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怒江：“人神共居”现世桃花源|怒江第一湾|香格里拉|自驾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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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南版图上，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位于西北部，北与西藏自治区毗邻，东与迪庆、丽江、大理相连，南与保山相依，西南与缅甸接壤，边境线长达449.5公里。

历经四千万年鬼斧神工的地质运动，横断山脉在此形成，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从青藏高原奔流而来，在云南境内并肩而行，穿越担当力卡山、高黎贡山、怒山、云岭，自北向南一路相伴170余公里，三江并流而不交汇，四山威耸而不相阻，于是便成就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奇特自然景观，而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正位于这三江并流区域的核心地带，在这块儿纯净的土地上，生活着傈僳族、独龙族、怒族、白族、普米族、藏族等少数民族，他们悠久灿烂的民族文化和古老的历史是一首写不完的诗，唱不完的歌。

【集齐全套江洪、泥石流、公路塌方】

我们的怒江州之旅始于怒江大峡谷南端的入口处，而迎接我们的，是一场突如其来，二十年一遇的江洪。原本这里的雨季在7-9月，也许是为了考验我们一帮菜鸟的自驾车队，在11月中旬本该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我们不得不接受了上苍馈赠的两天大暴雨。

行程的第一晚，冒着大雨入住怒江边的沙滩温泉帐篷营地，这里位于保山潞江坝登高村怒江回流湾处，在宽阔的沙滩上，有两排独栋木制架构帆布帐篷，打开帐篷门，就好像从哈利波特的壁炉里被传送至了对角巷，帐篷里的设施一应俱全，电视、空调自然不必说，就连全套设施都按照四星级酒店标准配备。于是，心满意足地在高黎贡山、怒山的怀抱中，在怒江水的吟唱中，沉沉进入梦乡，丝毫没有考虑暴雨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一觉醒来，营地已在怒江之上，需要靠快艇才能出行。

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自己太傻太天真，一觉醒来，怒江畔的帐篷营地变成了怒江上的帐篷营地。车队一行人在微信群里面面相觑却无力搭救彼此，只得洗漱完毕坐在帐篷门口，一边看天光冲淡满天繁星听鸡鸣虫叫，一边等待酒店老板开快艇来解救我们。岸边传来炒菜声，隔着滔滔江水听，简直像是隔着银河的思念。

大雨过后，江上的营地。

大雨过后，江上的营地。远处是怒江大桥。

这场11月中旬的江洪，让当地傈僳族人也开了眼，很多人在此生活了一辈子，都没有碰到过的自然现象，让我们赶上了......赶上了......赶上了......

上苍馈赠的考验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暴雨引发的连锁效应还在继续。

我们这次自驾线路规划为从潞江镇沿S230一路北上，在六库镇转至S228继续沿怒江北上，途经古登乡、匹河怒族乡、福贡县城、石月亮乡、贡山县城，抵达S228公路的尽头后经历一小段丙察察公路，最终抵达丙中洛乡中心区域。整条线路都穿梭在怒江大峡谷中，公路一侧是耸立的危崖，另一侧是在谷底怒吼的江水。这条线路，也因地质灾害频发而闻名。不出所料，暴雨过后，泥石流、山体塌方、路面塌方......一个不落地让我们都赶上了......赶上了......赶上了......

怒江水令人睹之惊心。

队友们一一穿越怒江上的吊桥。

由于暴雨引发了山洪，整条怒江变得十分浑浊暴躁，让人不禁想起《禹贡》中曾把它称为“黑水河”，意为江水深黑无底。不知西游记中记载的“西方黑水河”是否源于怒江，但其描述黑水河的诗句却与我们经过的地段相差无异：“滚滚一地墨，滔滔千里灰。水沫浮来如积炭，浪花飘起似翻煤”。汛期的怒江，每秒流量能高达7000多立方，浪起十米多高，简直犹如桀骜不驯的雄狮。

自驾沿途山体滑坡处处可见。

车队行驶过程中不断遭遇大大小小的山体滑坡，泥水裹挟着碎石从路面漫过，涌入滔滔江水中；最严重的路段，山顶滚落的巨石将路面砸断半边，错车而行时，能感受到一半车轮悬空时肾上腺素迅速爆表的快感；有些路段曾经的山泉细流也变成了瀑布一泻而下，车队从瀑布下穿行而过，居然有种甜甜的浪漫情怀。

惊心的旅程，总是充满着诱惑力。

这几乎是一条走过一次就不想再走第二次的公路，但公路沿途那极致的野生景观，纯澈的多民族文化，总像是魔法一样，召唤着人们不远万里，跨越重重艰难险阻，只为今世与其相见，再相见。

