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三个月的闺蜜，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难道闺蜜之死有什么隐情？

2015年9月27日，一篇求助的微博@了我，同时被@的还有好几个粉丝比我多的微博大V。发微博的人，自称是王怡然的妈妈，说她的女儿王怡然死得又冤又惨，求大家帮忙申冤。

我给她发了条私信，说这事儿发微博没有用，刑事案件得找警察。

她很快回信，说警方已经结案了，王怡然被鉴定为死于心脏骤停，非他杀。但她不这么想。王怡然的尸体是她发现的，脖子和胸部都有瘀青，而且在出事前一天，王怡然曾跟她说，最近被人跟踪了，还收到了奇怪的短信。她想细问的时候，王怡然说忙工作，第二天再说。第二天她给女儿打电话，没有人接，她觉得有点儿心慌，马上跑到王怡然租住的地方，一看果然出事儿了。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如果真有隐情，拿到一手资料，可以高价卖给大媒体。我答应帮她调查这事儿，但如果查出真相，要给我独家版权，不能随便接受别人采访。

当天下午六点，我叫上周庸，开车到了王怡然生前租的房子。在城南的一个老小区里，地点不错，离地铁站很近。

王怡然的妈妈在楼下等着我们，我看到她鬓角全白，穿着很朴素，但左手戴了一枚蓝钻的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

给我俩开门后，她妈妈没进屋，一直站在门口，说一见到屋里的东西，就想女儿。

“怡然她爸爸走得早，这世上就剩我一个人还活着，就是为了把这事儿搞清楚。”

周庸劝她：“阿姨，您别想不开，您闺女肯定希望您能高兴点。”

王怡然租住的房子，是一间特别小的一居室，目测三十平方米以内，除了桌子和床，只有一个简易衣柜。

她在尚文路上班，晚上总加班，家住北郊，离公司太远，就在直达公司的地铁沿线租了这房子，方便睡觉和上班。

距离王怡然出事已经三个月了，人已经火化，检查尸体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我问王怡然妈妈，王怡然平时使用的手机、电脑都在哪儿。她妈妈从挎包里掏出电脑和手机，说就知道我们会要。

我们让王怡然妈妈好好休息，等我们的消息。然后带着王怡然的电脑和手机离开了她的住处。我俩去了附近的德国餐厅，点了烤肘子和酸菜，等菜的时候，我查看了她的电脑和手机。

她的电脑没有设置密码，手机是安卓系统，还被root过——这能省去很多破解的麻烦。

我把手机连上电脑，打开cmd命令窗口，找到手机的“/data/system”目录文件夹，打开后，在“ls-l”文件夹里，找到了两个文件——“gesture.key”和“password.key”。root过的手机，只要删除这两个文件，再重启，就能解锁。

我把手机扔给周庸，让他今晚别睡了，翻翻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还没睡着，周庸敲我房间门说自己困得不行了，要睡会儿。我让他说完有什么发现再睡。

他告诉我王怡然在微信里，确实跟同事聊起过自己被跟踪，还有人给她发奇怪短信的事；王怡然出事的当天，就在她死亡前的几个小时，订了份外卖；王怡然有份快递在代收点没取。

让周庸在沙发上补了会儿觉。十一点多，我用王怡然的手机，给那个同事发了微信，约她出来见一面。

那姑娘可能吓蒙了，以为出现了灵异事件，“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显示了好几分钟，才发来一句话：“你是谁？”我自称是王怡然的表哥，正在调查她突然死亡的事，对那个跟踪她的变态很在意，想当面聊聊。她说中午就可以，但时间不能太久，下午还要上班，最近工作特别多。

我跟她约在世纪百货侧面的一家日式自助餐馆见面。

这姑娘到了以后，自我介绍说她叫李丹。王怡然和她是一家会计公司的同事，上班地点在尚文路的一栋写字楼里。写字楼每层只有一间厕所。有一天，王怡然上厕所回来，告诉李丹自己好像被偷拍了，刚才身后有个兜帽男一直拿手机对着她。

李丹觉得王怡然遇到的可能是随机偷拍，安慰她别害怕。

结果第二天，事变大了。

6月2日上午，王怡然正在打印文件，忽然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今天你穿蓝色短裤真好看，衬得腿特别白，好想摸摸啊。我能摸摸吗？你同意我就去找你。”另一条是：“你不要不理我啊。你一下班我就跟你回家。你是不是就住地铁站边上的小区，一单元803室？如果我敲门，你要给我开门，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你出来。”

