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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这个日子到底会不会“犯忌讳”和看到“不干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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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水镇已有百多年的历史,一开始这地方只是一片荒芜,因为地形开阔,四通八达,很多闯关东来的人都在这里歇脚停留。到了民国时期,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大镇,人口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县城。
当时百水镇上开了许多家店铺,其中有两家店比较特别,一家是寿衣店,一家是石材店。寿衣店,顾名思义就是卖寿衣的,这种寿衣店不能说像别的行业那样普遍,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它,它做的是死人的生意,所以就坐落在离医馆不远的地方。
而石材店接的大多都是些雕刻墓碑之类的生意,也是做死人生意,因为石材店的老师傅手艺不错,雕刻的墓碑称得上精美大气,所以附近几个镇子慕名而来的人很多,生意一直都不错。
寿衣店和石材店离得很近,两家店中间隔着一栋门面不大的房子。那房子已经空闲多年,据说原本是间纸扎铺,不知道哪年,老板一家急病死了个干净,还是镇里人出面给掩埋的。因为死得不详,所以那栋房子一直空着。
近些年来,石材店的老师傅身体越来越不好。这可能跟他的工作有关,每当夜晚来临,路过石材店的人,都会听到从那紧闭的门扉里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老师傅妻子早丧,膝下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手艺传给儿子,而是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供儿子到大城市念书。他儿子完成学业后直接留在了城里,听说是在一家洋行里做事,一年也难得回来看他一次。
相熟的人都劝老师傅,劝他关了石材店,就凭老师傅多年来的积蓄,也够他晚年的开销了。老师傅多半时候都是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满脸充斥着不正常的绯红,看着就像是快要咽气了似的。
不管老师傅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石材店还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开着,直到有一天,百水镇的人发现有个陌生的小伙子坐在石材店的门前,手法娴熟地雕刻着石碑。当人们问起时,他说自己是老师傅招聘来的学徒,以前在别的地方干过几年,手艺虽比不上老师傅,可是雕刻些简单的花样却没问题。
新来的学徒名叫小林,老师傅似乎对他还算满意,一开始小林干活的时候,他还经常指点指点,偶尔训斥一声,后来就不太管了。百水镇的人看到老师傅后继有人,也都放下了一颗心。
寿衣店老板王裁却不那么想,其实自从小林来了之后,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那种感觉很微妙,也说不上来原因,就仿佛天生跟小林不对盘。但是他不是老师傅,管不着小林,尽管难受也只能忍着。
头几天的时候,王裁店里的纸人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霉点,其实这也不奇怪,纸人是纸扎的,环境潮湿闷热的情况下,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让他烦心的是,最近的天气虽然炎热,却很干燥,纸人上出现霉点,根本就不合理!
好在纸扎人成本不高,最多就是耗费点时间。他心疼地把出现霉点的纸扎人处理掉了,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店里一件客人订制的寿衣突然不见了!
寿衣这种东西向来就是给死人穿的,不管迷信不迷信,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想沾上这个东西,更不会有小偷青睐它,它怎么会丢?
王裁想破了脑袋,几乎把整个寿衣店都翻了过来,都没找到那件寿衣。最后他只好自认倒霉,掏钱买布料又做了一件。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过了一天,他的店里又丢了一件成品寿衣。
紧接着的第四天,店里同样又丢了一件!
王裁既惊恐又愤怒,但这时候他还不想把事情声张出去,可在寿衣店里干杂活的女人却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一下子,整个百水镇都知道了这件新鲜事。
众人纷纷猜测,小偷当然不会去偷寿衣,难道偷寿衣的不是人,而是鬼?
自古以来,人类就对鬼怪一类抱有敬畏之心,虽然很多人都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可是每当出现一些不合理、解释不了的事情的时候,这种鬼怪作祟的想法就会跑出来。
人们对于寿衣店事件议论纷纷。正当王裁焦头烂额之际,严防死守的寿衣店又丢了一件寿衣。但,这次和前三次稍有不同,在原本放置寿衣的柜子里,多出了一摊血。
原来,王裁为了避免再丢寿衣,在寿衣的下面放了一个异常锋利的捕鼠夹。可想而知,柜子里的血肯定是偷寿衣的小偷留下来的!
