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om Haberstroh
译者/kewell
原文地址：The reinvention of Chris Bosh
那是在2013年9月底。一只穿着粉色裙装的吉娃娃跳过波什15号大的牛津鞋，在地毯上打滚蹭着后背。波什穿的黑色套装像在迈阿密度假的詹姆斯-邦德一样，没有领带，衬衫的两粒扣子也解开着，胸袋里露出了白色方巾。波什正在做客迈阿密当地一档清晨脱口秀，吉娃娃是现场的吉祥物。
他在热火战胜马刺夺冠以后打了一场赌，所以才接受这家西语节目的采访。他的妻子艾德丽安时常收看这档节目，而他也决定尽快学习西语。他在6月份决定挑在9月接受采访，以测试自己的水平。
直播现场的观众看不见他在后台的紧张，波什说这比备战总决赛第七场还要难。风格幽默的主持人问波什为何要学西语，波什平静而口齿清晰地回答道：“Cuando era un ni?o, siempre quería a aprender un otro idioma y es muy importante para mí porque la gente que habla más que solo una idioma es muy inteligente. Quiero estar inteligente.”
他说自从他小时候起，就很羡慕那些精通多国语言的人，现在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波什完成了6分钟的采访，没有泄露自己的紧张不安。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看上去直率而轻松。在采访期间，他还曾用西语打断主持人的发问，纠正了他的一个语法错误。主持人随后点点头：“完全正确。”
波什很有自信，在他讲话的时候还辅有手势。主持人问他为何在节目里跟在球场上完全不同波什说：“在场上我必须成为另一个我，为了胜利，我必须改变自己。”
* * * * *
波什承认，他关注别人对他的批评。
推特上的，网络媒体的，报纸的，赛后的，赛前的。在车里，在晚宴上，在与孩子玩耍他都会注意。
在迈阿密的第一个赛季是十分艰难的，整个球队都在显微镜下被肢解，球员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被过分解读。但波什依然全都关注：“我全都读过。”
让他受伤最深的就是批评他软，就像那些厌女症和恐同症的托词一样。
“这非常恶毒。”波什说，“有一段时间他们甚至在质疑我是不是女人。现在还有这样的质疑，我就觉得他们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我没有做任何坏事，我只是想来这里打篮球，而他们却说‘哦他不是个超级巨星。’我从不在乎做超级巨星。”
当他没抢到篮板，推特上就嘲笑他是“克里斯蒂娜-波什”，而他也有了“波什辣妹”的外号。假如有人在他头上灌篮，“娘们”的招呼就来了。
“我能怎么办？”波什，“难道别人在我头上得分的时候我就得打他们一拳？简直是不可能，我不能这么做，这也不是我的个性。”
波什有时候就是在意太多，他特别想证明那些怀疑自己的人是错的，但往往会造成反效果。
在猛龙效力的第三年，波什成为新星，得分和篮板数据都很好，他也成为东部全明星的常客。但为50%胜率的北方球队效力让他一直没有得到重视，而在他的合同年（2010年），波什其实打出了场均24+10的数据，全联盟只有他一人做到这点。
“谁都不关注，哪怕我就生活在篮下。我场均24+10，输球之后大家还在怪我，我得到18+8赢球之后大家照样抱怨。”他说。
2010-11赛季带来的伤痛让波什清醒地认识到，他永远不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不管他做什么，他也不会得到球迷的喜爱。所以他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努力让自己更开心。
“我改变了自己。”他说，“哥们，我必须做好自己，我不需要对任何人道歉。如果人们不理解，那就算了，我不会因为他们而逼迫自己。”
波什放弃了抵抗，但他选择了俘获身边重要的人：他的家人，朋友和队友。在热火的第一个赛季之后，他拒绝聆听外界的噪音，不再关注体育专家，他读得唯一关于NBA的文章都是他父亲或妻子推荐他看的。在球队里，他更加注重防守和跑动，做每一件不在统计单上显示，却能被球探报告和高级数据统计注意的小事。
他告别了多伦多的全明星“CB4”，变成了迈阿密的冠军“CB1”。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说，“现在大家开始说我们需要‘CB4’，我只能说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会再回到过去，现在的我是个更好的球员。”
* * * * *
波什在写代码。
他坐在折叠帆布椅上，手臂搭在桌上，面朝绿松石般的大海。在这个角度，你分不清波什家的大泳池和大海之间的界限。在他聚精会神之时，远处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哦，那是海豚。”他说。
桌上摆着他的MacBook Air和一个iPhone 5，玻璃杯里装着冰镇啤酒。这个月的供应是来自新奥尔良的Abita Turbodog，在季前赛他点过一次，那之后就经常在家里喝了。
“味道非常棒。”他说。
2013-14赛季行将结束，这是他的休息日。外面温度85华氏度，他身穿灰色短袖T恤，教我最基本的HTML编程语言。
“假如你想画一个矩形，”他说，“那么输入R-E-C-T，然后打开圆括弧，X轴、Y轴、宽和高。别忘了另一半括弧。”
他点击回车：“哈，矩形出来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打出一条直线。今年早些时候，他曾和比尔-盖茨（微软创办人）和马克-扎克伯格（Fackbook创办人）一起为code.org做推广，鼓励学生学习编程。他还在Wired.com写过一篇评论，讨论未来的编程语言。