那天晚上，王怡然加班后，特意找了个男同事送她回家。

周庸奇怪：“我在她手机里，怎么没看见这些短信？”

李丹说：“可能删了吧，谁愿意在自己手机里留那么恶心的东西。”

之后两天，王怡然没再收到短信，李丹也把这事儿忘了，结果6月5日，王怡然没来上班。傍晚时，公司接到通知，说她出事儿了。几天后，同事们去东山殡仪馆，参加了王怡然的追悼会。

在这段时间里，王怡然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周庸开机后，也没收到奇怪的短信。说明王怡然死后，变态就没有再发过信息，他可能知道王怡然去世这件事。

按李丹的说法，王怡然是在公司被变态盯上的，吃完饭，我俩决定跟着她，去她公司看看。

会计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属于国内挺有名的一家地产公司，每层面积很大。包括她们公司在内，十七层总共有九家公司，如果王怡然是在厕所的时候被盯上的，那个变态，极有可能是同楼层其他公司的员工。

趁下午上班时间走廊里人少，我让周庸把风，避开写字楼的摄像头，在对着厕所进门的位置，装了个摄像头。问了李丹她们公司的Wi-Fi密码，给摄像头连上Wi-Fi。

为了不让人警觉，我俩去一层大堂坐着，通过手机应用监控厕所门口的情况。

周庸觉得这样效率太低，变态如果不在这儿上班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告诉他从犯罪心理学来说，大多数犯罪分子，会选择在熟悉的地方反复作案。

既然变态选择了这儿，就有一定概率回到这儿作案。

下午五点，我正琢磨是不是出去吃个饭，周庸忽然使劲儿一拍我：“徐哥，有个男人右拐了！”写字楼的厕所，左男右女，一个男人往右拐，肯定是进女厕所了。

我俩跑向电梯，并给李丹打电话，让她报警。

上楼后，我俩拦住了几个来上厕所的姑娘，告诉她们厕所里面有变态，然后朝厕所里面喊话：“出来吧哥们儿，看见你进女厕所了，别逼我进去把你揪出来。”

喊完没两分钟，一个戴眼镜、短发、不太高的男人，从女厕所走出来：“我就是走错了。”

周庸一把抓住他，说我们眼看着你探了两下头才进去的。我在后边踢了周庸一脚，提醒他别把摄像头的事说漏了。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我俩给这哥们儿搜了身。他身上只有钱包和手机，我让他把手机解锁，翻了翻，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偷拍的内容。我想了想，让李丹去女厕里查看马桶水箱。

李丹在第二个隔间的马桶水箱里拽出来一个操作杆，上面连了一台微型摄像机。我研究了一下，从机器里抽出一张sd卡，递给李丹，小声告诉她，用电脑看看是否能打开，如果能打开，备份一遍里面的文件。

五分钟后，她回来把卡递给我：“都在电脑里了。”

我点点头，让她找张王怡然的照片，递给偷拍那哥们儿。他说不认识，我说：“既然不认识，你跟在人家后面偷拍什么？”

他特别不屑：“都说没见过了，你是警察吗？”

我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正面照，说如果把照片发到网上，他很可能会被人肉，到时候可能他家人都会受到影响。这哥们儿考虑了一下，说：“好，我都说，但别让这么多人看着。”

我把他拉到男厕所的隔间里，让周庸在外面守着：“说吧。”

他问：“能给根烟吗？”

我说：“不行，写字楼里禁止吸烟。别跟我这儿演电影了，快点说！”这哥们儿告诉我，他在十九层上班，平时喜欢嫖，但工资不高，所以每个月只能嫖一两次。有一次他逛一个色情网站，看见有人高价收购偷拍作品。他发现还挺赚钱的，就开始偷拍，用赚来的外快去嫖。

选择十七层，是因为每天上下电梯时，发现好多漂亮姑娘都在这一层下电梯——其中就包括王怡然。我问为什么在厕所里偷拍完出去还要跟着拍。他说长得漂亮的姑娘，拍到脸会更值钱。警察到了后，我把他和设备都交给了警方。

按这哥们儿的说法，王怡然出事那天，他一直在公司上班，同事都能证明。我和周庸去楼上问了一下，确实是这样。问完以后，因为电梯人太多，走楼梯回十七层时，周庸问我：“徐哥，你真要把他正面照发到网上吗？”

