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一年开始,黄怒波开始不可避免地被贴上各种标签。
作为登山家的黄怒波,较为人们所熟知;他另有一个身份是诗人骆英,这一点让他得到了毁誉不一的评价;至于数年前,收购冰岛土地的企图,只是在传播上最大可能地将他推到了公众面前。这个身高足有190公分以上的西北男子,已经行进到人生的第57个年头,他似乎并不打算,仅仅停留在过去这些刻板的印象中。
但是,他正在形成的新的社会形象是什么?是一个沉浸于文化洪流的漫游者,还是一个新时代的儒商?令人惊异的是,在接近耳顺之年的时候,他还可以拥有被塑造面容的可能性,而他的同龄人,也许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活固化。
一个文化漫游者的画像
几只猫在黄怒波的办公室跑来跑去,有一只在门口的雕塑前打了个滚,黄怒波抱起它,顺便介绍了一下门口这件雕塑,极具现代感的雕塑以其诗作为主题。一个地产商拥有怎样奢华的办公大厦都不足为奇。但是在自己的办公区域,陈列由自己的诗作外化的雕塑,绝不多见。黄怒波走上天台,天台的一侧,是瓜果棚架,在北京暗沉的天空下,瓜果藤蔓居然有了一丝骄傲的意味。而天台另一侧,又是另一座乍看未名其意的雕塑,黄怒波攀爬上去拍照,作为一个登山者,他显得极其矫健。
没有人问他登山的事情,他自己似乎也不再多谈。年初他第三次从珠峰回来,曾经登山给他带来的快感似乎在消失。他更为津津乐道的,是作为“21世纪人类脸谱行动”的创始人和执行者——他在德国进行的文化漫游。
这是一个大家还不熟悉的黄怒波,人们并不清楚,他怎么想到要去做一个文化漫游者,也不大清楚,为什么第一站选择了德国。
这是一个将长达十年的计划,他完全以个人身份,遍访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第一站德国也并不奇怪,这契合黄怒波本人的气质。他喜欢诗歌,沉郁而富有内省,同时饱读德国社会哲学家舍勒等人的著作。他正在思考的几大问题,正好在德国能得到一定的求解,假如用时间序列整合它们,那分别会是:一,对于过去,我们应该拥有怎样的历史感;二,对于现存,我们应当如何解决当下的精神困境;至于第三个问题抛给未来,就是对未来的路向询问和承担。假如用空间序列去整合,那就只是一个问题:“天下”。
黄怒波绝不讳言他的“天下”情结,尽管他自谦地表示,作为一个商人,他绝无成为大师或者文化承当者的企图,但是他绝不会从俗回避这个问题,就像曾经说自己是个诗人,他并不介意满场的哄笑和嘲弄。在一个以谈论高远和宏大为耻的时代里,他倒是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文化和艺术的尊重。
实际上,在土豪遍地的时代里,有一个企业家愿意来谈论这些问题,并且带有切实的思考,可以视为他能够贡献给时代的个人财富,这一点远较他个人创造的物质财务为重。
尽管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远比他的思想来的更为切实可感,但是对于一个经历足够丰盛的人来说,将目光聚焦在他内在的思考,远胜于去了解和追踪他的生活方式。尽管在德国的经历像登山故事一样吸引人,但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口水体”做了详细的记录,因此我们不如将焦点放在他试图引发大家思考的问题上。
一个儒商倾慕者的观点
2013年10月21日,当代新儒家代表人物杜维明组织了一场论坛,主题是“儒·商对话——全球化时代的人文精神与商业伦理”。作为当天最知名的企业家,黄怒波做了题为“儒商的来路与归路——从此岸到彼岸”的演讲。
他从尼采的“上帝死了”的现代性困境出发,追溯熊彼特以新教伦理建构的资本主义精神,从而为儒商找到在21世纪的独特价值,摆脱“半人半兽”的角色。演讲的最后,他引述了尼采给勃兰兑斯的一封信中的话:“您在 现代性 观念问题上所做的工作,使我得到了最乐于接受的恩惠。因为,说来也巧,今年冬天,我恰恰也正盘旋于这一最主要的价值问题之上。我像鸟一样飞翔于高高的天际,盼望着能以尽可能非现代性的眼睛考察现代世界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