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嫌弃的矮个子男人，爱了她一辈子

01

婚姻才是爱情的开始。

这句话，是杨二妮和赵武婚姻的真实写照。

当初，很多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后来，他们的婚姻爱情是小县城里的一道羡煞他人的风景。

02

最初，杨二妮是不愿意嫁给赵武的。

是杨二妮的爹逼着她嫁，只因为看中赵武有个铁饭碗。

杨二妮那个时候，一心想嫁给一个手艺人，她当时看不上赵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嫌弃他个子矮。

而赵武当年却是对杨二妮一见钟情，一眼就看中了她的大长腿。

那天，他刚从一个学生家里家访完出来，结果就看到杨二妮后，才知道那个学生是她的外甥，心思一动，便又跟着杨二妮回到学生家里又聊了一下。

他对杨二妮的爱意来得热烈又直白，帮她拎水，帮她借书，连带着对那个外甥学生都格外关照起来。

周末学校没课的时候，打着请教棋艺的名头跑到杨二妮家和她爹下棋对弈。看到她娘需要去河边挑水的时候，一把接过扁担，挑着两个大铁桶就往河边去。

隔壁邻居们见着了，都一脸戏谑地对杨二妮爹说：“你家二妮这个对象不错哇！”

站在旁边的杨二妮扯着嘴角一脸尴尬，而她爹则眯着眼乐呵呵地说：“还是个老师，铁饭碗呢。”

赵武则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憨憨地说：“现在还不是，不过我会努力成为她对象。”说罢，朝杨二妮那看了眼，显现出大男孩才有的腼腆青涩。

在那个连爱都要偷摸着来的年代，赵武这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没有让杨二妮平白被人说闲话。

杨二妮站在一旁正别扭着，听着这话随即脸噌地红了，手伸进衣兜里，那里有一封情书，是刚刚赵武偷偷塞给她的。

她拿眼瞟了眼赵武，默默对比了下身高后，又把头扭向一边默不作声，衣兜里的情书被揉捏成皱。

杨二妮身高170，赵武才165，明眼人都觉得两人走在一起实在不搭。也让杨二妮心里膈应得慌，她可不想以后生个小矮墩出来。

为着这事，一向懂事听话的杨二妮和她爹大吵了一架。可即便如此，他爹依然没有松口，杨二妮还是嫁给了赵武。

02

带着满腹委屈的杨二妮刚嫁过去的时候，看赵武真的是哪哪都不顺眼。只觉得他眼镜一摘就是半个瞎子，她一穿高点的鞋，就比他高很多。也就看着清瘦斯文，透着一股子的文弱书生气。

婚后，赵武知道杨二妮心里委屈，还没有彻底接受他，也不勉强她。只要不上课的时候，就给她做饭，陪着她一起听收音机里的广播。偶尔去县城学习进修的时候，也不忘帮杨二妮带条时兴的裙子回来，只要看到杨二妮欢喜的模样，他就很满足了。

而杨二妮呢？

她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想着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段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婚姻，一方面又心有不甘。这两种不同的想法不断在心里纠结打架撕扯着，最后谁也没分出个胜负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二妮的爹在工地出事了。

杨二妮和赵武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了解到并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只是左腿骨折，需要住院。

住院期间，赵武跑的很勤快，不是送饭就是给自己的岳父大人翻身，端屎端尿，擦拭身子。好几次护士查房都以为赵武是儿子。

有一回杨二妮和赵武一起去医院的时候，赵武在路上买了个脸盘和毛巾，对上杨二妮不解的眼神后，赵武解释道：“上次给咱爸清洗的时候，发现脸盆裂了个痕迹，正好爸的毛巾也烂了，正好一起给买了。”

杨二妮惊讶于赵武的细心，觉得做女婿做到赵武这样的，也很难得，对他不禁高看了一眼。

进入病房后，杨二妮看着赵武小心翼翼得扶起她爹，在腰后和颈脖子后面分别放了枕头垫着，然后开始给她爹按摩腿，一边认真听着他爹说话，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甚至还配合着他爹回应几句。杨二妮看着这一幕，心里头闪过一丝异样。