除了柜子里的血,地上还留下了一些血滴的痕迹,人们沿着这些痕迹寻去,最后竟发现,那些血滴隐没在石材店的大门里!
是小偷又进入石材店偷窃?哦不,也许这个贼原本就是石材店的人……
王裁带着一大帮人敲开了石材店的门,开门的是小林,身上披着单衣,打着呵欠,莫名其妙地看着围在门口的一帮人,老师傅的咳嗽声隐隐响起。
王裁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小林吓了一跳,身上的单衣落地,眼神儿好的人发现小林的手上竟然包着布,布上透出血红的痕迹来,一看就是新伤。
那一刻,时间像是突然停止了。众人瞪着小林,屋外有看热闹的人往里头探头探脑,喧嚣的声音像是从很远传来似的,和着屋里的咳嗽声,听起来不太真实。
王裁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小林受伤的手,指着小林的鼻子喝道:“你这个偷衣服的小贼,说,你把我店里的寿衣给藏哪儿去了?”
小林张了张嘴,似乎想辩驳些什么,众人不由分说地拽住了他的胳膊,要把他扭送到衙门去。就在这时,老师傅从里屋蹒跚着走了出来。
小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王裁又把矛头对准了老师傅,要求搜屋。虽然他们已经认定小林就是窃贼,但是捉贼拿赃,寿衣没找到,小林的罪名就不能落实。
老师傅莫名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有人上前说明了情况,老师傅震惊地看着小林。小林被人死死地锁住了两条胳膊,还堵住了嘴,他只能急切地看着老师傅,死命地摇头。至于他是不愿意让人搜屋,还是想喊冤,就没人知道了。
老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让开了半边身子,任由王裁带着几个人冲进了里屋。可是,无论王裁和那几个人怎么搜,那几件寿衣也没找到。
找不到贼赃,小林的罪名自然不能坐实。可是他手上的伤口确实是捕鼠夹弄出来的,这点却无法解释。
警察所关了小林几天,最后只得把他放了。
小林从警察所出来之后,王裁带着一群人将他赶出了百水镇,连他随身的行李都没给。
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犯了错的年轻人下一站会去哪里,小林被赶走那天,就连老师傅都没出面,他似乎对小林完全死心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小林离开百水镇之后,老师傅又开始干活了。不过,他出活的速度很慢,众人体谅他年老多病,一般也不去催他。就在小林离开的第二天早上,老师傅打开石材店的大门,突然间对着地上一块成型的石碑大叫起来。
路过的人问他叫什么,老师傅却满脸懊恼,原来,那是一块小林还在时雕凿好的石碑,不过石碑上还没刻字,老师傅原本打算今天刻字,可是石碑上却莫名地多了个大大的“七”字!
保升哥正讲到紧张处,我的电话突然响了,那平时听惯的音乐声硬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电话是大姑打来的,原来是叫我们回家吃饭。
我和保升哥急忙往大姑家走。这时候街上烧纸钱的人少了不少,烧纸的气味没有刚才那么浓郁了,不过还有一些人正蹲在地上认真地烧。我们经过一个正在烧纸的老太太身边,见老太太孤身一人,旁边堆了不少未烧的纸钱。别人烧纸都是一叠一叠地烧,她却是一张一张地烧,等到上一张只剩下一点点火星时,才会点燃下一张。
老太太的身边烟气缭绕,明明有小风,却没有吹散那些烟。
保升哥看了一眼老太太,低声说道:“看见那个老太太没有?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五毒人’。”
我疑惑道:“什么叫五毒人?”