我说：“当然不会，那是吓唬他的。祸不及家人，这种事应该让法律解决，我最讨厌‘人肉’这类的网络暴力行为。”

周庸说既然偷拍那哥们儿洗清了嫌疑，是不是就不用检查他拍摄的内容了。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让李丹替我们看看，确认没有漏掉任何线索。

过了一会，李丹激动地告诉我们，有重大发现。她把视频复制到手机里，拿给我们看。视频是刚拍的，里面有一个“姑娘”掀开裙子，但没坐下，站着小便，完事还抖了一抖。

周庸说：“卧槽，女装大佬啊！”

李丹说，女厕总共有三个隔间，找偷拍那哥们儿的设备时，第一个隔间门开着，没有人；在第二个隔间里找到了设备，第三个隔间门是关着的，但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里面的人一直没出来。我赶紧让李丹再去看一眼，第三个隔间里，已经没人了。

我把厕所门口的摄像头，倒回半个小时前。看见偷拍那哥们儿被带走，围观人群散了后，一个穿着洋装的身影低头出来，往电梯方向走了。看不见脸，但手有点儿大。

我问李丹：“你认识这人吗？”

她说：“不认识，应该不是我们这层的。穿这么花哨，如果我见过肯定有印象。”

我让李丹带我们去这栋大楼的物管处，看大门口的监控。李丹跟管监控的大哥说手机可能丢门口了，想看一下被什么人捡走了。管监控的大哥很好说话，检查了她的员工卡，就把大门监控调到3点10分，让我们自己看。只见洋装“姑娘”出了大楼，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走了，周庸偷偷记下了视频里的车牌号。

李丹跟物管大哥说，可能手机没丢在大门口，谢过之后，我们就出去了。

她回去上班之前，我们答应有什么消息会通知她，然后我和周庸找了家咖啡店坐下，开始研究那辆出租车。车牌号燕B39***，车身侧面印着出租车公司的名称。我们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说有东西落在车上了，车牌号是燕B39***，问客服能不能提供司机的联系方式。客服查了一下，给了我张师傅的电话。

我让周庸打电话过去——燕市本地人之间，很多事都讲究局气，要有理有面，一般不会拒绝一个燕市人。果然，没聊几句，张师傅就把这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告诉我们，他在尚文路拉上那奇怪的“姑娘”到了中山二路。因为路口窄，他就没开进去了。这“姑娘”打扮比较特别，他多看了两眼：“肯定是老爷们儿，我在后视镜看了一路，那喉结，特明显！”

中山二路我很熟，我们最常去的whisky bar就在里面，路口的湘菜馆，是燕市最好吃的。

中山二路上走到最里面，有两个特别老的小区，那“姑娘”有可能是住在这儿。但这两个小区没监控，只有路上有几个公共监控，我们看不了。

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决定采取最笨的方法——蹲点。我俩在路口蹲了两天，轮流去旁边的快餐店休息，终于等到这“姑娘”出现。

10月1日上午八点半，“姑娘”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戴了一顶金色的假发，拎了一把劣质小提琴，出现在路口。

“姑娘”站在路边打了一会儿车，没打到，拿出手机好像在叫车。

我让周庸趁机赶紧去附近的停车场，把宝马M3开出来。

等“姑娘”叫的车到了，我俩正好在后面跟上。

车一直往北开，我俩跟在后边，最后到了城北一个半地下的场馆，这儿正在举办一场漫展。

“姑娘”掏出一张卡，检票小哥看了一眼，就让他进了场。我俩找到售票处，买了两张票。

进门的时候周庸问检票小哥，“女装大佬”用的是什么卡？为什么可以免票？

检票小哥一脸鄙夷，说一看我们就没怎么来过漫展，那是活动方邀请的coser，cos的是宫园薰。

周庸问清是哪几个字，拿手机搜了一下，说一点儿都不像啊。

我问检票小哥这种coser多不多，他说：“挺多的，你进去上个厕所就知道了。”

我和周庸进去上了个厕所，果然看到有两个穿裙子的人站在小便池边上。

从厕所出来，周庸问我怎么看。

我说：“不怎么看，对每个人的选择表示尊重。”

cos宫园薰的“姑娘”还挺受欢迎，一直有人凑上来合影，我俩一直跟到下午三点多。等这“姑娘”终于展示完自己往外走时，我俩在大门口拦住他：“合个影吧。”

