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位母亲的悼词，让无数人忍不住落泪。
“我最亲爱的儿子，我一路流泪、一路思念、一路坎坷，终于来到了芝加哥大学，来到了你追求知识的最高学府。
“妈妈生平第一次出国不是去旅游观光，不是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更不是参加你的婚礼庆典，而是参加你的葬礼。多么惨痛的人间悲剧。”
中国留学生在美国被杀害，24岁的郑少雄不是个例，也不是第一例。
2017年4月，章莹颖来到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交流学习，进行为期一年的光合作用和作物产量研究。
她当时正考虑攻读博士学位，并打算在当年10月，和恋爱8年的男友侯霄霖结婚。
她在日记的结尾写道：
「人生短暂，不甘平凡」。
可惜的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实现灿烂的人生美梦。
一切，都在盛夏的一个午后，戛然而止。
而章莹颖的家人和爱人，至今唯一的心愿，不过是能够找到她，带她回家。
《 寻 找 莹 颖 》
（ Finding Yingying ）
01
2017年6月9日，刚到美国不满两个月的章莹颖，在街头消失了。
摄像头记录下的最后一幕，是她跟一辆车的司机交流了几十秒，随后坐上了副驾。
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失踪后，莹颖的男友陪着她父亲、小姨、弟弟来到美国，开始了地毯式搜寻。当地的中国留学生也集结在一起，共同寻找章莹颖的踪迹。
随着线索逐渐明晰，FBI锁定了嫌疑人。
又经过多方调查，证实莹颖的生命已被夺走。
她才26岁。
最后的庭审，罪犯公布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犯罪细节。
他交代了自己是如何伪装成警察骗了莹颖上车并带回自己家，又是如何强奸、殴打她，用棒球打爆她的头，用刀刺了她许多次，最后割下了她的头颅，分尸后装进垃圾袋丢弃……
直至现在，莹颖也没有被找到。
据新闻报道，由于寻找章莹颖时距离她被害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她的尸体上方可能已经覆盖了至少9米深的垃圾，而空间范围有半个足球场大。
更让人愤怒的是，杀人犯跟前女友提到有关杀害章莹颖时的细节。
他说，这是自己遇到过最顽强的一个女孩，“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不肯放弃。”
关于凶手被定罪的过程，纪录片《寻找莹颖》一笔带过。
倒是在2019年12月，美国ABC《20/20》推出了一部电视新闻专题片，从FBI的视角，解读了杀人犯克里斯滕森前女友提供的关键证据。
02
为什么章莹颖会牵动这么多人的心？
影片中，男友霄霖说，或许是因为，莹颖是一个太过普通的女孩——
小县城长大，努力读书考上名校，顺利读了硕士，又远渡重洋继续深造。
可她，又是如此不普通的女孩。
她在日记里面写道，「人生短暂，不甘平凡」。
在《寻找莹颖》里，有太多章莹颖真实活过而且是灿然活过的痕迹。
那些才华洋溢的演出，那些工整地用中英文双语写下的日记，那些她看过的山和水、沿途的记录，还有遥远递出的明信片，写满了她对世界的惊奇与热爱。
她有音乐为伴，到了陌生环境，也总是能很快地跟周围人打成一片。
她还有好多梦想，等待去实现。
这一切，都让「章莹颖」三个字，不再只是新闻报道里的一个名字。
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曾经拥有很多爱、也付出很多爱的女孩。
可如今，音容笑貌不再。
在莹颖的日记里，她详细地写下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第一年学习农林和农业；第二年和第三年，读书、读书、读书；第四年，技能从区域提升到全球；第五年，在权威杂志如《自然》上发表文章；最后，回国建立她自己的团队。
她也畅想过和男友的未来，生个宝宝，一起开心幸福地生活。
可惜，这一切都再也没可能实现了。
03
《寻找莹颖》，出自章莹颖同校的新闻系学生施佳妍。
她陪着莹颖的家人，一同进行了最初的搜寻，到后期的起诉、庭审，以及善后工作。
与大多数讲述「真实罪案」的纪录片不同，施佳妍拍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找寻真相。
影片没有用太多篇幅，去铺陈这一桩残暴至极的犯罪案件；反而细腻地捕捉了在这个悲剧之下，普通人真实的生命挣扎。
事故发生一年后，施佳妍的镜头回到了莹颖的南平老家。
莹颖的房间，没有人动过，依然保持着她在世时的模样。
莹颖走后，这个四口之家忽然失去了平衡，也失去了平和。
这对失去爱女的夫妻，所有的愤怒、悲痛全被压抑在心，又在日复一日的现实里不断堆积。
常常是一点小事或一句话，两个人恶语相向，又上升到打架。
妻子想安慰丈夫，让他不要那么偏激，却被丈夫一句“你厉害你厉害，那你就去死”给噎住了。
死亡，是这个家庭最讳莫如深却又避无可避的字眼。
事情发生后，她的父亲染上了烟瘾，总是抽着烟，闷闷地独自待着。他终日后悔当初没能阻挠莹颖出国，“不然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
《寻找莹颖》所呈现的真实片段，也许远远比不上那些残酷现实中冰冷的绝望。
04
这部纪录片，也留有导演施佳妍自己的烙印。
她不仅参与了拍摄，也参与到莹颖家人、朋友的日常生活。
佳妍为莹颖的日记配了画外音，还在莹颖身上看到了更多的自己：
她们都用日记来记录自己身处美国的疏离与孤独；
同年毕业于北京大学，都在美国留学；
两人甚至长得有点相像——这是莹颖母亲对佳妍讲的。
每次佳妍一出现，莹颖母亲总会很高兴。她不识字，更看不懂英文，总是抓着佳妍问美国那边的进展。
佳妍甚至也参与了莹颖的一部分人生，以她们相似的人生经历，感同身受莹颖当时的选择——
为什么理性而警惕的章莹颖，却会坐上陌生人的车？
令人痛心的细节是，她当初或许正是因为罪犯的热情，头一回感受到异国他乡的温暖，没想到会因此丧命——而且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让美好生命戛然而止。
影片忽然出现了莹颖上大学时跟同学们一起唱KTV的画面。她的歌声，真的非常好听。
她是那样自信满满，快乐地唱起当年红遍全国的《爱要坦荡荡》。
在这段手机录下的视频里，莹颖一边唱，一边还不忘环顾四周，看看大家的反应。
她身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安静地欣赏。
回到北大校园，霄霖带着我们走过他曾经跟莹颖走过的路。
来到他曾经站过的女生宿舍楼下。在那里，霄霖无数次地呼喊过莹颖的名字。
可如今，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了。
父母为莹颖在美国立下一座坟冢，章爸爸说：
“我们希望这里将是一个庄严的地方，记住莹颖在她一生中为她的家人，和每一个与她曾经相遇过的人，带来欢乐。”
撰文 - 稻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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