“儿女俱全、子孙满堂的人叫五福人,断子绝孙的就叫五毒人呗。那个老太太的老伴儿、儿女、孙子好几年前陆陆续续都死光了,镇里的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把家里人都克死了。要说也挺可怜的,年纪这么大了,也没个亲人守在身边。”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路边烧纸的人:“也许她的亲人并没走,只是换了个方式守在她身边。”
保升哥一脸惊恐的表情:“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零星分布的几堆烧纸的人:“你看那些烧纸的人身边都没有烟,烟都被风吹走了,可是那个老太太……”
“赵鄂,你可别乱说话!”保升哥的神情有些慌张。
我话还没说完,保升哥突然扑上来捂住了我的嘴,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保升哥的手,心里一阵气闷:这人怎么都成了惊弓之鸟了?我随口说句话都不行,这地方果然待不得。不过最后我还是依了保升哥,一路无精打采地回到大姑家。
秋天正是跑山的季节,我在大姑家饱尝了一顿松茸大餐,这种价格昂贵的野山珍,听说有抗癌的功效,而且味道极其鲜美,可惜对我而言就如同猪八戒嚼人参果,没吃出有多好吃,只是尝了个新鲜。
晚饭时保升哥还拿出了一罐蛇酒,据说这种蛇酒极为滋补。我看着透明的大玻璃罐儿底部蜷曲着一条绿色的蛇,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倒不是我怕蛇,以前在檐下水猪家里,我还曾摆弄过他那条颇有灵智的“小花”。我反感蛇,是因为以前听过一个传闻。有个人为了待客,拿出了浸泡多年的蛇酒,可是当他打开瓶塞倒酒的时候,瓶里的蛇突然窜出来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那人当场毙命。虽然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但看到蛇酒的确让我有些膈应。所以,我以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山为由,拒绝了保升哥的蛇酒。
晚饭后,大姑和姑父都去睡觉了。我不习惯早睡,就和保升哥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纳凉,我想起石材店的故事还没听完,于是要求他继续讲。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
老师傅发现石碑上出现了一个“七”字,而且那个“七”字刻得入石三分,就连补救都补救不了。当时老师傅十分生气,可是又无可奈何。那个刻了“七”字的石碑算是废了,好在订做的客人并不急用,而且小林临走前雕凿了不少初具模样的石碑,他再加把工,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老师傅捡出一个石碑,开始慢慢地打磨起来,直到晚上,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往上刻字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当老师傅打开大门打算继续昨天的工作时,他发现那块新的石碑上又出现了一个“月”字!
老师傅又惊又怒,他这些未完工的石碑向来都是摆放在外头的,二十几年来,从来没出过问题。而且在石碑上刻字需要技巧和力气,并不是谁想刻都行。看着石碑上新出现的刻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那字体方正有度,一看就是老手所为。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或者是某个同行想要把他挤掉,霸占百水镇一带的石碑生意?
老师傅看了看已然废掉的石碑,暗自下了决心,就算一夜不睡,也要抓到这个破坏石碑的“贼”。
当晚,石碑依然都放在石材店的外头,老师傅熄掉店里的灯,静静地蹲伏在窗口,等着那个贼。
可是他一直等到后半夜,外头依然没有动静。
老师傅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根本熬不了夜。他实在忍不住,就趴在窗台上眯了一阵。等他醒来时,发现月光下石碑的排放似乎不太一样了,他急忙推开门去看,结果发现一块独放的石碑上又出现了一个字!
那是个“十”字,看手法和字体,似乎跟前两个刻字出自一人之手。老师傅只觉得一阵阵发晕,他刚才只睡了不长时间,好吧,就算是这么短的时间能刻出一个字,可是他丝毫没听见雕凿石碑所发出的响声!就算是他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听不到,除非,那人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第四天,老师傅把石碑全都搬进了店里,然后买了一把大锁,将店门紧紧地反锁上了。当晚,老师傅就睡在那些石碑的中间。他就不信,都这样了,还能整出什么动静。
这一夜,老师傅睡得并不沉,哪怕听到猫叫也会惊醒,就这么反反复复一夜下来,老师傅异常憔悴,好在石碑并没出现什么问题。天蒙蒙亮的时候,老师傅回里屋躺了一会儿,可是等他从里屋出来时,立刻惊呆了,原本整洁的地面上遍布着碎石,他平时用来刻字的工具凌乱地放在地上,一块摆在最外面的石碑上刻着一个“五”字!而那挂着锁的房门,仍旧锁得好端端的。
在老师傅看来,这件事着实是匪夷所思:什么人会无声无息地闯入被锁住的房门,而且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在石碑上刻字?
