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果真无法逃脱金融危机因果律？

“我们需要对下一场危机时刻保持警惕——它一定会出现，并且不会与上一次的情形完全相同。为了预见以及阻止这场危机，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上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 Board，以下简称美联储）副主席斯坦利 费希尔（Stanley Fischer）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对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发表的一番讲话中如此说道。费希尔要美联储将政策的新重心放在金融稳定和金融市场健康运行上，这个建议可谓深得我心。一直以来央行都只知道注重就业最大化和通胀最小化，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

这一建议可能会让美联储的政策步开启一段美好的新篇章，或许能给当前一种正在抬头的言论趋势降降温。这些言论认为，在银行大而不倒、政府监管无条理、股票市场酝酿泡沫、欧洲各银行依然资本不足、外国政权及犯罪团体频频针对美国大型银行发动网络攻击的金融文化下，免不了要发生一场与2008年不相上下乃至于更严重的危机。对于华尔街所将面临的又一场危机，几乎形成了一种宿命论的文化。在这样的危机下，只有一部分投机者能从极度困厄的市场中谋利。

金融界的这种必然性文化，让我在阅读英国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克拉克（Christopher Clark）在其巨著《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战争》（THE SLEEPWALKERS, How Europe Went to War in 1914）中描写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的发酵过程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克拉克写道，有一种东西比公众舆论更为深刻，“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 心态 的东西——由各种没有明言的想当然之事交织而成……从而塑造了政治家、立法者和宣传者这一干人等的态度”。根据克拉克的描述，这些没有明言的想当然之事“逐渐加深了整个欧洲，尤其是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阶层，迎接战争的觉悟”。或许“矛盾本就是国际政治的一种自然属性……一种危言耸听的论调和态度，便催生了这种认同战争不可避免的认命态度”。

在我集中精力思考下一场金融危机可能会如何发生，并试图向福布斯的读者们发出警告时，这段历史为我敲响了警钟。斯坦利 费希尔比我更加了解全球金融网络的错综复杂，而他完全确定将会出现另一场危机。这种悲观的判断则会激发整个华尔街的警戒心理。英国伦敦的投资机构史密瑟斯（Smithers）刚刚发布了市场意见的最终报告书，报告中坦率地指出，金融市场如此飙升的情形，在其212年的历史中，只出现过五次。史密瑟斯认为，随着投资者在这一周期中买进买进再买进，市场注定还将进一步攀高，达到新的纪录水平。而到那时，史密瑟斯预测，将会出现大规模的抛售行为。这些抛售行为是否会引发大范围的金融危机，目前尚属另一项变数。

我们是否相信美国的央行和财政部能够阻止另一场危机的发生？美联储主席耶伦（Yellen）宣称，社交媒体和生物技术板块的股票价值显得“严重夸大”，高杠杆的企业贷款似乎可能过了头，而其他投资资产大部分“依然与历史表现大体接轨”。但这番言论算不上是什么警告。你相信自己会在有生之年看到美联储主席为美国大妈们提供投资建议吗？怎么可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相比之下，财政部长杰克·卢（Jack Lew）就对CNBC电视台说：“我们不便评论市场的具体动向（只能涉及政策和趋势）。”

在一个充满了杀戮、纷争、到处会有无辜平民被杀（甚至是在距离地面33,000英尺的高空中）的地球上，让我再回到这种无意识的宿命论设想上。如果美国央行无从得知一家大型银行会在什么时候破产，在我知道的人中也没有谁看得懂那些最大型的金融机构的衍生品头寸意味着什么，那我们又怎么能够真正知晓我们在面对着怎样的危险呢？

一如吉莉安·泰德（Gillian Tett）日前在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上的一语中的，“今天各国央行行长齐聚瑞士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Bank of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开会，明天各国财政部长纷纷跑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或世界银行（World Bank）碰头，但对于事态的发展几乎总也把握不住。”无怪乎，对于有朝一日迎来又一场金融危机的假想，大家就这样惴惴不安地接受了。

译 薄锦 校 李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