赵武其实是一个很讲究的男人，身上时常穿着合身的衬衣西装和皮鞋，偶尔还会搭配个同色系的领带，指甲也修的很干净整齐，带上一副方形褐色眼镜，看着其实很是儒雅温和。

在赵武去倒屎尿的空挡，杨二妮的爹冲着杨二妮说：“二妮啊，好好和赵武过日子，别在心里闹别扭了。赵武那孩子，是真不错，你听爹的，爹不会害了你。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这一把老骨头以后走了也更安心。”

“爸，你在说啥呢，什么走不走的。你要我们好，那也得亲眼看到才行。”杨二妮眉头一拧，赶紧打断她爹的话。

杨二妮决定不纠结了，反正也已经嫁给赵武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那个年代，又不止她一个被父母定了一生的婚姻。

这般想着，回去路上，杨二妮对赵武明显随意多了，也不紧绷着。

赵武虽不知杨二妮为啥突然就变了，但他挺喜欢这种转变，心里头也放松下来，只想对杨二妮更好。毕竟成为了夫妻，以后要面对的就更多，可要是没有爱，也就没啥过头。

当天杨二妮边切菜，边想着寻常夫妻是怎么相处的，结果这一晃神便把自己的手切到了。杨二妮轻嘶了一声，立马把手指含着嘴里，然后去客厅拿纸巾。

赵武一看，忙把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然后一脸急色地带她走到水池边冲洗。杨二妮看着他这架势，好笑地说：“没事，小伤而已。”

可赵武还是没松开她的手，拿出一个纸巾把水擦干，在拿出创口贴极其认真的贴在了伤口上。

杨二妮在看到赵武捧着她的手温柔又小心地处理时，只觉得整个手指都在发热，热度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全身，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原来这就是被重视的感觉啊。

她的心，被晃了一下，心旌摇曳起来。

赵武叮嘱她这几天不要碰水，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做饭。留下杨二妮看着那个创口贴发呆，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沉溺于赵武的贴心和温柔里去了。

03

结婚的第二年，杨二妮生了个儿子。

杨二妮盘算着赵武的那点微薄工资，望着怀里的小娃娃，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那个时候，正赶上很多年轻人都去南下进厂打工，也有玩的好的姐妹问她要不要也一起去。

虽然杨二妮想赚钱，但也知道一家人还是要整整齐齐呆一块最好。转悠了一圈后，她决定在小镇上开家小超市。

当她把这个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反对，包括她公公婆婆，还有娘家人。

她们说，嫁了人的女人就不要抛头露面，安安分分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做点女人该做的事。甚至还有人跑去劝赵武要看好自家老婆。

那个时候女人做生意很多人都看不起，觉得女人心野了，就会和别的男人跑了。

那个时候的杨二妮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一定没办法实现，是赵武站了出来，对着她们说：“我觉得二妮这个想法很好，我很支持。而且现在都在宣传女人能顶半边天，我还挺期待咱家这个半边天的。”

杨二妮看着赵武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说出的话却那么掷地有声，用他的言语和行动维护着她，支持着她。杨二妮的心里涌上一阵感动，觉得眼前这个矮个子男人，其实也很高大。

赵武其实很欣赏杨二妮的有主见和行动力，在她身上，永远都可以看到蓬勃的朝气，他喜欢这种鲜活的生命力。

杨二妮想到就去做，选址，看价格，忙得不亦乐乎。而赵武一空闲就帮杨二妮看货，跑市场，挑选放在货架上的东西。

小超市刚开业的一段时间，杨二妮整天忙的脚不沾地，那段时日正值暑假，儿子几乎是赵武带着，没让杨二妮操过半分心。

有人见不得好，阴阳怪气地说赵武吃女人的软饭，没骨气，不是个男人。

每次赵武都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没说话。别人见挑不起战火，便也自讨没趣地不再说了。杨二妮知道后，笑骂了句呆子。可嘴角却快咧上了天，只觉得果然是她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等杨二妮把小超市整得有模有样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忙了。进货渠道，货架和东西都整齐活了，便接过赵武的手，带着儿子一起看店，让赵武安心上课，备课。