老师傅十分害怕,这件事也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几乎整个百水镇的人都知道了。继寿衣店丢失寿衣后,这是百水镇又一次发生难以解释的怪事。可是偷寿衣的小贼已经找到了——起码人们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那个乱刻石碑的人又会是谁呢?
人们对于这件古怪事议论纷纷,整个百水镇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气氛当中。老师傅刻了几十年的石碑,虽然偶尔也接些其他活儿,可做的大部分都是死人的生意,这件事如此匪夷所思,若说是人干的,好像怎么都说不通。
按照时间顺序,把出现在石碑上的四个字连起来就是“七月十五”,七月十五是什么?老一辈人都知道,那是中国传统的鬼节,传说,在那一天鬼门大开,阳间的人忙着祭祀,而那些涌上阳间的鬼就要享受祭品。
又是几天过去,不管老师傅用了什么方法防范,石碑刻字又出现了三次,而最后出现的三个字吓得老师傅差点肝胆俱裂——那三个字连起来,便是:等着我。
七月十五等着我……


其中的“我”是谁?又为什么要选择七月十五这个日子?
老师傅在连番的惊吓后病倒了,这次他病得比较严重,几乎连床都起不来了。
这时,距离七月十五只有两天,整个百水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七月十四那天晚上,整个百水镇都沉浸在如水的夜色中,百水镇的人都坚信一个传统——不能在中元节前后的夜里乱走,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惹上什么东西。
可是就有这么一个男人,他的女人突然得了急性肠炎,大半夜突然间上吐下泻,他不敢带着人上医馆,只好自己跑出来买药。
男人途经石材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响响停停,在静谧的夜里分外清晰。他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此前他当然也听说了石材店的那个传闻,尽管心里害怕,尽管妻子还在等他,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声音是从石材店里传出来的。男人扶门的时候,竟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有昏暗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他把门扒开一个小缝儿,从那个缝儿往里瞧,结果他看到老师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宽袖的褂子,看那款式和颜色,竟然跟他爹去世时穿的寿衣惊人的相似。老师傅正在那一下一下敲击着石碑,最可怕的是他的脸和他的眼睛,那张脸表情木然,眼珠一动不动,仿佛盯在虚空处,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在寿衣的映衬下完全不似活人!
男人吓得叫了起来,老师傅干活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木然地望着大门。那一刻,男人觉得自己就像被恶鬼盯上了一样,彻骨地寒冷。
不过还好,老师傅抬头“看”了一会儿就又低下头刻字,他的一举一动是那么木然僵硬,完全没有平时的灵巧。
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石材店,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百水镇。人人都道老师傅是被鬼附身了,现在,那些刻了字的石碑也好解释了,都是他自己被附身的时候刻的嘛。
讲到这里,保升哥又停了下来。我急忙问他:“老师傅真的是被鬼附身了吗?他穿的寿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小林其实是为他背了黑锅?毕竟那时候不是没找到那几件寿衣吗?”
“你们说什么呢?不许说那个字!”大姑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满面紧张,嘴里还一直叨念着童言无忌之类的话。
我心道:我都二十多了还童言无忌呢?不过,被大姑这一打岔,不知道我这“超龄儿童”还能不能继续把故事听完?
