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80的曹俊芳用27年时间把中医带进老挝，让其落地生根。她看到了中医发展的滞后，也明白中医传承至今的价值，她说自己还能闯荡，建学校、办药厂、开研究院，这些都已经清晰地写在了在她接下来的时间表上。
文丨杨亚茹
采访丨严睿
老挝，东南亚唯一内陆国家，占地23.68万平方公里，676万人口，面积接近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人口却只近乎广西的九分之一。
老挝是热带病多发地区，肝炎、肠道疾病最为常见，由于经济落后，“医疗卫生条件差”一直是老挝的顽固标签。2012年数据统计显示，老挝有医院165所，有150所为公立医院，每万人拥有医师、口腔医师、护士及助产士分别为3人、1人和810人。
27年前，古都西安的曹俊芳带着自己的中医技能去到老挝，先开了诊所，又办成了医院。
▲ 右一为曹俊芳
初到老挝
1991年，曹俊芳从医院退休，她想换一个环境继续从事自己的中医事业，因为有亲友在泰国，她抱着去泰国开中医诊所的想法，到卫生部申请注册，被告知诊所为泰国保留职业，不对外开放注册。正发愁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侨理事会理事长邀请她与华侨理事会联合创办华侨医院，思考之后，曹俊芳和老伴踏上了异国办医路，目的地是老挝首都万象。
彼时，外国人在老挝办医院不被允许，但办诊所没有太多障碍，曹俊芳开始了解当地政策，聘请老挝医学界人士做技术监督，花三年时间申请了诊所执照。一切准备就绪，却发现老挝的中医市场还是一片荒原，等待开发。
“诊所开起来的前半年没有病人。”当时，曹俊芳能使上劲儿的就是学老挝话、给诊所做宣传、看书，诊所经营中间还曾因故停业。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老挝，革新路线刚刚推行，对外开放程度远远落后，民众对中医更是知之甚少。同时，泰国迅速发展的医疗行业承接了老挝大部分的优质病源。一家小小的中医诊所难以扭转大势，但最终还是通过治疗案例积攒了口碑，使曹俊芳的诊所获得了认可。
“通过朋友介绍，我接诊了第一个病人，他要做瘘管手术，泰国做这个手术要30万，是西医的疗法，我是用中医疗法帮他治疗，向他保证不会出现西医开刀治疗可能损伤括约肌的问题。”把病人安排在家庭病房，每天亲自查房、换药，整个治疗周期完成收费3万元，曹俊芳用中医挂线疗法治愈了这位病人。
一个接一个地病人循着治疗口碑找来，曹俊芳的中医诊所变的小有名气。1998年，老挝卫生部下发了关于私人诊所的开办规定，诊所只能有老挝医师经营，对国外医师开放了医院开办资格。找来30万美元的资金，曹俊芳的万象新医医院投建，30张床位，4个医师，她自己、老伴和两个孩子，构成这间诊所的全部阵容。
中医环境
“我是第一个把中医带到老挝的。”说到中医在老挝的发展，已经快80岁的曹俊芳依旧很有干劲。
中医在老挝主要治疗腰疼痛、革登热等疾病。登革热是一种由蚊子传播的急性传染病，其典型症状是发烧、头痛和关节痛等，每年的雨季（5月-10月）是老挝登革热高发季节。最近数据显示，2017年老挝全国18个省共计出现5 584例登革热病例，2016年，这一数据为5 618例。
“在当地医院治疗革登热，住院一个多月很常见，我用中药杀死病毒，再拿西医药防止病人脱水，中西结合，一般三五天，病人就能出一身皮疹，温度降下来，也就痊愈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中医在老挝有了口碑发酵链。曹俊芳告诉《四百味》，在老挝，能看到的中医牌子很多，很多都没有营业执照，有的是老挝人冒充，也有从国内到老挝的兽医、赤脚医生搅局。
她说：“很多外行可能租个医师执照就开始办医院，那里的卫生部们也在清理，但是还没有完全清理掉。目前，有卫生部正式批复的是莆田系的女子医院、北京医院、万象湄公河医院和越南医院。”
曹俊芳很谨慎，对于自己医院的医师，毕业证、学位证、医师资格证，一样都不能少。
万象新医医院
在新医院建成开业之际，老伴离世，曹俊芳悲伤之余，开始想办法为医院再招医师。
“我想在国内请医师，可是太贵了，老挝是穷地方，太贵了没人去看病。”她转念一想，应该就地取材，先从“造”材开始。与云南中医学院取得联系后，曹俊芳直奔主题，“能帮我培养点中医师不？”
现在，每每谈起这次稍显唐突的询问，校方都会跟曹俊芳开玩笑：“印度送来了120 个学生，您送来22个，其他国家也就3、5个，您是我们的第二大‘股’。”
万象新医医院挂上了云南中医学院培训中心的牌子。“我第一个把中医带到老挝，我又第一个把中医培训带到了老挝，把老挝的学生送进了我们的学院。”曹俊芳说她已经得到了卫生部的批复，打算在老挝成立中医学校。
教育部提出的意见是“地方太小”，曹俊芳再一次体现了行动派的一面，她正在筹划购置3公顷地，一期工程是盖起一所学校，与云南中医学院的师资合作，再找商业投资注入资金，她还规划了二期、三期工程，做药厂和成立研究院。
“因为我是医院，我有权利给自己医院做药，不向市场出售，就没有问题。但我要做的药厂是要审批发售的药厂，研究所直接对接药厂。”
在曹俊芳眼里，建学校培养出来的医学人才有两个方向，一方面是中药种植，进口的中药价钱高，与老挝国情不符，反倒挑起患者对中医的敌视情绪，破坏中医发展；另一方面是临床医师，她以过来人的经验一再重述，中医不是纯技能的学科，一个好的中医师至少看过三两千病人，才能积累下来经验，应对各种临床情况。
与西医相比，中医发展已经滞后多年，曹俊芳说自己之所以给医院取名为“新医”，就是要将中医在老挝发展出一条新路。
“我们是有实力的，我快80岁了，但我还能继续闯荡。”前不久，曹俊芳作为海外华侨代表，参加了北京举办的中医药肿瘤特色优势与国际化合作研讨会。会上，一众海外华侨和国内专家多次讨论到中医创新的部分，她想到老挝的中医发展离创新还有些距离，这次回去，她也要仔细想想怎么在老挝做中医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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