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根据网易体育得到的独家消息，赛季结束后声称还没有考虑NBA选秀的周琦，其实正在安静低调地准备选秀，即将赴美接受特训。他和他的团队均没有对此公开发声。但外面的舆论很喧嚣，美国最新出炉的诸多选秀模拟排名均将周琦排在第二轮，甚至NBADRAFT将周琦直接放在了第58名的末位。他所在的新疆队主帅李秋平说，周琦目前还无法在NBA立足，不如在CBA先锻炼两年左右，再相机而动。类似，还有林林总总。
一时间，周琦今年入选NBA前景堪忧的论调风行。
但在前NBA资深球探、曾经担任过纽约尼克斯国际球探部主任的加里-J-博伊森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说：目前这种唱衰的声音具有欺骗性，NBA球队丝毫不会在意任何模拟选秀，有时候甚至喜欢甚至利用这样的舆论，来得到他们心仪的球员。他说：周琦今年第一轮入选NBA有着很大可能，尽管他的具体排名具有较强的不确定性。他还认为运动能力出色的周琦适合在勇士这样的快节奏球队打球。
或许，这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NBA球队最不在乎模拟排名
ESPN选秀专家查特-福德在三月初最新选出的NBA模拟选秀排名榜上，将中国大个子周琦摒除在第一轮。一个月之前，他将周琦放在首轮第22位，对这个20岁的小伙子充满溢美之词，“超级有天赋、有技术，臂展超长，如果凯尔特人在这个位置选下他，会很明智。”还在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类似福德这样的模拟选秀无一例外地看好周琦首轮入选2016年NBA选秀，不少甚至给了前十四的乐透位置。
这样较大的评价反差有着逻辑上的现实支撑。春节前，很多NBA球探跨洋来到中国，现场频繁观看周琦在CBA的比赛，周琦发挥低迷，在和广东队的比赛中被前NBA球员易建联完爆，印象分自然大打折扣。季后赛开始后，周琦表现波动很大，经常好一场坏一场，半决赛第二场的关键性场次，11投2中，仅仅拿到5分。这一轮的三场系列赛，身材单薄的周琦看上去难以和身体强横的哈达迪对抗。被四川横扫后，不仅夺冠热门新疆被淘汰，周琦看上去也从舆论上被国内外媒体“扫地出门”，认为他今年参加NBA选秀凶多吉少，与其在第二轮被选中打不上球，还不如在CBA“先积粮”，然后在NBA再图谋。
但这样的视角只来自NBA外部，在这个被高度运转、精密操作的联盟内部，他们根本不这样看。换句话说，所谓的模拟选秀排名是NBA球队最不关心的事情。是的，这就是博伊森的观点。
曾担任纽约尼克斯国际球探部主任的博伊森曾多次近距离观察周琦的表现。
博伊森自2002年在多伦多猛龙担任国际球探起，到2005-12赛季效力于洛杉矶湖人中，到2014年在纽约尼克斯的国际球探部主任止，已经在NBA球探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谙熟这个联盟选秀台前幕后的游戏规则。他无数次飞到中国看球，也曾短暂在CBA任职（2003年担任吉林队助教），对于中国篮球如数家珍。现任纽约尼克斯总经理格伦-格林沃德称他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篮球通”，“他对于中国篮球圈的NBA潜在人选异常熟悉，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广博。”湖人总经理库普切克的形容是，“对于任何一支篮球队或者俱乐部来说，他都是一笔宝贵的资产。”很多NBA球队关注中国球员，都要事先找到博伊森打探，询问他的看法。
当被问及周琦在选秀排名中节节下滑，掉落到第二轮，原因何在时，胖胖的博伊森第一反应是笑，他在电话里大笑起来，“这具有欺骗性，这是媒体乐于做的事情，却是NBA球队最不看重的一个方面。NBA的总经理、教练、球探和人事部主任只会相信他们的分析和判断，不会丝毫在乎选秀排名。像尼克斯新人波尔津吉斯选秀时并不被媒体看好，尼克斯高管选秀现场甚至被嘘，整个纽约都在讨论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决定。但现在看看，波尔津吉斯却有可能是年度新人，他在纽约大受欢迎。”
NBA的里面能够瞥见外面的喧闹，但外面的人却无法管窥里面的世界。“外界过于关注排位和模拟选秀，但NBA球队并不在乎，认为那并不科学。在业内看来，排名14、30、31的球员实力相差不大，只是球队需要不同，所以会在不同排位选下不同的球员，小加索尔、马刺莱纳德、凯尔特人伊赛亚-托马斯都是低排名的新人，但却是他们球队需要的球员。如果一支球队真的喜欢一名球员，像猛龙两年前选下巴西的查博卡洛,就一定会选下他，愿意为此赌博。”博伊森接着说道。
