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理塘，东有曹县，下一个宇宙中心在哪？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易之

这两天的段子几乎被曹县承包，网络内外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图/网络

“一直听你们说曹县，说得我都想去曹县逛一逛了。可我的港澳曹通行证一直批不下来，就很烦。”

“给朋友征个婚，年纪32岁，身高163，体重175，没房没车，就是有曹县户口。”

“不要黑曹县，这个小城其实很不错，不像传言那样离谱，你去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其实还是回上海压力小点。”

曹县接盘铁岭，稳坐宇宙中心。

出口转内销的曹县

再怎么吹爆曹县，很多网民在看到段子后，第一反应还是上百度搜一下它在哪。毕竟，高大上的曹县，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的。

曹县是山东省菏泽市下辖县，位于山东省西南部，2020年总人口175万人，是山东省直接管理县（市）财政体制改革试点，是东部企业向中西部地区梯次转移的桥头堡和承接带，是中原经济区东部县市之一……

这些百度百科里的介绍，不能完整诠释曹县奇迹。

曹县开始出名，是在日本的综艺节目里。

2017年，东京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不可思议的世界》有一期走进了曹县。节目里采访了一堆嫌弃中国制造的日本人，最后跟他们揭秘，别说日常里无法回避的中国制造了，日本九成以上的棺材都来自山东的曹县。

▲日本综艺《不可思议的世界》（图/网络）

绝大多数日本人的终点，都无法逃过中国曹县的支配。节目最后，棺木厂的工人们在镜头前挥手致意：“日本的各位，请一定要使用我们制作的棺材哦。”

一段灵魂的召唤。

“山东菏泽曹县NB，666，我的宝贝！”最近，在短视频网红的卖力吆喝下，曹县终于大火。

而且人们转头一看，曹县确实能打，除了承包日本人的身后事，还承包了全国70%的演出服，汉服销量是全国的1/3。

统治级的数据，让曹县有了接受互联网膜拜的底气。

不是谁都可以成为曹县

如果段子有GDP，那曹县确实可以吊打纽约，而且要打十个。

曹县确实发展不错，2021中国县域网络购买力百强榜有它，全国县域网络零售额百强榜有它，淘宝村百强县榜单上曹县更是高居全国第二。

▲图/网络

但斗胆说一句，曹县的物理GDP，并不太亮眼。2020年，曹县人均GDP超过3.2万元，山东的人均GDP已经超过7万元了。放在全国的县里面比较，曹县也谈不上亮眼，全国百强县曹县也没进去。

完全体的曹县，确实没有那么强，纽约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是，山东或者说北方，很需要曹县，堪称“全村的希望”。

文化层面的保守主义，经济层面的后劲不足，人口层面的向外流动，在互联网上，山东以及北方一些地区，已经成了某种符号，受尽了“委屈”。

这个符号当然有娱乐调侃的成分，但无论怎么说，也谈不上非常积极正面。符号的内涵也很丰富，比如与市场经济的疏远，对营商环境的冷漠，从宏观的经济模式到具体的行为模式都体现了某种前现代特征。

这个符号肯定是不准确的，也急需被正名。这个时候曹县横空出世，堪称大旱逢甘霖。

曹县的很多特征，与当前主流的经济、文化期待，是严丝合缝匹配的：

曹县包了日本人身后事——向国际开放；

曹县网络零售发达——互联网经济；

曹县汉服卖得好——文化产业起来了……

这些元素，通通指向了一个——曹县，就是北方现代化的证据。

不是谁都可以成为曹县。曹县其实被嵌入了一种“北方叙事”，与曹县体量相当甚至远超于它的县，南方也有很多，但恐怕很难成为顶流。

一次集体精神返乡

跳出北方视角看曹县，从网上的反响看，其实大多数人好像也都挺喜欢这里。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曹县才更像是乡愁。虽然现在都往北上广挤，但得承认，大多数人的开局，其实都是小镇、乡村。毕竟城市化率猛增，也就是这十几二十年的事。

现在的地区话语权分配是不平等的，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基本垄断了舆论话题。什么《小舍得》也好，《三十而已》也好，默认都是大城市的中产焦虑，小镇基本是个对照性的偏负面的存在。

费孝通说“从土里长出过光荣的历史，自然也会受到土的束缚，现在很有些飞不上天的样子”，很多人心里其实多少也对小镇抱有同情与眷恋。

在高调提倡城市化的语境下，小镇似乎在走向一种“衰败”：人口流失、经济不振。突然曹县横空出世，过得还很好，一下就让网民们兴奋了起来。

这就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那个回不去的家乡，竟然还可以啊，挺有前途的。

这么看，不只是北方，来自小镇的人，可能都挺需要曹县。

网络上对曹县的热捧，也不亚于一次集体的精神返乡，不亚于对小镇的一次集体致敬。那些滑向边缘的小镇，也有“北上广曹”的一天。

我们当然希望曹县更好，生活在大城市之外广阔大地上的人们，当然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且经济振兴的小镇，或许也能为高房价、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提供一种拯救的办法。

曹县以及“曹县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