好不容易把大姑给安抚住了,保升哥却突然不肯再讲,看他的模样,似乎大姑随时会从屋里蹦出来揪他的小辫子。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家的时候,这个时间正是我最活跃的时候。可是到了这里,似乎除了听故事,别无其他的娱乐活动,现在连故事都听不了,实在是让人难受。
保升哥躺在火炕上很快就睡着了,我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后来终于培养出一点儿困意。在入睡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可是我并没在意,很快,睡意将我送入了梦乡。
半睡半醒之间,我又听见了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和地面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逐渐离得越来越近,到了房门口停留了片刻,又逐渐远去,我翻了个身随即又睡去。
可能是听了保升哥讲的故事,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宿的怪梦。我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打眼望去,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再后来,简直跟恐怖片差不多,每个墓碑的下面都钻出来一具丑陋的尸体,有的皮肤漆黑如墨,有的浑身骨架嶙峋,我吓得使出吃奶的劲儿跑,结果跑了几步就被一块墓碑绊倒,抬头一瞧,那墓碑上刻的竟是我的姓名!
这个梦简直糟透了,我惊醒后仍然心有余悸,久久才平复下来。
吃过早饭后,我和保升父子拿着祭品上山。一般来说这个季节是不让上山烧纸的,不过镇上的人大多都很自觉,就算是要烧纸,也会很谨慎,绝不会留下一点儿火星,以防发生山火。
爷爷和太爷爷的坟都埋在同一片树林子里,我很多年没来过了,走在幽深的树林里,刚才爬山热出来的汗迅速地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鸡皮疙瘩。
静,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连我们的脚步声都被脚下枯腐的落叶吸收,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从上山之后,保升哥父子俩就很少交谈,他们似乎是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一举一动都透着肃穆。我很不习惯这种肃穆和这种沉默,想找个话题来打破沉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给爷爷上坟时,我特地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让他在“那边”好好地照顾奶奶,就是不知道他们在“那边”会不会重逢。
我真的……好想奶奶呀,可惜,她连一座能让我悼念的坟都没留下。不过也没关系,不管过去多少年,她的音容笑貌一直留在我心里,这就够了。
烧完纸钱,保升哥一直等到所有火星儿都熄灭,把烧纸留下的灰烬用土盖住,我们这才慢慢往山下走。
我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低落下来。
我本来有意当天下午就走,可是大姑一家说什么都要我再住一天。看到他们如此热情地挽留,再加上保升哥还没讲完那个故事,于是我就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下午,保升哥继续给我讲故事。
不过,如果我事先知道故事是那样一个结局,也许我不会选择再听下去。


上次讲到,镇上人人都认为老师傅被鬼附身了,而老师傅清醒后,也的确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于是他惊恐万分。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更让人意外的事在后面等着他……
或者说,他们。
那一天,正好是七月十五。
一大早,寿衣店的王裁打开大门,他的眼皮浮肿,脸色蜡黄,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当他打开大门的瞬间,他看到旁边那间屋子的大门突然一动,然后缓缓地敞开了。
那扇大门因为长年不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积在门上的灰土像下雨似的往下落,伴随着敞开的大门,一个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裁吓了一跳,然而更让他惊讶的在后面,大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小林!
小林看到他后,慢慢地向他走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模样。他的脸色很白,不正常的那种白,让王裁想到了纸扎人。
王裁发了一会儿愣,随即口气恶劣地问小林:“你怎么回来了?你跑隔壁去干什么?”
小林微微一笑:“那是我家。今天过节,我回来看看。”
王裁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急怒之下仍然骂骂咧咧:“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怎么会是你家?我这就到警察所告你擅闯民居,你要有种就别跑。”
小林没理会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却闪着鄙视和仇恨的光。
王裁被那目光激怒了,吼道:“小兔崽子,你看什么看?”
小林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当着他的面又钻进了屋子里。
这天是七月十五,百水镇的人基本都起了个大早,很多人都要赶在清晨时分进山上坟。往年这时候正是王裁赚钱的好时机,本来今年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来店里买金山元宝纸钱的人和往年一样络绎不绝。唯一不同的是,王裁一直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不放,那目光犹如一条毒蛇,让王裁浑身战栗,坐立难安。
终于,王裁忍不住了,他跑到石材店——今天老师傅没开门,不过门是虚掩着的,屋里面静谧得厉害,碎石屑满地,各式各样的石碑摆得到处都是,衬得整个屋子格外阴森可怖。
王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暗道了一声晦气,继续往里走。
刚推开里屋的门,王裁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不,不是那种普通的臭味,而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里屋的窗帘没拉,幽暗的光线下,王裁看到七块靠在墙边,一字排开的石碑,正是那刻着“七月十五等着我”七个大字的石碑!