他还说，NBA球队很多时候希望他们看中的球员被媒体唱衰，排位因此下降，这样他们就能够轻易选中他们心仪的球员，不用费尽千辛万苦地和其他球队谈判、做交易。谈到媒体唱衰可能导致新人选秀顺位下降的时候，他用了一个词“This is what you so-called’expects’”（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期待’），尽管看不见电话那头的表情，但对圈外的一丝鄙夷还是跃然。
这就像是多棱镜，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角度，显然，博伊森有着他那个角度的骄傲和优越感。
太瘦会阻止他进入NBA吗？
三月份的首个主场，火箭打鹈鹕，NBA专栏作家弗兰-比林伯利看到刚从中国归来的网易体育记者，马上急切地说，“你上次不是和我说那个有可能今年被NBA选中的中国球员吗？他叫什么来着？你和我说完之后，我去查了他的资料，上帝啊，他身高7尺2，体重只有250磅，怎么这么瘦啊？他这么瘦，怎么能够打NBA啊，他在对抗方面肯定不行……”
在中国，一向温和儒雅的李秋平毫不客气地表示周琦今年如果去NBA难以立足，他无法和别人对抗，最多就是在板凳上看球。
再早之前，网易体育专访前中国男篮主帅、目前在NBA发展联盟执教的鲍勃-邓华德，他直言周琦还差火候，“周琦是很特别的球员，但他现在还不是NBA水平的球员。他各方面情况不错，表现出来的水准很高，但身体是他的很大缺陷，这会限制他进入NBA。我不知道他能否进入NBA，但他在亚洲范围内还是富有统治力。”
因为职业关系，一个横跨中美的篮球记者，我经常听到两个词“CBA level”和“NBA level”（CBA水平和NBA水平），频率相当之高。事实上，上述的比林伯利和邓华德都径直表示周琦还不是“NBA level”的球员，最大的短板就是周琦太瘦，力量不足，难以在NBA的肌肉丛林中和诸多长人对抗，他们担心小身板的周琦随时会被大个子们撞飞。
尽管周琦已经是CBA联赛中最好的防守的球员之一，但他瘦弱的身体一直被人们所诟病。
这似乎有些类似当年的斯蒂芬-库里。去年，获得MVP和总冠军的库里在拍摄的广告中，朗读了他2009年参加选秀之前的球探报告，“斯蒂芬-库里，6尺3，185磅，位置：控卫。斯蒂芬的运动能力在NBA标准以下，他在篮下的得分能力不强，他的控球技术虽然在提升，但面对身材更壮的对手，他会打得很挣扎。我们的预测是他会进入NBA，但很快就会从这个联盟消失……”
当今天的库里升格为“库昊”和“库晶天”之时，做出这样的比较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在探讨周琦太瘦，有可能成为阻碍他进入NBA最大的障碍时，博伊森举得确实是库里这个例子。“是的，我给你说得是史蒂芬-库里这个例子，我清楚记得2009年选秀的时候，不止是外界，其实在NBA球队内部，对于他的争议都很强。很多人认为他身体条件不行，太瘦了，容易受伤。”
但是，勇士为什么会用第一轮第七位的高顺位签摘下库里呢？“这取决于球队。如果球队真的喜欢这个球员，喜欢他的很多优点，但这个球员如果同时存在缺点，怎么办呢？如果球队觉得他们可以改变这个球员的缺点，利用好他的优点，那么他们就会选下这名球员。勇士当时选库里，就是觉得可以改变库里的身体，他们觉得库里可以通过训练变得强壮。哇，看看现在的库里，大家还有什么话说吗？”博伊森解释说。
周琦不乏喜欢他的球队。今年一月份，新疆对广东的一场常规赛，四五名NBA球探现场观战。而他在世青赛、耐克峰会、亚锦赛等国际级赛事亮相的时候，球探只多不少。博伊森透露说，一些NBA球队追踪周琦并非从去年亚锦赛大放异彩开始，而是长达三四年，对于周琦身体条件、技术特点、新疆队的综合情况等方面都很了解，如果他们觉得身体太瘦会成为无法逾越的障碍，那么绝对不会持续这么长的观察时间。“一般来说，如果一支NBA球队看上一个新人，就会持续跟踪观察，会满世界飞去看他的比赛。这样做的成本是很高昂的，会花很多钱，所以如果球队真的喜欢某个球员，认为这是他们需要的人，那么最终他们一定会选下他的。”
姚明或许是又一个例子，尽管周琦和他的量级不一样。2002年，姚明登陆NBA前后，被人议论最多的就是身体太瘦，缺乏力量无法对抗将会是最大短板。但仅仅两三个赛季之后，力量成为姚明的强项，是他成为内线大杀器的本钱。
