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坐,朋友。今日我所讲述的故事,或许看似路边八卦,又好像男女情爱,最终只是历史洪流中某个女性的一生。
皇后,万人敬仰国母之尊;娼妓,千夫所指人尽可夫。两者云泥之别,如何能扯上关系?现实并非小说,一位女性虽天生丽质但出身贫寒又无所依靠,甚至只能以出卖肉体过活,她最终为何能跻身宫廷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后?
出生决定命运?贫穷和困顿生活无时不刻不在摧毁万千少男少女的王子公主之梦。那无数女性沉沦挣扎的泥潭里,竟能有人直上青云?一位娼妓出身的奇女子如何最终能与查士丁尼大帝并列,拨弄名将贝利萨留于股掌之间?
世事可叹,任由中古世界世俗教条如何森严壁垒,命运之神依旧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一段拜占庭帝国狄奥多拉皇后(Theodora)的奇异故事。若我们只窥探她风尘之中的放浪轶闻,那未免落于无聊俗套。若我们仅仅听闻她尼卡暴动时的铿锵话语,那对其人的评判也只会片面单薄。今天就让我们全面回顾一番奇女子狄奥多拉皇后的经历吧。
(个人认为比较神似的现代模特,侵删)
美人降生:
“身材娇小,但面容靓丽,极其秀美。肤色虽有些苍白,但依然容颜娇媚。眼睛明亮而充满着活力。”
这段评价并非来自狄奥多拉皇后的拥趸,也不出自忠实粉丝,却来源于极为厌恶她的历史学家普罗柯比(Procopius)之口。要知道,这位旧罗马传统的捍卫者对出身低微的皇后可以说愤恨至极,可依然无法回避一个基本事实——狄奥多拉皇后是个绝色美人。
(狄奥多拉皇后真容,拉韦纳-圣维塔利大教堂镶嵌画,始建于皇后去世前一年。
安东尼娜为名将贝利萨留之妻,胡安娜或称约阿尼纳为贝利萨留独生女)
(细节放大,47或48岁时的狄奥多拉)
当这位美人出生之时(公元500年,6世纪),正值拜占庭统治时期。人们记忆中辉煌的罗马城刚被汹涌蛮族大军埋葬20多年,倒是有些希腊化的东部帝国靠着地利和人谋得以幸存。拜占庭继承了旧罗马不少版图,却也延续着那些曾困扰整个帝国的病症。一眼望去,豪华庄园里贵族们仍旧花天酒地,僻巷陋屋中贫民们照样挣扎求生。
和众多普通人一样,狄奥罗拉没能降生于那种有着古老姓氏和雪白大理石台阶的家庭。她的祖先或许来自叙利亚沙漠,或许来自小岛塞浦路斯,历史学家们后来花了数百年时间也没法最终确定这个女孩家族的源头,因为那确实犹如沙砾般平常无奇。这平凡家族后来移居到繁华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大城市从古到今都像磁铁似吸引着形形色色东西南北的人们,毕竟更多工作机会、看似更好的生活环境总让人动心。与今日在北上广打拼的年轻人如出一辙,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能在此扎根下来安居乐业。
狄奥罗拉的父亲名叫阿卡西乌斯(Acacius),给露天斗兽场干着驯熊师的活。罗马人总是热爱刺激,对人与人、兽与兽、人与兽之间的血腥杀戮乐此不疲。各种狮虎豹熊要么被驱赶着相互撕咬,要么同全副武装的斗兽士以命相搏。为了满足成千上万的狂热观众,一场比赛下来往往需要消耗掉几十上百头野兽。这般环境里,狄奥多拉的父亲不断训练着野外捕来的一批批幼熊,直到它们被投进赛场成为预定节目的消耗品。现代人看来可能血腥残暴,但在认同古罗马文化人们的生活里,观赏斗兽和竞技长期是不可或缺的热门流行活动,甚至形成各种大小社交圈子,好比时下更为文明的西甲意甲或者NBA。
