将被张巨鹿趋虎吞狼成为实力折损的棋子。这二十年，张巨鹿不停地自毁城墙，把学识冠绝永徽的赵右龄摒弃，把老成持重的韩林舍弃，把才气过人的元虢丢掉，唯独扶持了一个不具备宰辅器格的王雄贵。这二十年，张巨鹿一直自污，他为自己的大儿子用不光彩的手法购置了三百亩良田，二儿子摘得亚魁也是因为主考官是他的门生。他被自己的儿女埋怨，他对得起寡恩刻薄的皇帝，对得起离阳的江山社稷，对得起芸芸众生黎民百姓，对得起天下读书人，甚至对得起北凉，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女。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离阳有位武无敌王仙芝，还有位文无敌张巨鹿。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往于府邸皇宫，所有有心之人都在等他自己犯错，于是他就让自己身败名裂。为天下寒士开龙门，也为后世跻身朝堂的寒士公卿做警醒。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些光脚之人把握不住本心会怎么样？死给你们看就知道了。

回首这二十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两不相欠。我张巨鹿最后跟天下百姓无非是要了一壶酒喝，不算多吧？

为天下寒士开龙门是死。皇帝为太子铺路也是死。最该死的或许是张巨鹿损耗君臣情分，为北凉换取一份安稳。这天下，皇帝赵惇最不能忍的就是北凉，他说“赵惇这个名字里的‘惇’字，无愧天下，唯独愧对他张巨鹿。”呸！他对得起的只有他赵家一脉。首辅张巨鹿下诏狱，朝廷公布天下十大罪，诛九族。离阳失其鹿，张巨鹿的”鹿”，也是逐鹿中原的“鹿”。

碧眼儿为了离阳百姓，为了天下社稷，为了后世太平，何其壮哉，敬他的写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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