我已经提前把手机背景换成王怡然的照片，假装自拍忘记打开相机，故意给这“姑娘”看到屏幕，并盯着他的脸，他完全没反应。如果他心里有鬼，这么突然见到王怡然的照片，不应该这么平静。

和他合了个影，我问：“前几天，我好像在尚文路看见你了？”

他说：“是吗？我总去GO秀商场六层，那里有很多动漫和游戏周边，还有做衣服的店。”

我说：“不是，我是在写字楼里看见的你。”

他说：“啊，知道了，漫展coser报名，我去现场确认。”

让周庸拖住他，我给李丹发了个微信，她很快给我反馈，说写字楼十八层确实有个漫展策划公司。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应该坦诚一些，拍了拍“姑娘”肩膀：“朋友，你希望我管你叫哥们儿还是姐们儿？”

他想了想，说：“姐们儿吧。”

我说：“姐们儿，为什么9月28日那天，你去十七层女厕上厕所？”

他很坦然，说：“因为十八层厕所满了。很多女装大佬，扮女装是为了好玩，但我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女装。穿上女装时，我就感觉自己是个女孩子，就会顺着感觉走进女厕所。”

女装大佬离开后，王怡然妈妈打来电话，说她被人打了，肯定有人不想她把事儿闹大，这是在警告她。

我让阿姨先别着急。然后约她在王怡然租的房子见一面，打算顺便告诉她，跟踪王怡然的人查清楚了，和王怡然的死没关系。

晚上七点，我俩到小区时，王怡然妈妈已经到了。见了面，周庸想起王怡然有个快递还在代收点没取，就下楼去拿。

他下楼取快递时，我问阿姨发生了什么。

王怡然妈妈说，昨晚她买完菜回家，忽然冲上来两个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推倒她踢了两脚，还把她的钻戒抢走了。

“我在那房子住二十来年了，小区里就没发生过抢劫的事儿，明摆着是冲我来的，而且我最近在网上发的微博、帖子什么的，全都被删了，肯定有人花钱删帖呢。”

我劝她赶紧报案——那蓝钻戒指，肯定在两克拉以上，得好几十万吧。她说报了，警方当成独立的抢劫案处理，不相信和她女儿的死有关系。

这时，周庸回来了，手里拿着快递。

阿姨夸了周庸两句，把手上的快递包裹撕开，从里面掏出一沓东西：“都是怡然的照片啊。”可是她妈妈越看越不对劲，说，“小徐，你看看，这……”

我接过来，确实全是王怡然的照片，但所有的角度，都是偷拍。而且拍的都是王怡然穿着清凉的样子，不是热裤就是短裙。拍摄地点也不是她公司，就在租住的这个小区。在这堆照片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周庸一把拽住我：“徐哥，什么情况？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检查了快递，寄件人处写着“朱一鹏”，打电话过去，是一家网店的老板，他的店专门提供打印照片的服务。向他询问快递的事儿，他查了单号，说是三个月前的订单，买家信息他也不知道，只能查到对方账号名称叫“贼冷”。如果找网购平台官方调查，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决定先从变态跟踪狂如何得到王怡然的个人信息这儿入手。

变态从别人手里买来信息的可能性不大。倒卖个人信息的人，一般都是几个G的信息一起卖，变态很难从中挑选目标下手。变态很可能是在王怡然的生活轨迹里得到了她的个人信息，比如趁她扔垃圾时，把外卖或快递上的信息记下来，或者干脆，就是送外卖或快递的人。

就因为这样太容易泄漏个人信息，我的外卖和快递，从来不写门牌号，只让送到楼下，每次都会把单子撕下来，用迷你碎纸机处理掉。

周庸说：“这打击面太广了，那么多人，怎么查啊？”

我说：“快递和外卖员都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每天偷拍，可以先从小区翻垃圾的人开始查。”连续两天，我俩一直盯着小区里的几个垃圾箱，尤其是当有美女扔垃圾时，一直盯着看有没有人翻垃圾，自己倒像变态似的。但翻垃圾的都是大爷大妈，不是捡水瓶，就是收纸壳。到第三天，周庸受不了了：“徐哥，咱还是费点力气挨个儿联系外卖员和快递员吧，整天盯着垃圾箱看，实在是太变态了。”