父亲活计干得挺麻溜,旁人们干脆给他起了个“熊司令”的诨号。粗犷带些戏谑的称呼被同事邻居们挂在嘴边,慢慢让父亲在街头巷尾有了几分名气。养家不仅没有问题,父亲还随大流加入了当时市民党派中的绿党。能和衣着体面的商贾富农们称兄道弟喝酒吹牛,狄奥多拉家于普通人来说过得算有头有脸了。
由于父亲混得不错,便有运气娶到漂亮妻子——君士坦丁堡城内一位女演员。狄奥多拉的母亲常年在舞台上演戏跳舞,出没剧场、竞技场、酒馆之中,见惯人情世故。基于某些缘由,即便狄奥多拉成名之后,她的母亲姓甚名谁也无人得知。
这对平民夫妻很快一连有了3位女儿,分别是科弥托(Comito)、狄奥多拉(Theodora)、阿纳斯塔西亚(Anastasia)。3个可爱女孩叽叽喳喳小鸟般簇拥在旁的日子一定充满阳光。我们不难想象,一种朴实无华的幸福可能充满着这个家庭。
坎坷童年:
事实早已证明,无论哪个时代,大多数普通人家都难以抵御突如其来的变故。狄奥多拉的父亲因病去世便成为小康之家骤然垮塌的导火索。父亲病逝如此匆忙,让孩子们不知所措,也让母亲无法支撑起突然失去顶梁柱的小家。
望着最大还不满7岁的科弥托和妹妹们,母亲只能赶紧另觅依靠。毕竟对于平常人来讲,养活孩子们嘤嘤哭泣的小嘴并非易事,脸面比起吃饱肚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很快,3个孩子有了继父。鉴于很可能继父的生活也并不宽裕,母亲便计划和继父一起接过父亲的驯熊师和野兽看守员职位。这样一来经济困境能够缓解,孩子们也能重获正常生活的机会。
不过,命运的波涛暗流涌动,继续折腾着这个小小家庭,似乎并不愿就此放过她们。年幼的狄奥多拉哪里知道,未来自己生活的轨迹已悄然改变。
按理说继承职位的要求合情合理,可斗兽场负责人只认钱不讲情面,白白黄黄的银币金币也许看起来比“熊司令”可爱得多。别人稍加贿赂他便把狄奥多拉父亲的职位交了出去。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原本期望继父到来能改变家中困境的母亲失望了,她一定搜索枯肠想遍各种办法。不过,市井街头舞台欢场的经历一点也帮不上忙。
还能怎么办呢?既然挨饿受冻近在眼前,那就把脸面踩在脚下再碾成粉末吧。
某天,君士坦丁堡的圆形竞技场又一次人满为患,大家等待着精彩表演快点开始。可这回出来的不是角斗士也并非狮子狗熊,只见3个小小身影现身场地之中。这是狄奥多拉和姐姐妹妹,她们头戴月桂花冠手握花环,安安静静挪动到竞技场中央,随后席地而坐,既没有声嘶力竭的叫嚷吸引注意也没有凄凄怯怯的哭泣卖弄悲惨。
“怎么回事?节目表上没有这个。”观众席里有些骚动。
“这些小孩是哪里来的?嗯......看着有那么点眼熟啊。”
“好像是熊司令的娃,那家伙才病死没多久。”
观众们很快回过神,失去父亲的孩子们在无声默默哀求,希望人们大发慈悲给予援手。这时,观众的表情从惊讶变得各不相同。绿党聚集的坐席区不再发声,他们装作并不熟悉熊司令和3个幼女,似乎他们从未对熊司令的卖力表演喝彩,似乎他们从未在一张酒桌上推杯换盏。那一副副表情犹如阿尔卑斯山又冷又硬的岩石,比对一个路人还要漠然。不远处,蓝党们所在的观众席倒发出一些叹息,这似乎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绿党反对的他们就支持,而只是一种自然而然流露的同情,就像动物有时也会收养同类的可怜幼崽那般。蓝党几位代表商量一番,决定给这3个没爹的孩子一些活干,好让她们有口面包吃。反正他们竞技场也正缺看守野兽的人手。