“我现在在学JavaScript。”他说，“高中的时候我学了HTML，然后是CSS，这很有益于大脑的锻炼，虽然枯燥得要命。”
在达拉斯的林肯高中，6支篮球队得共用两个球馆。波什每天直到下午5点半才能开始训练，离放学都过了1小时45分钟。所以在训练之前，他会跑到学校的电脑制图俱乐部（名为‘奇才’）呆一个小时，学习代码、Photoshop和Illustrator。他的队友都知道他爱玩电脑，但却不知道他是在“奇才”玩。
“生活在两个世界确实很有趣。”他说，“那时候可不是每个人都在用Mac（苹果电脑），但俱乐部里有各种驱动器。”
波什的母亲在德州仪器公司工作了很久，他的父亲则是排水工程师。他在高中对电脑技术感兴趣的原因其实是由于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在波什训练结束后，她会翘班为当地说唱歌手设计唱片封面，而波什正是为了追上她的PS技术才决定参加“奇才”。
高三的时候，波什已经被选进了麦当劳全美最佳阵容，但他还加入了NSBE（美国黑人工程师协会）。但在一个周六的早上，这两种人生交汇到了一起。他的老师鼓励他参与一项全国竞赛，其中一个内容就是用AutoCAD设计一个机器人。
波什了解这个软件，他父亲就靠它工作，而波什很小的时候就懂了，“小时候是乱玩的。”他说。而波什决定参与这项竞赛，他必须在早上6点起床，到达拉斯北部参赛。
但AAU训练营的训练也在那天早上开始，他与教练商量好让他在设计比赛结束后在停车场等他，并告诉教练千万别进来。
教练还是进去了，最后发现他的明星选手在几百个学生面前画机器人。
“他一脸惊诧，不知什么情况。”波什说，“他骂了我好久。”
直到今天，波什仍在业余时间里做这些益智游戏。在主场比赛开始前，当队友都在听音乐的时候，他经常在休息室读书。最近他刚读完贺来道夫（Michio Kaku）的《未来思维》（The Future of the Mind）。
“我平时的生活就是这样，”他说，“我不需要做心理工作，比赛就是比赛，而其他时候我会避开它。”
当人们发现他在读书，并问他读的是是什么时，他总说《帽子里的猫》(The Cat in the Hat)。他有把包装封皮去掉的习惯。“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读什么。”波什说。
多年来，波什都非常在意两个数字：20和10。20分10篮板，优秀大个子的标准。
“20和10，20和10。”波什说，“人们都在意这个，他们谈论所有能拿到20+10的球员，但说实话，在谈论冠军时，他们总会忘记你。”
但现在波什在乎的两个数字已经变了：“我在乎效率和正负值，剩下的都不关注。”
看数据依然能发现他的改变。本赛季波什的投篮效率为生涯最高，有效命中率达到55.5%，还包括三分球的进步。他的真实命中率也是生涯新高，超越了2009-10赛季在猛龙效力时的表现。
正负值？当波什在场，热火每100回合比对手多得9.8分，当他不在场，热火每100回合则比对手少得0.4分。这10.2分的差距是热火所有球员里的最大值。
现在，他可以把对场下知识的渴求也带到场上来。“我现在知道如何打出更高水平的篮球了。”他说。
在猛龙，波什被认为是传统的全明星内线球员。但在热火的第四个赛季，他更习惯于呆在外线。本赛季他投进的三分球比他在猛龙的7个赛季总和还要多。
他的三分球也成为热火在关键时刻的武器之一。在2013年总决赛，波什没有投进一记三分，但在今年总决赛第二场最后1分17秒，他命中了一记关键三分，为热火锁定胜利。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CB是我们最重要的球员。”主教练斯波尔斯特拉说，“不是因为球迷不喜欢他而我想为他打气，而是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为球队牺牲了打法，现在的他完全不同，而我们也因他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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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什并不是一直愿意配合。上赛季的一次训练中，巴蒂尔不得不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假如他后退一些出手会更有效率。三分球比两分球强，50%的两分球命中率等于33%的三分球命中率。“他一开始对这样的打法很疑惑。”巴蒂尔说，“因为是完全不同的。但他算明白这笔账之后，就相信了这一数据。”
在人们的认知定势中，大个子就是要往内线凿，适应新角色是困难的，哪怕全面如波什。“人们会把聪明误读成软弱。”巴蒂尔说，“但他只是打得更聪明，大家必须要明白。‘我很聪明，但我也有肘子。’”
30岁的波什已经到了停下脚步整理自己的时候。他还记得年轻的自己，20+10的自己。他提到了凯文-勒夫，这位从未打过季后赛的森林狼前锋。他说自己同情勒夫，他的处境就跟自己在猛龙时一样。
波什已经厌倦了在猛龙每年都早早结束赛季，让无作为的管理层损害自己的名声。他要自己做出决定，最终选择与勒布朗和韦德做队友。
“20+10很容易，”他说，“给我足够的出手我就能做到。在合适的体系下，我也能场均抢下10个篮板。但在热火是不同的，我们的目标是冠军，我们只在乎这个。”
波什以前不在乎防守，但热火的高层在观看美国队的比赛时发现了他的防守潜力。他的臂展达7尺4寸，判断时机的能力也非常好。在加盟热火后，波什花了很大功夫研究斯波尔斯特拉的防守体系。
现在，对手的教练总称波什是联盟最好的防守者之一，他的灵活令他们头疼。2013-14赛季，波什在Synergy数据中被列为挡拆防守效率最高的球员，与他在挡拆中对位的大个子每回合仅得到0.53分。他在猛龙的最后一个赛季数据要糟糕得多，他在这一数据上的排名排在联盟倒数20%的球员里。
