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地球日，说说杓鹬危机

文： 山川

白腰杓鹬 摄影 张明

2018年4月21日，是第一个“世界杓鹬日”。昨天4月21日，是世界第二个杓鹬日。

杓鹬，也是本鸟人在莱州湾湿地每次必见的鸟，可以说是湿地的代表性鸟类。春夏秋冬，都见它们舞着大大的刀般的喙，或当泥中生物的挖掘机，或当防身武器，都在忙碌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它们的落脚地日渐逼仄，能找到食物的地方越来越少。每天能不饿肚子，都是奢侈的事。

今天，是世界地球日，借此机会聊聊杓鹬，呼吁关注杓鹬危机。

极北杓鹬，也叫爱斯基摩杓鹬 图片来自维基

全球曾有8种杓鹬，它们是小杓鹬、极北杓鹬、中杓鹬、毛腿杓鹬、细嘴杓鹬

、白腰杓鹬、大杓鹬、长嘴杓鹬。

极北杓鹬也叫爱斯基摩杓鹬，曾经分贝在北美的北极圈地区，但由于人类的大量猎杀，早在19世纪就已经数量锐减。现在，人们在野外已经很难见到它们。而细嘴杓鹬，处境和极北杓鹬相似。

白腰杓鹬 摄影 张明

其余6种杓鹬中的三种，白腰杓鹬、毛腿杓鹬、大杓鹬，都已经列入IUCN的红色名录，大杓鹬和毛脚杓鹬是濒危物种，白腰杓鹬是近危物种。在中国，能见到大杓鹬、白腰杓鹬、小杓鹬、中杓鹬，其种群下降威胁不断升级。

来源：《保护野生动物迁徙物种公约》（CMS）官网

先说大杓鹬的情况。它繁殖于俄罗斯的远东地区，在冬季南迁至大洋洲，在迁徙时会经过中国的东部沿海地区。有少量在渤海湾莱州湾越冬。在21世纪初，人们估计它有3万多只。有关机构跟踪调查显示，在2015年，澳大利亚政府将大杓鹬列为极度濒危，因为在澳大利亚大杓鹬种群已下降了81.4％。

对此，在2017年10月，在菲律宾马尼拉召开的《保护野生动物迁徙物种公约》（CMS）第十二次大会（CMS COP12)上，通过“大杓鹬行动计划”。

大杓鹬 摄影 张明

白腰杓鹬，不只是在东亚地区有分布，在中亚、欧洲大陆也有分布。其种群数量上比大杓鹬多，但其所面临的问题和大杓鹬类似。在欧洲一些国家，例如英国、法国，人们发现白腰杓鹬的数量在逐步减少。它被AEWA列入国际单一物种行动计划之中，是重点关注的鸟种之一。该计划旨在将白腰杓鹬的种群恢复到无危险状态。

中杓鹬 摄影 张明

要更好地保护大杓鹬和白腰杓鹬以及其他杓鹬们，最关键的还是从保护它们的栖息地开始。调查发现，尽管大杓鹬种群数量锐减的原因有很多，但根本原因是觅食栖息地的减少和退化，而人类的围海造地运动、环境污染、盗猎是祸首。

我国台湾彰化海岸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在1995年之前，它是大杓鹬族群在台湾分布数量最多的地区，曾有3000只的历史记录，而同期在东亚--澳洲迁徙路径上，大杓鹬才3万只的规模。也就是说，台湾的彰化海岸聚集了全球大杓鹬1/10的族群数量。但由于环境污染，觅食地恶化、风电开发等各种干扰因素的影响，彰化海岸大杓鹬数量逐年锐减，剩下不到800只。

以我国大陆沿海地区为例，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围海造地不断侵占滩涂，使得候鸟们迁徙的停歇地和繁殖地不断减少。

以黄海地区为例，过去30年来黄海约30%的滩涂消失。现存滩涂即使是保护区，也面临着污染、互花米草入侵等威胁，造成了迁徙鸟类食物数量和质量下降。研究人员曾对10种长途迁徙水鸟进行调查，评估它们对黄海潮间带的依赖性。

鸟类学家柯林·斯塔兹（Colin Studds）博士指出，“一个物种对逐渐减退的某地滩涂涂依赖性越大，消失的速度越快”。不幸的是，大杓鹬就是这种对黄海滩涂依赖性大的物种之一。此外，还有弯嘴滨鹬、大滨鹬和红腹滨鹬。