躲在暗处的母亲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女孩们拜谢恩人的同时,狄奥多拉用那稚嫩双眼打量着观众席,绿党是谁?蓝党又是谁?喧嚣中密密麻麻无数张模糊面孔也许是唯一印象。这一年,她刚刚4岁。
贵族家的女孩有漂亮丝裙、精致玩具,以及甜到发腻的蜂蜜点心。狄奥多拉有什么?除了隔着栏杆都会沾满全身的腥臊和夹杂在蓬乱头发里的干草,恐怕她一无所有。3个小女孩的童年就这样在竞技场后台渡过,她们或许会干各种力所能及的杂活。姐姐设法照顾更年幼的两个妹妹,她们就这样相互帮扶着度日。狄奥多拉没有小猫小狗作为宠物,因为她每天作伴的大朋友们要么有尖牙利爪,要么有强壮肢体。那是来自北非的狮子大象、小亚细亚的老虎豹子,可能还有曾经父亲最熟悉的动物——熊。
最初的惧怕很快消失,狄奥多拉适应了一切,无论是笼中猛兽焦躁的嘶吼,还是上场前杀气腾腾的目光,对她来说一切都成了家常便饭。上学?学校离拜占庭一个穷女孩太过遥远。没法去学校认字算术,更没条件请家庭教师来讲授正统拉丁语或者修辞。社会作为无形课堂早早接受了狄奥多拉。母亲、姐姐、竞技场里的驯兽员、角斗士,乃至来来去去的观众,都不知不觉成为这个女孩的老师。她汲取着新知,飞速学习一切有助于活到明天的手段。
母亲的道路:
几年后,姐姐科弥托大约到了12、3岁,脸上水坑里溅起的泥浆被母亲涂上的粗糙粉底所取代。毕竟,这年龄以古罗马标准就算成了年。得益于基因,狄奥多拉三姐妹都天生丽质。最年长的姐姐已经出落为街坊邻居口中的美人。某一天,母亲将姐姐精心打扮一番,送上了“舞台”。
(罗马少女一般形象)
年纪尚幼的狄奥多拉忽然发现姐姐不用再和她与妹妹一同干活、也很少有时间陪她们做游戏了。每每科弥托外出,狄奥多拉就像个小小跟屁虫似的呆在姐姐身后。短袖束腰外衣刚刚遮住她膝盖,女奴般的打扮让狄奥多拉仆人一样侍候姐姐。她肩上时常会扛着一根木板凳,当姐姐到了剧场酒馆或者疲倦之时,她会立刻摆好木凳,让最崇敬的姐姐能够随时休息。
科弥托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那地方对狄奥多拉来说还有些陌生,但已在这女孩面前慢慢敞开了大门。有时姐姐会穿得很少在剧场中央跳舞,有时男观众们会伸手在姐姐身上摸来探去,有时姐姐会让她留在原地,和叫不出名字的男人一同消失不见。
(庞贝古城遗迹墙上的卖春图)
不止一次,附近那些等待主人的无聊男奴会突然靠近,一把扯开狄奥多拉的裙子将她推进黑暗角落。一切也许原本便是这样?10岁的狄奥多拉忍耐着撕裂剧痛,她泪水不多,只是时时想起竞技场里那一排排囚笼中徒劳逞凶的困兽。
时间流逝,尽管岁月从未温柔对待过瘦弱的狄奥多拉,可她依然倔强成长。
看着、听着、活着,感知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一切,就像莽原上风刮不倒、火烧不尽的野草一般。而且她的身材逐渐变得凹凸有致,甚至比姐姐还能抓住旁人目光。至于她那颗曾经有过的少女心,已然坚硬得如同永不动摇的金角湾海防城墙。
母亲又来了,房间里光线不佳,只看到狄奥多拉安安静静坐着。
“女儿,是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吧?”
