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经常举办儒商大会，但近代盛产儒商的却不是山东，而是江南

儒家文化的核心要素

如果各位细心观察当今的商界新闻，可能会发现“儒商”一词在今日仍然得到广泛使用，尤其是在孔子的故里山东，儒商被提及的次数十分频繁，不但许多企业直接以儒商为名，山东省政府还经常举办“山东儒商大会”，以宣传山东的经济文化建设事业。现在我们将目光转向100多年前的中国，那时出现了近代意义上的儒商，并且为中国工商业资本的积累与经济发展做出开创性的贡献。

2018年举办的第一届山东儒商大会

一、近代商界的变动

古代中国是农耕社会，商人不是一种光彩的职业，明清时期的江南地区民间商业非常繁荣，出现了中国最早的一批儒商团体。他们大多数是没有功名却对儒学抱有浓厚兴趣的商人，并希望子孙后代能够考取功名，也有一部分是有功名的商人，但无论有没有功名，他们对儒家道德的重视程度远超过对钱财的喜爱。

张嘉译饰演的民国儒商

跨入近代以来，西方国家入侵中国，商业环境受到西方国家的巨大冲击，面对各国对中国资源的掠夺，商界出现了要与西方人打“商战”的呼声，社会应当由农转商，实现“以商立国”。有人甚至说，中国应该把商人摆在头等位置，这样才能面对西方强国。在这种社会氛围下，商人的社会地位得以提高，且在近代出现了新兴的亦官亦商的绅商阶层，他们的出现也成为儒商群体的主要构成人员。

郑观应提出要与西方国家进行商战

儒商与绅商的确有重合之处，但却不能说完全划等号，绅商群体中，只有那些依旧对儒家文化有浓厚兴趣且将儒与商视作不可分割的商人，才算是儒商。说了这么多，应该举几个例子来说说儒商的特点。

《一代大商孟洛川》中的儒商

二、儒商的典型代表

张謇，江苏人，众所周知的近代企业家，了解这一段历史的人应该也知道，张謇是光绪十九年的状元，在万里取一的科举时代，能够考取状元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步步高升的官场新星，却毅然放弃体制内的职位，回到家乡创办大生纱厂，成为一名商人，并在通州当地开办商务局。

张謇创办的大生纱厂

状元张謇共创办了30多家的企业，涉及各个领域，如棉纱、肥皂、面粉、榨油等，甚至连房地产行业都有涉及，可以说是中国早期的大型商业集团。而张謇也凭借他的状元身份与商业成就，成为晚清横跨官商两界的举足轻重的人物，晚清的立宪运动与地方自治运动中，张謇都是领导性人物。

侯勇饰演的张謇

在许许多多的称号与身份中，最适合张謇的还是“儒商”。张謇曾谈及他经商的动机，说宋儒谈义理太多但实践太少，世人都轻视书生就在于书生空谈过多，时间一长读书人也消极地轻视世间俗事，不再为生民发声。尽管和事务冗杂的官府相处十分痛苦，与重利轻离别的商人相处也相当不爽，但他要改变宋儒“只说不做”的毛病，希望做出一些成绩来，为读书人争口气。张謇自身所具有的读书人气质与商人争利、官员贪污等十分不和，而这种矛盾心态伴随着张謇的一生。

张謇雕塑

另一位代表人物是经元善，他与张謇不同，经元善父亲早年家庭贫困，无奈之下弃儒从商，以一双手打拼出万贯家财，他所开办的沙船行、钱庄等，多为传统行业。经元善出生后一直跟着父亲在商界摸爬滚打，1857年，17岁的经元善开始接手父业，1864年接受朝廷御赐的顶戴花翎，自此具有了官府身份。

但最为关键的一步当属1875年，那年北方发生千年不遇的大灾荒，以经元善为主的江南士绅多次前往山东等地救援，这种跨区域大规模救援展现出了江南商界强大的能力，也使经元善等人进入李鸿章的视野。此后经元善多次出任洋务企业的领导者，在晚清政界与商界十分活跃。

经元善

尽管经元善与张謇走的路子不太一样，但他们身上都具有“儒家”气质，大规模救援北方各省就是经元善“儒家气质”的极好展现。此后经元善更是以上海为中心，在上海协赈公所的领导下，在各地成立慈善机构，搭建起一个可以辐射全国的民间慈善网络。慈善事业是伴随经元善一生的，“达则兼济天下”的气质被他发挥到极致，仗义豪爽、乐善好施的性格，使经元善得到民间与政府的双重赞赏，“儒商”的称呼他当之无愧。

晚清出现了育婴所等民间慈善机构

三、近代儒商的特质

其实通过张、经二人的例子，我们就能直到儒商的特质，具体来说的话，以儒为本、以儒统商、品德优先是他们身上最大的特点。无论是张謇兴办企业，力争为读书人争气，还是经元善奉献一生的慈善事业，虽也有商业的考虑，但在通讯手段不发达也没有“炒作、包装”的晚清时期，慈善事业在很大程度上是费时又费钱的事儿，如果完全考虑商业利益，经元善是不会这么看重慈善的。可以说，儒家的救济世人、仁义为本的理念对儒商们来说至关重要。

张謇身上的读书人气质对其经商至关重要

儒商的另一品质则是利益为天下求。一般商人谋利都是为了自己，但张謇、经元善等儒商不同，他们以利天下为经商的首要目的。张謇若以状元头衔混迹于官场，绝对前途无量，经元善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典型的“富二代”，他们本可以完全考量自己，过“快意人生”。但他们二人却都选择了“利天下”，无论是救济灾民还是推动政治改革，他们都是站在时代风口浪尖的人，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就这一点来说，他们将儒家“杀身成仁”的特征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嘉译饰演的民国儒商

文史君说

近代儒商团体是中国历史上十分独特的群体，他们是中西、古今相杂糅的群体，也是第一批以新视角推动中国近代化的人。尽管他们以商人身份游走世间，但儒家思想却是他们为人处事的第一法宝。他们是时代的先行者，也是后人值得敬仰的先辈。

参考文献

马敏：《晚清绅商与近代经济发展》，《中国经济史研究》1996年第3期。

马敏：《近代儒商传统及其当代意义———以张謇和经元善为中心的考察》，《华中师范大学学报》2018年第2期。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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