小杓鹬 摄影 张明

科学家们认为，只有保护它们的栖息地，才能增加它们繁殖的成功率，最大限度地提高幼鸟和成年鸟类的生存率，才能阻止杓鹬们灭绝的脚步。

以我国黄渤海地区为例，曾经凭借丰富的食物资源为迁徙候鸟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和食物来源，每年吸引超过200万只水鸟停歇和繁殖。但大面积开发导致栖息地大量丧失。

以渤海湾为例，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早在2012年发布报告显示，过去10年间，渤海湾沿线的关键区域的滨海湿地消失了59%，情况持续恶化。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对东亚——澳大利亚迁徙路线途中22个国家的滨海湿地丧失情况的进行评估，中国渤海湾以59%的湿地丧失排在前列。

又6年过去，湿地消失在加速，可供觅食的湿地所剩无几，这对迁徙候鸟的损害是致命的，会危及依赖于此的整个种群。

对滨海湿地，国家已经有相关政策出台。在2018年国家强令叫停填海造地。

早在2017年，国家海洋局曾提出要在渤海率先建立海洋生态红线制度，将38%的近岸海域和31%的自然岸线纳入红线区管控范围，对重要滨海湿地、典型砂质岸线等8类重要、敏感和脆弱生态区域实施严格保护。

2018年1月17日，国家海洋局结合围填海督察整改工作，将采取“史上最严围填海管控措施”，规定了围填海领域的“十个一律”“三个坚持”，叫停违法围填海行为。

违法且严重破坏海洋生态环境的围海，分期分批，一律拆除；

非法设置且严重破坏海洋生态环境的排污口，分期分批，一律关闭；

围填海形成的、长期闲置的土地，一律依法收归国有；

审批监管不作为、乱作为，一律问责；

对批而未填且不符合现行用海政策的围填海项目，一律停止；

通过围填海进行商业地产开发的，一律禁止；

非涉及国计民生的建设项目填海，一律不批；

渤海海域的围填海，一律禁止；

围填海审批权，一律不得下放；

年度围填海计划指标，一律不再分省下达；

坚持“谁破坏，谁修复”的原则，强化生态修复；

以海岸带规划为引导，强化项目用海需求审查；

加大审核督察力度，强化围填海日常监管

2018年7月，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强滨海湿地保护严格管控围填海的通知》，其核心内容之一就是，严控新增围填海造地、严格审批程序，取消围填海地方年度计划指标，除国家重大战略项目外，全面停止新增围填海项目审批。国家重大战略项目涉及围填海的，报中央审批。

不久，生态环境部、发改委、自然资源部于2018年11月30日联合印发了《渤海综合治理攻坚战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行动计划》）。

2018年12月下旬，自然资源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印发《＜国务院关于加强滨海湿地保护严格管控围填海的通知＞的实施意见》。明确指出，滨海湿地既是宝贵的自然资源，也是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强围填海管控和滨海湿地保护，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对于维护国家生态安全，促进陆海统筹，构建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和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在《实施意见上》，明确指出:原则上，不再受理有关省级人民政府提出的涉及辽东湾、渤海湾、莱州湾、胶州湾等生态脆弱敏感、自净能力弱海域的围填海项目。禁止擅自征收、占用国家和地方重要湿地。

尽管管控政策在升级，但到了地方上就变了味。仍有一些地区无视国家三令五申，偷着围偷着填！在2018年初，国家海洋局提出禁止围海后，施工一直没有停止。

以莱州湾南岸湿地（即潍坊昌邑北湿地）为例，一片天然的滨海滩涂，是候鸟迁徙古道上的宝贵驿站，曾经吸引包括大杓鹬、白腰杓鹬在内的大量水鸟在此觅食、越冬栖息。

在最近数年，湿地大部分成片的滩涂都被圈起来，抽干了水，再慢慢分割变成了养殖场。施工方最近在大肆施工的区域面积达2500公顷，已经进入分割阶段。而这一片湿地，曾经是大群的鸻鹬鸟们宝贵的觅食地，可容纳数千上万鸟儿舞出鸟浪的地方。

滨海湿地，地球生态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不是随便谁想占有就占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三不管地带，关系到湿地众生灵的生存、湿地生态是否安全、我们人类是否可以长治久安。就是关系到国计民生，是极其重要的地盘，不能因部分人短视，图眼前小利就毁了它。

两三年前，莱州湾同一片湿地，过万只的杓鹬群不难见到，现在已经罕见。希望给杓鹬们留一片可以自由地群起群落的湿地，而不是像现在，稀稀拉拉的几只杓鹬都没有地方落脚。就看当地监管部门是否真地执行上面的指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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