狄奥多拉点了头,她并不意外。
“好,那就好。来,妈给你好好化个妆。”
探身之时,母亲面庞上的新皱纹有些显眼。狄奥多拉忆起,从自己记事,这张脸便总是刷满白铅勾画着黑墨。现在姐姐亦然,今天终于轮到自己再步后尘。
“就像你姐那样,看看她现在多受欢迎,客人们一个接一个,都把她捧成了红人儿!”母亲顾自说着,
“嗯,看啊,你比你姐更漂亮!你们都会红,会红的。就像妈当年......嗯呐,要是再厉害些,把那些腰包鼓鼓的贵人老头伺候得神魂颠倒......”也许从记忆里忽然翻找到自己青春的破碎残影,母亲荡漾的笑容有了些落寞酸楚。
狄奥多拉沉默不语,透过窗子她只能望见永远幽暗逼仄的街道,尽管外面君士坦丁堡城垣壮丽昂扬,却遮住了贫民区每一天的阳光。
剧场大门已开,新人来临。狄奥多拉毫不犹豫踏出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
(叙利亚如今遗留的古罗马剧院)
登台与走红:
弹琴奏乐?她从未有钱学习。翩翩起舞?母亲的指导匆忙粗浅。第一次加入戏剧表演,她没有怯场。对一个见惯猛兽爪牙撕裂鲜活皮肉的人来说,对一个见惯混乱街头弱肉强食的人来说,对一个见惯各种皮肉交易又屡受侵害的人来说,眼前成片观众不过是需要取悦的钱袋。狄奥多拉早已忘了什么是惊慌失措,她十分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人们希望看些什么。
笑剧、滑稽戏毫无疑问最受帝国臣民喜爱。现在,狄奥多拉带起面具,化身为普劳图斯笔下《孪生兄弟》《一坛金子》里的市侩角色。她模仿得如此之像,几乎同人们每天在身边能够见到的一模一样。她时而卖力撸着胳膊假装挽起袖子,时而左一把右一把往脸上又涂又画,一会儿稀里糊涂一会儿大惊小怪。即便再迟钝的观众也时时忍不住开怀大笑,人们经常被她逗得前仰后合拍膝抹涕。搭档的男演员们暗自为她鼓掌,一个既美丽又能干的新人让大家轻松迎来了成功。最高兴的自然当属剧院老板,要知道很少有演员能一开始就这么受欢迎,通常初登台的年轻女孩要么腼腆木讷、要么慌张无措,直接浪费掉自己宝贵的场次和时间。
(美国大学对普劳图斯古罗马喜剧的重现,可见演员佩戴面具)
(古罗马戏剧所用各类面具,包括人和神)
无论戏剧还是舞蹈,一次又一次表演,狄奥多拉越来越熟练。从不脸红的她没有拘泥于陈规定式,突然撩起裙摆或者不经意泄露少女身体的春光被屡试不爽,更大胆的举动也偶有呈现,观众席间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呼哨不断证明着狄奥多拉的心计和头脑。
她充分利用与观众互动之机卖弄风情,或假意冷淡,或似火热烈。当衣裙被逐一褪去时,人们意乱神迷的心已被她牢牢拴系掌中。若不是法律限制,恐怕狄奥多拉早就赤身示人,只要那能使观众更加疯狂。
(油画,狄奥多拉起舞)
暗地里的不断训练让狄奥多拉天生本就光洁耀人的胴体展示于舞台之上时更加柔韧曲美。伴随长笛或竖琴,她如灵蛇般扭动,如孔雀般起舞。特别是那部最为有名的《丽达与天鹅》:
“白热的冲刺下,那扑倒的凡躯。怎能不感到那跳动的神异的心?”