而赵武还是一有空就过来一起看店，陪伴着杨二妮和儿子。快没货的时候，也是赵武坐别人的车去进货。

04

有一天，杨二妮一直在等赵武进货回来，可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都没等到，外面的雨倒是越下越大。杨二妮有些慌了，那个时候手机还不普及，赵武在车上又联系不上人。

杨二妮的眼皮一直在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当杨二妮在店里急得团团转，心焦如焚的时候，赵武的二叔跑了过来，冲着杨二妮喊：“二妮，小武回来了吗？刚接到通知，咱们这前面靠山的路遇到泥石流了，据说冲走了好几个人呢，还好多人困在那。”

杨二妮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白，身形微微一晃，连忙扶住桌角，满脸惊慌地问：”泥石流！在哪里？赵武，他......他还没回来呢！不行，我得去找他。”

二叔忙把她给拦了下来，劝她：“现在还在下雨呢，你不要命了。况且已经有救援抢险的人过去了，你就在家等消息就行了。”

可这种时候，杨二妮怎么可能静得下来，她巴不得立刻出现在赵武身边，看看他的具体情况，万一......杨二妮不敢想下去。在店里多呆一秒，她都觉得在浪费时间，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她拼命往事发路段跑，整颗心都悬着，不断祈祷着。

那个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一会是赵武给她做怪脸逗她开心，一会是赵武捧着她的手给她止血，一会是赵武给她吹头发，一会是赵武对她深情朗诵诗歌，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赵武对她的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记得那么清楚。

赵武对她的好，甚至超过自己的父母，家里姐妹多，父母最疼的是最小的弟弟。对于她这个老大父母每次都是说要她多照顾妹妹弟弟，给他们做榜样，担责任。

而在赵武这里，她可以做自己，可以不用逞强，可以被保护着，被爱着。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赵武早已入了她的心，她对他不再是简单的因为结婚生出的责任感，更多的其实还有爱与在乎。

杨二妮想清楚后，心里越发酸涩和不安。

终于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很多抢险人员。杨二妮看着被泥石流拦截的路段，心里颤抖得厉害。

她慌忙跑过去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叫赵武的男人，可他们都摇了摇头，说没看到。

杨二妮越打听，心越凉，眼泪也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越发埋怨自己不该不看天气情况就让赵武去进货，晚几天也是可以的。

她既悔又恨，原本这几天天气不好，不适合进货。是她，仗着赵武对她的纵容和宽宥，指挥着让他去进货，还说出“不进货，怎么赚钱，靠你那点死工资，喝西北风啊”这种伤人心的难听话。

杨二妮此时头上，身上全都是汗，鞋子衣服上也都溅满了泥泞。可她都视而不见，直接把伞扔一边，只不停呼喊着赵武的名字，心底期待着也许他还是安全的呢？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的。

这样一想，杨二妮又鼓足了劲，不停翻找着赵武的身影。

眼见着天渐渐黑了起来，寻人难度又加大了。杨二妮望了一眼四周，黑压压的山，星星点点的灯，第一次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那种绝望感，一下把她拉回到10岁那年，不小心掉进池塘里怎么也起不来的情形。那时候水下也是黑漆漆的，她怎么折腾也上不去，只能感受到身体脱力后不断下沉。后来，有个路人出手相救，可那种在水下的窒息感和绝望感，每每想来，依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突然，远处一个人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朝她驶来，杨二妮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喊着：“二妮，是我，赵武。”

杨二妮在听到熟悉声音的一霎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他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情景弄懵了，看着一身泥的女人用满是泥的手擦拭眼泪，整张脸都花了。

赵武忙把她抱了起来，不停说：“我在呢，不哭哈，我在，我在......”

