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的寨、城墙的墙
流庄属于韩寨的自然村,因为在韩寨与王寨两个大村落的夹缝里,有一些独立,行政上隶属于韩寨,却记忆中很不得韩寨的喜欢。
韩寨,顾名思义韩姓较多,我至今都没弄明白韩寨大队的内部划分。刘庄又两个生产队,在韩寨的序列内属于七队、八队。这两个队相对亲近些。韩寨内部的五个队,排布杂乱,在格局上也没有刘庄这样横平竖直泾渭分明的。至少给我的感觉是如此。分不清一队到五队的划分,一是不熟悉,而是不感兴趣,对韩寨这个行政上的村委有点生远。
(全国人民老家都是大槐树的故事会有一定积累性的夸张)
韩姓自历史材料上说,也是迁自洪洞县大槐树,这个老套的故事也是值得大面积怀疑的,姑且不细说。韩寨的寨,据说是为了防御土匪,曾与西邻的闫湾村(古籍多写为阎)联合建寨,大概是同治年间,寨曰同心寨,两个大户村落相互依靠也是能理解的。刘庄没有寨,小时候见过的寨墙、寨沟痕迹都是王寨、韩寨两侧的,一定程度上民少力薄,成为附庸。这和古今一脉的穷在闹市富在深山都差不多。可能有类似的地理、历史因素,刘庄就先天和韩寨有类名义隶属之外的隔阂,在我大学之前,刘庄人几乎没有涉足过韩寨行政村的主要干部行列,多年的地位边缘化,也导致还多少存在一些田亩公共财产纠纷。村民间也流传着某某会计、书记的贪污挪用行为。乡村治理,在人才不足大背景下,就是个宗族社会,追求大致和谐的维持是常态。
韩寨有较多的韩姓,也有很多的连姓。姓连的相对于张王李赵刘之类的,是不常见。1988年的舞阳县地名志上谈到,康熙元年,一韩姓无后,过继了自己的外甥,远在姜店镇的连寺村的连姓为子,这是韩寨连姓的开始。过继第一代姓韩,往后就可能主动复姓连了。曾经说韩连不通婚,现在都成为烟尘,没有这个顾忌了。
韩寨还有其他个别姓氏,因为我对他的不熟悉,也无从下笔。
胡城集村也是韩寨的自然村,1987年,我5岁,曾在胡城集里一个中学、小学为一体的学校的一年制育红班上过学。在那个年代,这个叫联中的学校,就有2层楼的教室,当时我的堂哥张朋红也在这里上学。今年翻看收集相关材料,才知道这个当年气派的农村楼舍叫避水楼,是758洪水(七五年八月)后建设,当时的县长、书记搞的重点工程,危难时避水是功能,平时被用作联合办学也是物所其用。
育红班的我,早早的发扬了双鱼座的懒散,经常上学迟到,但成绩一直是第一。因为老师教的认字算术之类的,我早已经学会,这可能得益于天资,以及我家人、大伯等提前的识字教育。印象中,很小我就在自制黑板上,写河南电视台、中央电台字样的身边词汇,看电视天气预报能背河南地名,看武打片能流利念剧终时候的演职员表。小黑板、家庭启蒙,这是我比较早的残存记忆。
当时这个避水教学楼,还有校办印刷厂,经常和小伙伴们去偷铅字玩,小巧如玉米粒大小的细长物件,可见当时排版印刷是活字铅模。几十年后,我在郑州,偶尔还梦到这个楼的场景,梦里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已经和铅字模块没有关系了。
当时育红班的学费,我有记忆是缴纳五毛钱还是一块钱,或者一学期是五毛钱的可能性大些。教我们的女老师我记不住了名字,和蔼可亲,是刘庄八队的女儿(刘定章的大女儿?),嫁给了韩寨连姓的村医,以至于我后来经过他们家门口,去相反方向由受成寺 (寿承寺)改造的王寨小学上学时候,还经常见她给她打招呼。这大概是1988年的光景。
去胡城集上幼儿园(育红班),走刘庄的村后,会看到最后一排房屋的后墙刷着打倒XXX的标语,那个时候整个社会享受着领导人的改革开放,特殊年代的历史痕迹还留在墙面。不知道谁是XXX,甚至不怎么认识邓这个字,这也是上学必经的风景。标语不远处,就是村人称之为寨墙沟的部分所在,下大雨总会集满水,沟两侧会有一些野生的麻或者其他花草,上学路上摘麻稍(野麻的果实)或者其他红的蓝的什么草果,是童年的另一记忆。
胡城集村的地名,来自于春秋的古胡国,被郑国所灭。我看过相关典故,胡国国君曾是郑武公的老丈人,这是吞并的迷惑之计。郑武公娶亲胡国,并故意杀死建议他攻打胡国的大臣让胡国不再警惕,最后灭胡。胡姓的重要来源之一的胡国,能在我的老家有故城遗址,也是很值得骄傲的事。当年村人多说不好为什么叫胡城集,有说有叫胡城(成)的人的,有说成集市是胡乱来的等等。现在的胡国遗址,是河南省级文保单位。我常年在郑,也没再回去找过记忆,当时上幼儿园时候也没见什么城墙之类的遗存。刘庄有受成寺,县志也曾写为受城寺,我曾和章化镇一位叫张国防的退休教师探讨过,受城写作城,或和胡国故城、东高庙(樊哙封城)有关,纯粹猜测。
胡国的城墙没见过,胡城南的高庙很早就听过。听大人门说的高庙,在最近几年才明白其缘故。全称是东高庙,祭祀舞阳侯樊哙的。胡城集以前有樊姓存在,我大胆猜测可能是和樊哙有点联系。封为舞阳侯或者王的古人比较多,还有司马懿等名人以及明朝一些王爷,樊哙是在舞阳县遗留最多的人物。马村乡有樊哙墓,附近还有西高庙,北舞渡蒿庄村有庙宇(学堂)为中高庙,流庄西这个就是东高庙,这是有记载的三个樊哙庙,现在多成古名,中高庙似乎在学校荒废后还有残存建筑。
1988版舞阳地名志上说,胡城集东南有两个大丘,是城墙遗址和高庙遗址,现在都没有了痕迹。听村人讲以前建房拉土都是去高庙,几十年下去,昔日高庙甚至还可能有胡城城墙部分,都成为周边村子房前屋后地基或道路了。
寨墙壕沟之类的词汇,多少还存在于60岁以上老人的口中。他们描述一些地段时候,常用某某寨沟的什么方位,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甚至下一代,是不知所指的,这是跨历史的沟通。随着村庄的凋零,寨沟之类的,会成为时光尘埃,乡村振兴的大天地下,后来人未必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地标。不断掩埋与更新,是这土地上的主旋律。
流庄虽小,夹于大寨之间顽强生存,却东西有庙,南北有河,村有传统池塘两个在村口,左右如鱼目,省道(现称国道)村前而过,左手漯河市、右手北舞渡古镇、舞阳县城的通达,或也是风水所在。庙宇、河流、道路、城址遗说,朴实的民风,能养育出北京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河南农业大学、市政协委员等流庄后人也或是情理之中之事。我虽不才,混迹于他乡,时常愿意回首狐丘,收集点滴故事,聊作参考于后人,也算游子之功德。
写于2021年8月20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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