剧情发展到最高峰,扮演丽达的狄奥多拉仅仅以一条细细缎带遮羞。她身躯缓缓后仰,慢慢平躺至舞台,几乎暴露无遗的少女之美聚焦着每一位观众的火热目光。男人们忍不住捏起拳头,直起腰,涨红的一张张脸孔无不说明他们生怕错过了最关键画面。
此时,奴隶们按计划将一些麦粒抛向狄奥多拉两腿之间,那在旁训练有素的大白鹅便乖乖上前,将麦粒一一啄食。人群炸裂,欲望之火在每个观众心里熊熊燃起。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个宙斯与阿佛洛狄忒合谋占有丽达的故事本身,而只是憋着劲儿企图释放出最原始的冲动。
(公元1世纪,罗马油灯上的浮雕—丽达与天鹅)
她火了。
整个君士坦丁堡几乎无人不知这个年轻美女的轶事,她是笑剧演员、脱衣舞娘、兼正冉冉升起的交际花之星。
白天,台上她大大方方出演着一幕幕香艳剧目;夜晚,她的倩影浮现于指不定哪座豪宅露台的纱幔背后。每当男人们从她身旁经过都会自然而然回过头,但她从不待人开口。那撩拨情欲的俏皮话,隐隐侧露的胸衣,飘扬翻飞的裙角,无不直勾勾诱惑着那些压抑躁动的心。有人说帝国首都里大半男子都为她疯狂。除了付得起足够金币的商人富户,就连不少达官贵人也争相赶来妓寮翻她的名牌,或让仆人带着扎实荷包点上一次昂贵“外卖”。
人生一世最珍贵的是什么?永不复返的青春可能会是答案之一。狄奥多拉恣意挥洒自己的时光,任由荷尔蒙支配自己的肉体。
诚然,自出生落地以来,她从未有过如此受人关注的日子。舞台上,没有她觉得羞耻不敢饰演的角色;娼馆里,没有她无法服侍满意的客人。就连平常凶恶刻薄的皮条客和老鸨也会对她笑脸相迎。
(19世纪油画《罗马竞技场的狄奥多拉皇后》)
蹿红的同时,狄奥多拉得罪了不少嫉妒的竞争者,但也受到许多男演员热情追捧,她都不在意。倒是这几年她偶然结识了一位同行——安东尼娜(Antonina)。这位女演员与狄奥多拉意气相投,生活荒唐,有时还用些让人成瘾的魔幻药片,并且居然会点让人惊讶的魔术。谁也无法预料,狄奥多拉与安东尼娜日后竟会成为历史主角,跟一位著名皇帝和非凡战将惹上关系。
根据普罗柯比的记载,除了与客户交欢,狄奥多拉还经常和10多个青年男伴外出野餐,整夜玩乐,甚至接下来还和30多个奴隶行疯狂之事,让人目瞪口呆。鉴于普罗柯比对狄奥多拉的敌视态度,数量和细节我们不能不存疑,但鉴于他笔下历史总的可靠程度,我们只能说这类事体大概也许可能—确实存在。
命运的赠礼:
清水出芙蓉,淤泥生艳花。
这朵艳花压倒了其他众多女演员,赢得无数掌声与金钱。然而,狄奥多拉安享成功之时却始终未能迎来爱神青睐。也许夜阑醒来,消散无影的欲望只留下空空黑洞。百无聊赖中她或许会想起父母姐妹,那永远臭烘烘的兽笼,以及暗无天日的熟悉街巷。这就是自己的人生?未来在哪里?无论多少次,冰冷镜面也无法对她的疑问作出回答。
正如茨威格给断头皇后的评语:“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久,狄奥多拉16岁,她结婚了。丈夫希塞波勒斯(Hecebolus)非常富有,还带着狄奥多拉前往北非昔兰尼加(Cyrenaica,今利比亚一带)地区就任行省总督。那一定是段浪漫旅途,说不定这位官人过去也作为高级客户照顾过狄奥多拉的生意。现在她有了依靠,万事无忧。
(根据废墟复原的罗马贵族豪宅)
多么幸运!在母亲、姐姐和同行们看来,狄奥多拉是怎样值得羡慕啊!
她年纪轻轻就走完了几乎所有贫穷卖身女日思夜想而不得的道路。
她不仅金盆洗手,还有用不完的钱,随意使唤的奴仆,豪华宽敞的别墅,甚至带着精致喷泉。
我们看过太多苦尽甘来的故事,难道这一次命运之神要对狄奥多拉微笑了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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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秘史,普罗柯比,上海三联版(Procopius, Secret History)
2. 罗马喜剧的本质:大众娱乐研究
3. Brothels, Baths and Babes: Prostitution in the Byzantine Holy Land
4. Byzantine Empres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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