外卖软件记录显示，王怡然订的最后一份外卖，就在她出事之前不久。我正打算联系外卖员时，却发现是一家由商家自己配送的店铺，叫“如意排骨饭”，此时店铺正休息。

我打了店铺的电话，提示关机，地址写着圆庄一栋大厦的地下一层。挺近的，我俩决定开车去看看。到大厦后，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地下入口。问了一下看门的保安，他乐了：“你别开玩笑了，地下一层全是停车场，根本没有店铺，整个大厦的商业区域，也没叫这个名字的饭馆。”

我们白跑一趟了，这是家幽灵外卖。

网上有很多外卖黑中介，如果想开外卖店，不需要有店面，只要花500到1000元，这种黑中介就能无中生有地“变”出店铺和经营许可证。

这种“幽灵外卖”很多人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吃过，根本不能保证卫生。

没办法，找不到实体店面，我们只能等这家饭店营业后，订一次餐。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这家“如意排骨饭”开始营业了，我订了一份，让他送到小区门口。

十几分钟后，一个骑电瓶车的哥们儿，把饭送到我手里。他离开时，周庸骑着提前准备好的摩托车，跟上了他。没几分钟，周庸就给我打电话：“徐哥，这家店就在小区里！”

我按他说的路线找过去，在小区最里面那栋楼的一个半地下室，找到了“如意排骨饭”。

这家店没有招牌，我蹲下身，从窗户望进去，看见里面有一堆码好的盒饭，和一个用来加热的微波炉。那个送饭的哥们儿，正忙着给盒饭加热——看来老板和送餐员，都是他一个人。

他出门正要继续送饭，我拦住他，拿出王怡然的照片问他：“认识吗？”他推了我一把，跨上车，一下子蹿了出去。

周庸在他身后想追，结果第一下给油太猛，直接把摩托甩飞了出去。我赶紧把他扶起来。

他站起来，骑上摩托，说：“失误了。没怎么骑过摩托，这下还得赔朋友钱。”

那个人的电瓶车速度慢，没到大门口，就被追上了。可是不管我俩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于是我让周庸给他当刑警的表姐鞠优打电话，把人带走了。

排骨饭的老板很快承认，短信是自己给王怡然发的，但他只是觉得王怡然好看，跟她闹着玩。

那天他又去给王怡然送饭，在门口忍不住问了句：“真不想和我做朋友吗？”结果王怡然吓坏了，突然脸色泛青，捂着胸口和脖子，趴在了地上。这哥们儿也吓傻了，关门就跑了。法医鉴定王怡然的死亡是非他杀，是有道理的，她是猝死。

按中国心律失常联盟公布的数据：我国每年心脏性猝死总人数高达五十四万，抢救成功率不足1%，绝大部分人没到医院就死了，而且猝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警察也和王怡然的公司确认过，她平时工作很辛苦，经常熬夜加班，符合猝死的诱因。

还有一种情况是，亚健康的人，受到突发的强烈刺激或惊吓后，也可能会猝死。只是没人想到，王怡然会在自己家里，遭受强烈的惊吓。

尸体上那些瘀痕，是她当时趴在地上受压迫而产生的，只要翻过来一会儿，瘀痕就会减轻，但她妈妈不相信法医这个说法。也幸亏她不信，否则不可能误打误撞抓到真凶。

排骨饭老板虽然承认了短信的事，但坚持说自己不知道快递包裹里照片是什么情况。这有点不合理，他连王怡然的死都承认了，没道理不承认照片的事情。

抢劫王怡然妈妈的人，也被警方找到了，是她们家的一个亲戚。总听王怡然妈妈说有冤要告，后来看见她妈妈戴了个蓝钻戒指，回家一查得知价值上百万元，以为是用告赢了的钱买的，就找了俩人抢劫。结果那枚戒指一点也不值钱，那是王怡然妈妈花了家里全部的积蓄，找到能把骨灰做成钻石的商家用王怡然的骨灰做成的蓝钻。然后又找到首饰店，把蓝钻镶到了一枚戒指上，每天戴着，只有洗澡时才摘下来。这事儿她没和任何人说过。

事后，我和周庸找时间请李丹吃了顿饭，感谢她的帮助，顺便说了一下后续的事——外卖店老板承认发了短信，但不承认寄过快递包裹。

结账时，李丹抢着买了单，说自己最近升职了，应该由她请客。

吃完饭出来，我和周庸坐在车里抽烟，他忽然问我：“徐哥，咱们之前跟李丹说过快递包裹的事儿吗？”

我说：“没有吧，怎么了？”

周庸奇怪：“为什么她不问是什么快递包裹，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一样？”

【本文选自《夜行实录2》，作者：徐浪，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