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医生是在担惊受怕中给人看病。
他们有的被刀捅伤,有的被一群殴。如果任何事情出了差错——或者,至少在病人“认为”出了差错的情况下——他们就会受到威胁。
大多数暴力事件发生在偏远省份,但危险存在于各地。2012年,针对中国临床医生的暴力伤害就有近30起。
而在美国,医生们要处理的大多是更为寻常的情况。没错,确实有过几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用掰下来的床栏杆、打碎的瓶子和他们能拿在手里的任何东西攻击医务人员。没错,也有开枪的——开枪的情况就太多了,每天约有15起,在医院的园区里,有时医生和护士们会遭遇到子弹横飞的情况。
但在美国,医务人员是受到广泛尊重的,不会被袭击。医生死在病人手里的情况极其罕见。
正因为如此,本周二迈克尔·戴维森(Michael Davidson)的被害才会如此令人费解,如此令人痛惜。
戴维森不论在资历还是名气上,都非常出色。他拥有普林斯顿大学和耶鲁大学的学位,在杜克大学医学中心实习,此后成为波士顿布列根和妇女医院(Brigham & Women s Hospital)的医生,这是美国最好的医疗机构之一。这位44岁的心血管外科医生以“拯救生命并提高他治疗的每一位患者的生命质量”而著称,医院在周二发布的一份声明中如此表示。
在此之前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有人在戴维森位于布列根医院的办公室外对他连开两枪。他被紧急送入该医院的手术室,他的朋友们尽全力挽救他的生命。然而几个小时的手术还是没能将他救活。
我们对枪手史蒂芬·帕谢里(Stephen Pasceri)的情况了解不多,这位55岁的男子开枪击中戴维森后,在一间检查室里自杀。他是一名会计,在自己所属的教会中是活跃分子。他有持枪许可证。他的朋友和邻居形容他为“一个很和善的人。”
我们了解到的是,帕谢里对美国的医疗系统深感失望。我们知道,在他79岁的父亲于2011年去世时——在经过不必要的短暂住院治疗后——帕谢里怀着满腔愤怒在媒体上表达他的不满。他公开要求当时任参议员的约翰·凯利(John Kerry)对他父亲8,100美元的医疗费用账单进行调查。
“老实说,[医院]这么干是因为它们能蒙混过关。”帕谢里当时说。“如果我爸爸有Medicare Part B保险,我们很可能永远不会仔细查看医疗费账单。我可以肯定地讲,各个医院在Medicare中的滥收费行为每天都会发生几千次,他们很难对多收的这些费用给出合理说明。”
两个月前,帕谢里78岁的母亲去世。戴维森是她的主治医生。据报道,曾出过一些纠纷。因此当帕谢里周二揣了把枪来到医院找戴维森的时候……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了。
一起悲剧带来很多疑问。它甚至有可以导致行动。一些人问:为何不在医院加装金属探测器?这会让迈克尔·戴维森免于一死吗?
一个问题就是——至少在戴维森周二被枪杀之前就存在的这种状况——医院一般并不想装这些探测器。
以约翰·霍普金斯医院(Johns Hopkins Hospital)为例,在剽悍的巴尔的摩市,这所医院拥有超过80个入口。霍普金斯医院曾经表示,要在每个入口安装金属探测器,不断由安保人员进行检查,将是一笔高得离谱的开支。
和其他位于波士顿的医院一样,布列根医院也没有安装金属探测器。
其他人在问,增加新的枪支管理规定是否能为医生提供更好的保护?毕竟,布列根医院最著名的现任医师之一就是维维克·默西(Vivek Murthy)——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美国的卫生局局长。他差一点没得到这个职务,因为他敢于提出,持枪暴力犯罪是一个公共健康问题(很多医疗专业人员都认同这个看法)。
但默西在国会山遇到的麻烦表明,要将任何枪支改革提案转变为现实是有多么困难。
相反,医院很可能会把重点放在向其职员教授如何在枪击案中逃生的知识上。参考布列根医院的遭遇进行情景分析。让员工知道何时该逃跑、何时该躲藏、何时该抗击。
或许答案会因戴维森的悲惨离世而到来。或许不会。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放到任何时候来看,枪杀他的行为都可谓极其荒唐,帕谢里的动机永远站不住脚,即使这些动机有其现实中的缘由。
与此同时,布列根医院将哀悼它损失的一位杰出医生。医院将更积极主动地开展枪击演习。而医生们面对其病人时,会比以前要担心一点了。
译 陈岳林 校 李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