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曲折人生
作者:1979年陕西省乾县师范学校中师生
我1962年出生,9岁多开始上学。那个年代孩子上学普遍迟,学制也短,小学五年,初中两年。上高中不考试靠推荐,我们初中毕业时已是最后一级推荐上高中了。能被推荐上的,主要是班干部和团员,我什么都不是,自然没有被推荐上。这是我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次打击。
好在我二姐夫认识高中的一位老师,走了个后门,我最后还是上了高中。这应该是77年初入的学,后来调整为秋季入学,到79年夏天毕业,我们这届高中上了两年半。上高中期间,正直高考中考恢复,科学的春天来了,老师教得热情高,学生学得积极,我学得更辛苦用功。我是后门生,总觉别人看不起自己,总怀着争口气的心态学习。学得还不错,特别是数理化三科,考试常得满分。但学英语总不开窍,分数很低。
79年陕西,首次实行了高中专,高中生可选择报考大学或中专。又是一次艰难的抉择,为了稳考上,选择了考中专,主要原因是中专不考外语。轻松就考上了,总分303.5分,在当年算高分,据说我们县只有三个人上了300分之上,当年录取分数线230多分。
高分就想上一个好学校,我报的第一个志愿是杭州无线电工业技术学校,最后一个保底的是陕西省农业机械化学校,根本没报咸阳地区师范学校。为保录取,还是乖乖确认了服从分配。
至今不明白,我为何被分到了中师--咸阳地区师范学校(后改名为陕西省乾县师范学校)。我们79年进校的开始实行普通班,主要给小学培养老师,学的课程跟高中差不多,只有两个语文老师的水平比我们高中的老师强,其他老师都不如我们高中老师,我高中除外语其它课学得还不错,所以中师两年几乎没怎样好好学,混了两年,但底子好,考试成绩总在班里排第一。我可能是我们这一级800多人16个班录分最高的一个,其他同学普遍250左右,偏远山区照顾才200多点分。
81年毕业时有少数统分名额,主要面向党员和班干部,我不是,被分回到了我们县里,由文教局再分,我被分在了我们县一个偏远乡的一个只有五个班的初中。想教物理,校长说不缺,缺数学老师,也行,从此主教数学了,也教得得心应手,学生还算满意。
下来这件事很重要。80年代初,刚刚改革开放,招生量很小,能吃商品粮的人很少,在外有正式工作的女生更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经人介绍先后跟两个顶班的姑娘见了面,她们看不上我,主要嫌弃我是教师,穷教师啊。后来,娶了我现在的夫人,她当时在同乡的兽医站上班,临时工,后来也回家务农了,我也成了“一头沉”,一边教书,一边种责任田。
参加工作四年后的85年,跟潮流,考上了我们市的教育学院,脱产进修了一个大专文凭,但专业是地理专业,对教数学没多大帮助,纯粹是弄了个文凭。好在这个文凭在后来的职称评定中起了关键作用。
1999年发生了我人生中一件大事情,令我很痛苦,这是因工作问题我流的唯一一次泪。因为是一头沉,家有6亩地要种,又有三个孩儿要养,学校又要教两个班的数学课,太劳累了,对学校的一些要求做不到了,这年刚好换了个新校长,为整顿教风,从我这个人称“教授”的人头上开刀,开了个一纸调令,把我贬到了小学。
当时我哭了,不是因为到了小学,是我教不了我的孩子了。当时我正带着初二,我大孩子就是我教着,初一时专门请求教这一届学生的,有点私心,想把自己孩子管好。眼见着自己孩子自己没法管了,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苍天有眼啊!到2000年前后,大学扩招,高中跟着也扩招,高中在全县招聘老师。下放小学一年后,又通过讲课得到认可,直接调到了高中任课。机会难得,也遇到了好领导好同事,自己也着实下了一番苦,一个中师生硬是把高中数学教得响当当的,领导满意,学生好评,年年是优秀教师。这样在高中干了将近九年,近乎完成了三个循环。
故事还在继续。2008年要评高级职称了,在高中必须本科文凭,教育局还是想给老师办事,变通了一下,把文凭不合格的老师放在了初中评。但人事局卡住了,要求占初中名额的人必须到初中任教,在高中代课便不能在高中评职称。权衡利弊,我又回到了初中任教。
回到初中后,高级职称解决了,心也松了,就没在学校代主课了,课余走西安咸阳代家教,凭借高中近九年的历练,家教成效不错,给孩子们办完了婚姻大事,也在西安咸阳买了房,彻底脱了贫,孙女们也能够在城里读书了。
2018年,我县新局长搞全员聘任制,我自然落选,又被下放到小学,不过这次很坦然,已近退休,悟透一切,坐等高高兴兴办退休手续的那一天。
写这些,不是诉苦,比咱苦的同龄人多得去了,家乡发小还在黄土地里不停歇地刨,不干不行呀,没人给农民发养老金啊;不是炫耀,也没啥可值得炫耀的。只是一个中师生的曲折历程,吐出来,以为快,献大家,图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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