东部决赛里，波什完全限制了步行者的长处，挡拆。在最后三场比赛，他场均得到23.3分，而罗伊-希伯特一共18投5中仅得6分。波什为这个数据感到骄傲。
“现在我会为防守数据而骄傲。”他说，“球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假如需要防守，我就去防。这是我现在的主要任务。”
波什还提到了另一个20+10的球员，拉马库斯-阿尔德里奇。他们俩都是德州出来的篮球手，性格也都比较内向。波什说他与阿德是好朋友。
“我多少年来都希望能跟他对位，”波什说，“但他们必须保持他在进攻端的体力。”
在猛龙的时候波什从不去想在防守端挑战什么人，他也明白热火也不会给他多少单挑的机会。他已经降低了自己的期待。
“我愿意看勒布朗和德维恩这么打，”他说，“我不会得到那么多错位的机会。我也不会再去抢那2分，那是CB4会做的事。”
“在热火是完全不一样的。与勒布朗和韦德做队友，我必须退让一步，而我完全愿意。人们说的那些屁话我都不在乎，我是球队的第三选择，我没有那么多得分机会。我最多也就能得十六七分。”
“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吧。”他说，“但人们没那么多同情心，你是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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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火连续第四年打进了总决赛，但他们的未来却是未知数。
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会不会是三巨头的“最后致意”，下赛季热火会不会就此解体。假如选择跳出合同，勒布朗、韦德和波什都会在今夏成为自由球员。
勒布朗对此保持了沉默，但波什却敞开了聊，称自己愿意降薪留队。韦德最近在接受ESPN的采访时说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也这么做。“这是该其他人考虑的问题，假如我想留队，我就可以选择留队。假如我不想，那我就会离开。”
波什已经把迈阿密当成了家，他从没想过能在这里生活。
“很多人都说迈阿密太假了。”波什说，“我看哪里都很假，任何大城市都是这样。我生活在南滩，而全世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想来迈阿密呆着。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们不能现在就想着夏天。”他说，“我们在2010年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现在又要考虑去哪打球吗？我不想再考虑了。”
常规赛对热火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连续四年进总决赛给球员们的身体都造成了负担。
“确实很艰难。”波什说，“重整旗鼓再来一次，你知道眼前有多么险峻的高山，你的身体告诉你不想爬，但你必须爬。这就是艰难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无数球队难以成就三连冠的原因。赢一个冠军都够难的了。”
波什啜了一口啤酒。
“当季后赛开始的时候，我们必须经历心灵洗礼。”他说，“每一支夺冠的球队都有怀疑自己的时候，他们都会想‘真不知道能不能迈过眼前的坎’。”
在波什眼中，赛季最低迷的时候是在三月末，热火在客场输给鹈鹕。他们让一支单季输了48场球的球队得到105分，当时也是热火在近11场比赛里吞下的第7场失利。
在那之后，更衣室里出现了争吵，最终以往都很安静的波什大吼一通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CB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斯波尔斯特拉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按下爆发键。”
“我相信绳子理论，给你一条绳子你就能用它把自己吊死。”波什说，“当时我们一直在抱怨比赛有多难熬。”
打小个阵容，韦德缺阵28场等等因素导致热火在常规赛末充满负能量，他们的防守效率没能排进联盟前十，是2010年的首次。
“你以为会很容易吗？”波什说，“他们会把冠军送给我们？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忘记了这点，我们甚至不该说自己是卫冕冠军。假如莱纳德多进一记罚球，假如吉诺比利成功卡位，我们的饥饿感会否更强烈？”
波什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他习惯逻辑思维。但他也相信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我们都说一辈子的习惯都会体现在一个动作上。”他说，“今年总决赛我们会不会成为失败卡位的一方？我们会不会变成他们？不是对他们的不敬，他们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强对手，但他们没夺冠。你可以说我们几乎也没夺冠，冠军可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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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e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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