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天算？

文 / 岩鱼

明朝的时候，有个姓姜的算命先生，替人卜卦无不应验。可就是和夫人戴氏一直无后。

这天，夫人告诉姜先生自己已身怀有孕，这让姜先生高兴不已，立即为未出世的孩子算起命来，当得知是男孩，更是喜上眉梢。可等他再掐指一算，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戴氏见他这样，便担心道：“相公，难道卦象有什么不吉利吗？”

姜先生沉吟了一会抬头向妻子叹了口气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恐怕是个祸害啊！”戴氏大惊，“莫非你算出孩子有什么不测？”姜先生挤出一丝笑意说：“我方才精确算出他的出生日期是明年九月的丑时，明年可是戊子年，那个时辰出生，是个贼命！日后必定会为祸四方。”

戴氏闻言，一下子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办啊，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是个贼。”姜先生拉起妻子的手，宽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夫人忍住，拖延孩子的出生时间，等到天亮就没事了。”戴氏听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转头回里屋去了。

在不安和无奈中时间渐渐过去，转眼便到了九月。这天姜先生没心思出去摆摊，便留在家中悉心照顾妻子。夜里，刚到丑时，躺在床上的戴氏便感到肚子一阵阵疼痛，姜先生看妻子的的模样情之是要生就对妻子说道：“千万要忍住！我这就去请产婆，一定要拖延到天亮。”

说完这些。他便去请产婆。产婆李氏是本地最有经验的婆子。接到产婆后他便着急忙慌的拽着婆子朝家赶去。可没成想就在他刚跨进自家的院子的那一刻便听到响亮啼哭。姜先生听到这哭声，便知道孩子已经出世。可是天还未亮，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大步流星的跨进里屋也不管身后产婆的道喜声。迈进屋看到妻子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地上赫然滚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姜先生见此情景不禁握紧双拳，身体抖动个不停。半晌后，他指着戴氏说：“我不是叫你忍住吗？为什么不忍住！现在好了生出一个贼来！”说完后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说：“儿啊你一出生，就注定是个贼，你知道吗？你可不要怪爹爹心狠啊！”说罢用颤抖的双手把孩子举过头顶，就要狠心摔下去。戴氏见状，顿时失声尖叫说：“你这是干什么？”姜先生无比痛苦地说：“与其将来祸害百姓，不如趁早将他……”戴氏闻言，立即爬到地上，死死抱住丈夫说：“他再怎么着，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管他将来是人是贼，我都是他娘！”虎毒不食子，姜先生终究还是下不去手。看到丈夫犹豫戴氏忙一把接过孩子。

姜先生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快速收拾好包袱，冲着妻子嚷道：“你要养一个贼，就随你好了。”说罢，便拂袖而去。妻子见他如此绝情，低头又看了看怀中哇哇啼哭的孩子，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掉。这时，产婆走了过来。她问袁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儿，袁夫人摇头，心伤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话说，姜先生离开家后，一直在外漂流，四处给人看相，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意气青年”早已不在。一日，他来到一个小县城，见墙上贴着告示。上面说，当地知县要找一位算命先生算命，不管算得准不准都可以得到五两银子。蒋先生心想：“这个县令也太糊涂，想算命，也不至如此？这样，岂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算了？太不像话了。”决定会一会这个知县。

等来到县衙，只见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主流相声剧团搞慰问演出，免费送鸡蛋呢？姜先生看着这些人，不禁暗自好笑：“就这些人也能算命？恐怕是冲着银子来的。想必，那县官也不是什么好人，酬金更不是干净钱。不然，怎会这般大方？

过了许久，终于等到姜先生，他进门一看，却见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坐在正堂上。看到姜先生进来，青年知县忙招呼他坐下，命人奉茶，姜先生原先还想拿架子，难为一下知县，可听到对方的生辰八字，他的脸色竟逐渐难看起来。不说一句话，就疾步出门。大堂里的人见他突然离开，都觉得莫名其妙。而姜先生走到县衙外，在一个角落里，竟将自己所有的卦书以及一些算命用的东西，一把火全给烧了。青年知县见他神情不对劲，也跟着追了出来，见袁子冈将自己的吃饭家伙都给烧了，便上前问道：“老先生，您怎么将自己的吃饭家伙全烧了呢？”

姜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知县，摇摇头，继续烧他的东西。良久，悲戚地说：“我算命几十年来，自认为无人能及，也有薄名，但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我的自以为是里，你跟我儿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我却算出我儿子长大后注定是个贼命，可你跟他出生时间分毫不差，却做了官。我因为儿子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的骨肉分离！你说我还有什么资格算命？我是误人子弟！我枉为人！我对不起妻儿，以后再也不算命了。”

姜先生将自己骂了一通，还没骂完，年轻知县却跪在他面前，叫道： “爹，我找你好辛苦，你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姜先生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说：“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折煞小人了。“谁知那知县就是不肯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不！你就是我爹，走咱们去见我娘。”姜先生被这一幕搞的手足无措，随着年轻知县走到一处屋内。里面坐着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姜先生从眉目间看出这就是自己的妻子戴氏，他惊愕的看着戴氏。戴氏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是自己的丈夫袁子冈，她颤微微地走到姜先生面前，声音沙哑地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姜先生激动地握住妻子的手，愧疚万分地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让你受苦了“。两人抱头痛哭许久后，他看着妻子由一个年轻的美少妇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愧疚地说：“这些年你你受苦了。”戴氏摇了摇头，拉起刚才那位年轻知县的手对他说道：“这就是你儿子，我把他交还给你。”姜先生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戴氏接着又说：“自从你走后，她就一个人拉扯孩子，再苦再累也要供孩子读书。后来，孩子参加科举，中了榜眼，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父亲的下落，找到这里时，查出本地知县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就上奏当今皇上，罢免了这个知县的官。看到这里的百姓生活疾苦，他又主动请柬当这里的知县...”

姜先生听后，半天没缓过神来，他儿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说：“爹，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打这儿之后，姜先生就真的不再替人卜卦看相了。

心能改变相，心变了相也变了，命也随之改变。所以命也是活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后天的培养和经历才是一个人成为何种人的关键。难道我们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是何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