而老师傅一动不动地躺在土炕上,身上穿着一套寿衣,脸上表情狰狞,眼珠发灰,看起来不似活人。
王裁吓了一跳,他呆立半晌,然后举起一根手指朝老师傅的鼻子底下探去,半晌后他迅速收回了手指——老师傅已然死去。
王裁不怕死人,所以他没走。他双眼来回一转,突然跳到土炕上开始翻箱倒柜。
大概一炷香之后,王裁才从老师傅的屋里出来。他的后腰上显得有点儿鼓,但是没人注意到这么一个微小的变化,唯有隔壁那扇门后微微露出了一双眼睛,印证着这一幕的发生。
中元节的夜晚,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遮盖,街上还有人正在为逝去的亲人烧纸,寿衣店里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半晌后,王裁捧着一个黑色的木匣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状似疯癫。他的婆娘拼命地拉住他,却被他远远地甩了出去,半天没爬起来。看见的人以为是两口子打架,有的凑了上去,有的却远远地看着。只见王裁捧着黑色木匣来到隔壁门前,一把打开了匣子,凑过去的几个人惊讶地看到,那木匣里竟然装着满满一匣子的金子!
那些金子都铸成了小鱼的模样,一条不过手指长短,金黄灿烂,着实可爱。
可是下一刻,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王裁拿起一条金色的小鱼,静静地看着,然后突然塞进了嘴里,直直脖子竟然咽了下去!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王裁动作极快,一眨眼工夫下来,已经吞了七八条下去。
这时,王裁的婆娘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一声惨叫。众人这才晃过神来,急忙冲过去阻止王裁,可是已经晚了。
王裁面白如纸,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众人一窝蜂来抢木匣,他一边拼命抢夺,抢过一条就丢进嘴里往下咽。后来金子散了一地,王裁倒在地上,身子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死去了。
王裁吞金自杀之后,人们随即发现了老师傅的尸体,同时发现的还有老师傅床底下的三块刻好的墓碑。一块刻着“罪人王裁之墓”,一块刻着“罪人石柱之墓”,石柱正是老师傅的名字。
第三块墓碑上却刻了这样一些字:
王裁、石柱见钱眼开,于某年某月合谋杀死林氏一家四口,伪作急病而死。今林氏之厉鬼趁鬼门关大开之际而来,复血仇,诛恶人。警告众人诸恶莫做,方得平安。
百水镇众人一合计,石碑上所说的林氏一家四口,不就是那户开纸扎铺、无故得急病死的那户人家吗?据知道些内情的人讲,这户人家是从南方迁过来的,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后嗣,至于为什么搬到这偏远寒苦之地,则没有人知道原因。
至于王裁,他们王家世代都是做寿衣这一行的,可是,要说他能赚到满匣的金子,众人还真不信。
可惜的是,王裁死后,王裁的婆娘突然疯了,整天抱着个空木匣子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发狂,嘴里喃喃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至于小林,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似乎是一个谜,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没有人琢磨得透。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他就是石碑中提到的为复仇而来的林氏厉鬼,鬼门关的门闭合了,他也就走了。
石碑上警告众人“诸恶莫做”,也许有一天罪恶再一次发生的时候,他又会出现,用非常的手段带走那些恶人吧?
因此种种,百水镇的人,对中元节有了不同的认识。
【本文节选自《中国异闻录》,作者桐木,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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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的马甲线
2024-06-13 17: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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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的大雪
2024-06-18 14: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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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圈娱乐号
2024-06-17 14:5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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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云者
2024-06-18 11:59:47
2024-06-18 17: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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