杨二妮哭着眼睛都酸痛了，才发现自己一身脏兮兮地躺在赵武怀里，慌忙就要起来。赵武那么爱干净的人，她不舍得把他身上给弄脏了。

可赵武直接就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然后把她放到自行车前面的杠杆上坐好，搽了搽眼镜片，带着惊魂未定的杨二妮离开了。

原来，赵武在泥石流滑坡前就已经过去了，之所以那么久没回家，是因为车子在小镇口抛锚了，货都在车上，临时也找不到别的车子，只好陪着司机修理了很久。

等他把货带回店里的时候，发现店门居然关了，回到家也没看到杨二妮。直到遇到了二叔，才知道杨二妮居然直接去那么危险的山路找他去了。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为着对方担心着，奔跑着，只因为心有牵挂，只有看到人，才安心。

回到家后，杨二妮看着赵武也是一身狼狈的样子，不禁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打趣说：“你看，咱们这样像不像遇难二人组。”

“你还好意思说，”赵武板着个脸，一脸不认同地说教，“明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还去，不要命了吗！杨二妮同志，我正式警告你，请你以后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没有人比你的命更重要，我也一样。”

杨二妮被赵武严肃的话语唬着了，也自知是自己没考虑周全。可还是觉得委屈的很，只小声反驳：“我那个时候没想多，再说还不是为了你......”

话语在对上赵武看过来的目光后，立马消了音。

虽然杨二妮面上还有些不服气，可心却在看到赵武那个时候莫名安定下来，看到赵武，就觉得分外安心和踏实。

当晚，就在杨二妮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感觉赵武从后面圈抱住自己，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二妮，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再吓我了。

自那之后，杨二妮和赵武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杨二妮也不嫌弃赵武有多矮，只觉浓缩就是精华说的明明就是赵武。

再后来，赵武因为教学能力突出，文章又写得好，被调到县城工作，两人带着孩子在县城安了家。

刚在县城的时候，杨二妮有些自卑，觉得自己就是个没见识的土狗，找的超市管理员工作做的也是战战兢兢。

虽然杨二妮没说，可心细如发的赵武还是在日常之中，看出了杨二妮眼里的落寞和不自信。

于是，在每个周末没课的时候，赵武便带着杨二妮还有孩子去公园玩，去逛超市，去看电影。杨二妮不懂得地方，赵武便一一给她讲解。

还时不时带同事朋友回来，介绍给杨二妮认识，杨二妮做菜手艺一向很好，听着大家都称赞她厨艺比肩大厨，曾经抖落一地的自信心，又给重新拾了起来。还结交了很多老师的妻子，彼此之间成为了朋友。

杨二妮知道赵武的用心良苦，也慢慢打开心胸，又变回了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赵武每天晚饭后，都会陪着杨二妮一起散散步，两人穿着得体的“情侣装”，一起看着周围的建筑和商户一年一年的改变更换，而不变的，是他们两十年如一日的牵手同行。

05

2021年6月10日，是他们的结婚30周年纪念日。

那天，赵武穿着衬衣西装西裤，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肚子比年轻时大了些，头发也少了些，还看得见白发。

可看在杨二妮眼里，赵武依然还是那么儒雅温和。

席间，赵武对着杨二妮念了一首诗：

如果不曾相逢，也许 心虚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一个眼神

便足以让心海 掠过飓风

在贫瘠的土地上

更深地懂得风景

一次远行

便足以憔悴了一颗 羸弱的心

每望一眼秋水微澜

便恨不得 泪水盈盈

死怎能不 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无动于衷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就是无憾的人生

杨二妮刚听到个开头，眼泪便落了下来，这是汪国真的《只要彼此爱过一次》，也是当初赵武偷偷塞给杨二妮手里的那封情书。

时隔三十年，她再次听到赵武的告白，好似昨日之事就在眼前。

宴席散了之后，夏天的傍晚，年过50的杨二妮依然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长裙，一手挽着同样鬓角发白的赵武散步，笑得一如枣树下的那个娇俏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