群山环抱的怒江大峡谷有“九十九道湾，九十九险滩”。

【“人神共居”现世桃花源】

怒江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的纵谷深处奔流而来，汹涌澎湃、滚滚江涛碰击出“九十九道湾，九十九险滩”，也造就出了被誉为“东方大峡谷”的怒江大峡谷。大峡谷全长近600公里，沿线多为保护区，开发度极低，被誉为世界上仅存的一片净土，像是一个永恒的梦境。

一路开进梦境里。

我们最先进入的一段梦境便是废城知子罗。知子罗在傈僳语中是“好地方”的意思，几十年前曾是怒江州州府所在地，传闻八十年代时地质专家断言这里将发生大型地质灾害，于是全村人撤离，只剩下一座山顶空城，老城就这样被毫发无伤地保留了下来，意外地将时光凝固在八十年代，因此知子罗也被称作“记忆之城”，满是怀旧的味道。登临知子罗八角楼顶，怒江大峡谷可尽收眼底，碧罗雪山和高黎贡山绵延数千里，把梦境不断延伸至天际处。

乘溜索至怒江对岸，便可进入石月亮景区徒步线路。

协助游人乘溜索过江的傈僳族老妇人。

乘溜索过江的队友。

继续沿怒江北上，经福贡县城，便可抵达石月亮乡，乡名取自傈僳族最为神圣的一处自然景观——“石月亮”，傈僳语叫它“亚哈巴”。石月亮其实是高黎贡山脉中段3300米峰巅上的一处大理石岩溶蚀而成的穿洞，洞深百米，宽约40余米，高约60米，沿着怒江北上，百里之外，都可看到这个透着蓝天白云的石洞，远眺似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于山林峰海之中，这里被认为是傈僳族的起源地。石月亮现已被开发为较成熟的景区，将车停至石月亮乡附近的飞渡怒江溜索广场后，可乘过江溜索抵达对岸，沿“攀福线”一路登顶可达，徒步往返大约需要9小时，沿途设有若干露营地，时间充足的户外爱好者，不妨试试在深山老林中露营一晚，一晚过后便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怒江第一湾，中间半岛上有村落叫做“坎桶”。

从石月亮乡继续北上约111公里，穿越层层云雾，一路便驶进了现世桃花源丙中洛。这里位于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三江并流”核心区域，是怒江大峡谷腹地最为开阔的地方，也是怒江由藏入滇的门户。念瓦洛河、格马洛河将其分割为三大块，形成“雪山为域，江河为池”的地貌特征，被十座神山环抱的丙中洛也因此被称作“人神共居”之地，其中，终年积雪的卡瓦卡布峰作为高黎贡山第一峰，像是丙中洛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天气晴朗之时有着触手可及般的亲和力。因此，也有人说，丙中洛就是藏传佛教经典《时轮坦特拉》中记载的香巴拉。

怒江在流经丙中洛日丹村附近时，由于悬岩绝壁的阻挡，江水流向变为由东向西，流出300余米之后，又被丹拉大山挡住去路，便调头急转为由西向东，于是一个环抱半岛的马蹄形大弯便形成了，这便是举世闻名的怒江第一湾。湾中心的半岛上有一个叫做坎桶的村子，村子仅用一条吊桥与外界相连，村子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驱车驶入丙中洛深处，有人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

“丙中洛”源于怒语，意思为“藏人的寨子”。喇嘛教、天主教、基督教、和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在这里和睦相处，藏族、怒族、傈僳族、独龙族、汉族、白族、纳西族多民族在这里相伴相生，一个家庭里有多个民族，信奉不同宗教，在这里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丙中洛重丁教堂。武妍汐/摄

在一个天气终于放晴的午后，我们沿着路标驶入了丙中洛的重丁村，这里有着丙中洛人气最高的景点——重丁教堂。这座教堂也满是“混血”元素，塔楼的尖顶由瓦片搭成，教堂门前的对联由藏文书写，教堂墙体外的装饰花纹则有着巴洛克式的风格。重丁教堂的创建者是法国神父任安守，他于1886年进藏传教，1898年到贡山丙中洛建立教堂，并在此定居，直到去世。作为将天主教带入滇藏地区的人物，怒江畔的几乎每一座教堂都少不了任安守的名字。