同样值得一提的是，博伊森认为周琦本赛季在CBA表现一般不会成为他加入NBA的绊脚石，新疆过早被淘汰更不是问题。“NBA球队选人考虑的是该名新人所在球队的教练、老板要求、管理层、伤病、球队训练、合同信息、背景信息等情况的综合，然后会从中做出分析和判断。NBA毫不看重CBA的总冠军，他们认为CBA的体系非常低端，所以周琦一时表现好坏、球队胜利情况、媒体不看好周琦等，都不会改变NBA球队的评估体系。”
第一轮入选是大概率事件
风动，但心不动。
至少从目前来看，外面有风有雨，里面一片晴好，周琦团队依然在坚定地执行去年就决定好的参加NBA选秀的计划，一直在低调而紧张地准备着。外面的舆论虽然看衰周琦今年入选NBA的前景，但这只是表象。一位接近周琦团队的知情人士透露，周琦团队已经和很多NBA球队接触，收到的大多反馈都比较乐观，这也坚定了他们参加NBA选秀的信心。
天时很重要。从大背景来看，2016年并非“选秀大年”，今年到NBA讨生活是个良机，或许这也是周琦团队去年决定参选的原因之一。也有前车之鉴，今年同样报名NBA选秀的王哲林事实上已错失进入NBA的最好良机。2014年，王哲林在耐克峰会上大放异彩，上场21分钟拿下19分8个篮板2次盖帽，让前来观战的众多球队瞪大眼睛，大为垂涎。一位知悉内情的人士透露说，2014年是王哲林参加NBA选秀的最好时机，以当时高涨的行情，王哲林当年在第一轮前十被选中基本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但因为种种原因，王哲林最终放弃参选，这也成为他后来和原先经纪团队分手的重要原因。
尽管周琦和王哲林都宣布了今年要参加NBA选秀，但目前看两位国家队队友的结局很可能大相径庭。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周琦团队的预判是入选第一轮的希望较大，但具体排位不明，“因为NBA常规赛还没有结束，绝大多数NBA球队都没有进入选秀状态，相关的负责人主要精力都还没有放在选秀上面，所以现在周琦的具体排位还不是还明朗。但在NBA常规赛结束，前面的几轮季后赛结束之后，很多球队都会逐渐进入NBA状态，那个时候，也就是说四五月份的时候，情况会越来越明朗。”这名知情人士表示。
这和博伊森的判断契合。他对周琦的评价很高，“周琦是让人着迷的球员，有着很好的运动天赋和运动能力，适合勇士、火箭这样快节奏的球队，是和王哲林完全两种不同球风的类型。”和周琦团队的态度一样，博伊森认为周琦目前的NBA选秀顺位不确定，但入选第一轮是大概率时间，“可能是第一轮第30位，可能是二十多名，也可能在前14名，关键取决于看中他的球队处于什么样的选秀位置。”当然，也有小概率的意外，那就是周琦落选今年的NBA选秀大会，“存在这种可能，但在这种情况下，周琦还有机会。像以前的林书豪、阿隆-巴恩斯（先落选，然后去立陶宛打球，再加盟NBA）等落选，依然存在当年或者一年后以自由球员身份加盟NBA的可能性。”
完全可以想见，周琦今年是第一轮还是第二轮入选，具体排名位置，所选球队的状况和表现出来的态度，将会决定周琦是在今年即加入NBA开始新征程，还是先回CBA，将来再择机登陆。这将在周琦团队、NBA球队和新疆队之间，形成一个复杂的博弈过程，姚明当年所费的周章注定不是孤例。
“无论周琦第一轮或者第二轮入选，我觉得他都有可能今年不打NBA，还是先回来打球。”博伊森解释说，很多NBA球队会先签下他们看好的新人，达成默契，然后几年后再招他们回来。“如果球队看上周琦，即便用第一轮选上他，也有可能暂时不招他，未来一两个赛季再用。像当年森林狼选中卢比奥，并不确定何时能够解决他的合同问题，但他们非常喜欢卢比奥，还是在2009年第一轮第5位选中他，卢比奥在2011-12赛季才加入森林狼。”
无论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
显然，姚明2002年参选NBA，状元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扬帆启程后，天空才是他的极限。十四年后，周琦再度冲击世界篮球最高殿堂，天空过于遥远，但目及之处总让人期待。“毫无疑问，两名中国球员参选让人兴奋，尤其是周琦，会让中国篮球圈沸腾，不是吗？如果能够入选，中国篮球又一个新的热潮将要来到。”博伊森说。
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如今，又何尝不是呢？
本文来源：网易体育
作者：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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