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知青李佳田,在伊春红色边疆农场下乡,他因为能修收音机,被破格录用为营部的电工,同时,他还跟鄂伦春猎人学习,掌握了一身打猎的本领。
关于李佳田的经历,前文已经说过,不再赘述,现在要讲一讲他因打了几只“蹲仓熊”而后悔不已的故事。(本文根据当年知青回忆改编,文中人物为化名。)
1973年冬天,营长找来李佳田说:“25连地里不太平,总有野猪祸害庄稼地,你去看看。”
猎人都喜欢有挑战性的任务,一想到能为民除害,还能过打猎瘾,李佳田很是兴奋,拍着胸口说:“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骑着爱马,领着几条猎狗出发了,翻过一座小山后,来到了25连的地里。
晨光熹微,眼睛还没看到远处的东西,耳朵已经听到了玉米杆折断的声音。
李佳田一勒缰绳,座下的马慢慢地朝玉米地靠近,这下他看清了,好几头野猪正在啃玉米,它们吃得很痛快,以至于有人靠近也不管不顾。
李佳田把手放嘴里,尖厉的口哨声从虎口传出,猎狗们听到信号,一拥而上将野猪围住,不断狂吠。
这个时候,啃玉米的野猪才赫然发现,它们已经陷入了重围,这就是贪吃的代价。
李佳田没给野猪留机会,端起半自动步枪,连点好几发,两头体型比较大的野猪立马失去了活力,颓然倒下,其他几只小一点的受惊乱跑,钻进玉米地不见了。
连队里的人听到枪响,急忙赶到玉米地,李佳田对着来人喊:“猪你们抬回去吃吧,我去追其他的!”说完,双脚一夹马腹,奔向了树林。
别人以为他是个尽职尽责的猎人,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就是对打猎有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野猪的速度不慢,他靠“码踪”(循着足迹追猎)的方法紧追不舍,很快就到了树林深处。突然,他感觉到四周刮起一阵疾风。
老话说“云从龙,风从虎”,有怪风骤起,难道是老虎出没?
李佳田虽然是个老练的猎人,平时穿林走水,见得野物多了,但不管是多么胆大的人,遇到东北虎还是会泄了胆气。
他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发现自己的猎狗正围着山坡的一棵大树,有的呲牙,有的低吼。
显然,树下面有东西。
他下了马,走上山坡,站在树后向下望,原来树下是个黑乎乎的大洞,看上去很深。
野猪一般不钻洞,只有熊才住在洞里。当时是冬天,他判断洞里可能有“蹲仓”的熊,所谓“蹲仓”,其实就是动物的冬眠。
进入冬眠状态的熊对人的威胁不大,一是体力不足,毕竟好几个月没吃没喝,饿得没有力气,二是比较笨,因为睡得迷迷糊糊的,对外界的反应比较迟钝。
猎狗们围着树下的黑洞狂吠起来,李佳田站在不远的地方,端着枪对着洞口。
他判断洞中八成有熊,因为狗能闻出味,所以才叫唤,而熊在听到狗的吠叫后,一定会被激怒,然后冲出洞口,他只要端着枪以逸待劳就行。
等了几十秒,果然不出他所料,洞中传出“嗵”的一声响,一头半大的熊从洞中跑了出来,扑向猎狗。
李佳田果断开枪,那头熊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然后重重摔倒,把地上的树枝压得噼啪直响,熊十分不甘心地吼出了最后一声,再无动静。
猎狗们突然又对着洞口狂吠,似乎还有一头熊。
突然洞里传出一声巨吼,另一头体型巨大的熊从洞中急奔而出,它像一辆坦克,跑动的时候震得树上的叶子“哗啦哗啦”往下落。
这头熊可能是听到了刚才那头熊死前的悲鸣,知道家人被害,于是怒上心头,对着人类猎人冲了过去。
李佳田边往后退边开枪,瞬间想起了以前遭遇熊的往事。
他曾经被熊扑倒过,差一点命丧熊爪。熊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爪子和舌头,它的大爪子只要使上劲,一掌就能像拍西瓜一样把人头拍碎,另外,它的舌头上有倒刺,对着人脸一舔就能带下一块皮肉,农场就有猎人死在熊掌下。
李佳田那次逃过一劫,全靠他的猎狗舍身护主,狗的动作快,抢在熊掌拍下之前,咬着衣领把他拖出了熊的攻击范围。为了救他,一条狗当场被拍死,另一条狗受了重伤,后来也没挺过去。
那一次李佳田是借了“狗运”,这一次走了自己的运,他连开三枪,枪枪命中要害,那头巨熊闷哼一声,在他面前轰然倒地。
李佳田吓得双腿无力,滑坐在地上,突然狗群又冲着树洞叫唤,难道还有?
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洞口连开几枪,他不敢进洞,休息了一会儿就回连队去喊人来收拾战场。
连里来了十几个人,把洞中的熊也拖了出来,是个半大熊。
原来,李佳田打掉的应该是母熊和它的两头小熊,第一头是半大小熊,可能有200多斤,第二头是母熊,大概有500多斤,洞里的熊最小,也有将近200斤。
这个无辜的三口之家,倒在了李佳田的枪口之下,他当时很得意,认为自己是农场里最好的猎手,但实际上,这几只熊没有想伤害他,也没有像野猪一样吃农场的玉米,它们只是躲在自己的洞中休息,惨遭杀戮的命运对它们不公平。
李佳田的师父是鄂伦春猎人,他们世代以打猎为生,始终敬畏自然,不打怀孕的动物,不打带崽的动物,也不打弱小的动物,而李佳田作为一个只学“艺”不学“德”的猎人,无疑落了末流。
后来,林区禁猎后,李佳田回想自己当年的做所作为,幡然醒悟:森林不是人类的专属乐园,而是所有动物的家园,人类依靠打猎获得了肉,保证了自己的生存,之后就不应该再继续屠戮,动物养育了人类,人类应该懂得感恩。
李佳田退休后,偶尔还是会回到当年那片森林,他不是打猎,而是四处破坏非法捕兽夹子,希望通过这样的行动,为保护动物尽一份力,也算是一种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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