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小左
人生可以有多苦？
凭借《老人与狗》入围台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消息出来时，59岁的车保罗刚刚结束菜市场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因为年纪大了，一天的工作对他来说已经很是繁重，早早入睡的车保罗没有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第二天来到菜市场。
他在盛夏潮湿闷热的气氛中准备着今天的工作时，卖菜的大婶突然送来祝贺，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要竞选影帝了。
即将60岁时突然而来的命运神转折，车保罗却早已不像年轻时那样狂喜，生活扇了他太多次巴掌，突然而至的幸运他也只当做命运对他坚定的额外嘉奖。
车保罗是谁？
或许很多人会疑惑，但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一定不会不认识《鹿鼎记》里那个长相怪异，仿佛经过特技处理的胖头陀。
原著里金庸描述胖头陀：这头陀身材之瘦，世间罕有……
车保罗就恰巧长成了这副世间罕有的样子。
《鹿鼎记》里的小小配角，已经算得上他人生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之一了。
车保罗就是出生在香港最底层的平凡小人物，似乎一生不得志，永无出头天。
年轻时他没什么大出息，长得还格外「丑」，原本只能在香港903商业电台停车场做守夜的工作糊口。
以为好运眷顾，却发现所谓演员，成名，赚钱……
跟他这种「丑角」没什么关系。
他的全部功能，就是在一些剧集中充当背景板，衬托一下主角。
但是TVB的黄金年代，各种黄金配角，金牌绿叶杀出重围，那里从不缺这种翻身的奇迹故事。
但很遗憾，这些都与倒霉的车保罗无关。
以丑为特色的他，无论怎么努力，甚至演技出类拔萃，导演赞赏有加，也绝对不会给他一个主要角色。
他演了38年戏，工资只有2000块钱。
虽然收入不高，但他依旧在无线台兢兢业业演着戏。
他还因为外形特殊，参演过好莱坞电影，电影中他英语流利，表演精彩，但依旧没有为他赢得更多机会。
似乎在最初的最初，命运已经扼杀了他的机会。他并不是不勤奋，不努力。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努力就能赢得命运的逆转的。
命运的手掌总是可以翻云覆雨，而我们总是输的遍体鳞伤。
2004年，年纪渐渐大了的车保罗能接到的戏越来越少，与无线的合约到期时，无线没有对他发出续约的邀请。
于是50几岁，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一夜失业。
同一年，他年仅5岁的外孙女也意外去世。
生活接连的打击，让他束手无策。
「我都付不起给孙女的丧葬费。」
成年人的世界其实连崩溃的时间都没有，看了看身体日益衰弱的母亲，车保罗没空伤春悲秋，就开始奔波于找工作。
为了养家，他做过很多工作。
领过救济，也曾远走他乡打过工，做过保安，杂工。
或许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活残酷的部分，车保罗活得挺乐观。
人家问他想不想演戏，他说想啊。
「演戏时就像过电。」
「但没机会就要出去找工作，总好过坐在家中等运到。」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但是生活依旧没有好起来。社会的残酷定律是：弱者越弱。
不久前，他的母亲去世了。母亲下葬的费用他都没有，只能四处借钱。但是从前的所谓朋友，见他落魄至此，早就不接他的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能通过TVB发起求助。依靠着善心捐款安葬了母亲。
人生太苦，他也早就学会了苦中作乐。
他最近的一份工作，是管理菜市场。
他这样描述这份工作：管理酒店和管理菜市场，本质上没有分别。
即使是打扫厕所，他都做得兢兢业业。
还研究其中门道，说着要做得更好。
但就在他混迹于菜市场，每日管理着厕所的时候，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在他即将60岁那年给了这个普通人一个奖励。
不过，这或许也并不会改变他的生活。
就像他自己说得，只是走上红毯，他就满足了。
「各种幻想后，哦，原来第二天4点钟要起床上班的。」
这就是普通人吧——努力生活，却也不奢望奇迹。没什么时间做梦，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生活很忙，没什么时间沉溺于悲伤；只是活着，已经用尽了全力……
但无论命运如何开着玩笑，坎坷如何折磨意志，还是挣扎着不让自己下沉。
普通人也会有普通人的幸福，被命运眷顾的一定是未向生活低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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