重丁教堂管理者丁奶奶，七十多岁高龄依然有着少女般的笑容。武妍汐/摄

丙中洛也是越野爱好者的天堂，它是著名的“生死线”丙察察公路的起点，是云南省境内省道的尽头，著名的茶马古道从这里穿过，也是唯一一条至今仍有马帮穿行的活着的茶马古道，沿途马蹄声声，空谷传响，像是穿越了上百年而来。三三两两的越野车在这里集结成队，满身泥污，与马帮擦肩而过，继续北上，挑战自驾的极致之境。

导演田壮壮多年前的纪录片《德拉姆》，讲述的就是这条茶马古道上的故事。如今的丙中洛比起田壮壮纪录片中的丙中洛，已经现代化了很多，村子里的主干道两旁全是现代化的楼房，唯独那个台球馆和门口的几条野狗，像是定格在了时间里，看着游人们在十几年中来来去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香巴拉。

傈僳族老艺人们。

【大山大江深处的“交响乐”】

身处傈僳族自治州，自然少不了浸淫傈僳族丰富美好的传统文化。能歌善舞的傈僳族人，也总是把劳作的日子过得充满了艺术欣赏价值。

傈僳族多声部无伴奏合唱团。武妍汐/摄

最值得一提的当属傈僳族多声部无伴奏合唱，该合唱已被载入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有着“天籁之音”的美誉。相传傈僳族多声部合唱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最少时有四个声部，最多时可达七个声部，合唱一般以对歌形式进行，吟唱时由一人领唱，众人合唱，并随着节拍轻轻地摆动身体。随着一百多年前天主教传入该地区，合唱团也逐渐有了唱诗班的意味，曲子里也开始出现《欢乐颂》等西洋文化标签。而合唱团的成员多为目不识丁的傈僳族农民，因而又被外国音乐家称作“打着赤脚走进艺术殿堂的人。”当纯净无瑕的合唱悠扬升起，穿越教堂的窗棂，飞过滔滔怒江，飘向远方之时，我们一行人也得以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人神共居”。

傈僳族艺人演奏传统乐器

除了无伴奏合唱，傈僳族其实还有着非常多样化的民族乐器。如：齐布厄（经傈僳族改良后的琵琶）、玛果（口弦琴）、很自（二弦）、举列（笛子）……这些民族乐器如果有幸能凑在一起，便是一场傈僳族的原生态交响乐。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我们，这次也得到了艺术的馈赠——一场傈僳族老艺人们的演出。看惯了音乐厅里动辄上百人的交响乐团，听惯了livehouse里失真的音效，这大山大江深处的交响乐，像极了一捧清泉，简单、干净、纯挚，却丝毫不显得乏味，是经过成百上千年时光雕刻后的一种淡然和愉悦，听着听着，会让人不自觉地便开始合着节拍轻舞起来。而这些老艺人手中的乐器，都是自己在农闲之余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平日里言语不多的老艺人们，在谈起乐器之时一个个却显得像孩童一般，争抢着向我们介绍自己乐器上的每一道纹理、每一种装饰。当地向导告诉我们，这些传统的乐器和与之相伴的舞蹈，当地年轻人们已经不愿意再传承下去，多希望时光就此停下脚步，让这些美好永远鲜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在《德拉姆》的片尾，有一个21岁的美丽藏族姑娘次仁布赤，有着清澈的眸子和害羞的笑容，在察瓦洛教书的她，却十分羡慕早已到外面花花世界打工的姐姐妹妹，她说“我觉得自己和这里水土不服，我也想要出去看看，我喜欢电影中黑帮老大那样的男人，也想要到外面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次仁布赤是否走出了怒江，走进了灯火辉煌的都市，不知她是否如愿找到了“外面的爱人”，不知她在深夜的霓虹灯下，想起漫天繁星的怒江夜空、熠熠生辉的雪山，是否会潸然泪下。

“德拉姆”是平安仙女的意思，愿藏族姑娘次仁布赤，愿像她一样纯净美好的怒江流域，永远像德拉姆一样，美丽安康。

【Tips】

穿越怒江大峡谷自驾游线路

D1六库-贡山：怒江大峡谷风光、老虎跳峡谷、匹河怒族民居；怒江吊桥、溜索、峡谷奇观“石月亮”、江心松

D2-D3贡山-丙中洛：秋那桶峡谷风光、怒江第一湾、多民族民居、重丁教堂、香巴拉宫、香巴拉田园风光

D4丙中洛-福贡：记忆之城“知子罗”，拉姆登教堂

怒江流域节日

2月：卡雀哇节、大年初二澡塘会、初八兰坪白族“二月会”

3月：怒族开春节（如密期）、泸水勒墨尚旺节、桃花节

4月：怒族仙女节（乃仍节）

6月：兰坪普米族雪门槛游山节

8月：普米族“转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