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ack McCallum
译/Marat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德克萨斯某小镇的停车场,在太阳的炙烤下,柏油路面几乎要融化了,只有寥寥数名球迷正在听一位名叫格雷格-波波维奇的平头助教耐心地讲解篮球基础。和波波维奇一起参加圣安东尼奥马刺一年一度大篷车之旅的是一位未来的球星肖恩-埃利奥特,一个扎着头巾、略显古怪的中锋德维恩-辛特祖斯,以及马刺吉祥物郊狼。
实在很难将那个男人与我们现在所熟悉的波波维奇联系起来:急躁、精力充沛、热忱投入工作,波波维奇的马刺正在经历连续第16个年的季后赛征程。或许是辛特祖斯那醒目的头巾刺激到了波波维奇的神经,他本人也承认有时候会被愤怒的情绪所吞没——刚才关于rocker step(前后移步假动作),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你确定想要购买季票?
不过那已经是另一个年代的事了,那时候的马刺还不是四冠王,他们还没有连续14年常规赛至少50胜(若不是1998-1999赛季受停摆影响,就会是连续16年),AT&T中心18581个座位也并非场场座无虚席,波波维奇还未两次收获最佳主教练的荣誉,他还没有同时身兼球队总裁和教练。
马刺无疑是团队的典范,他们以胜利、稳定、忠诚以及将所有争议都内部消化解决著称。波波维奇的咆哮则会成为这支球队的招牌。曾经,波波维奇是拉里-布朗的门徒,而如今,由波波维奇培养出来的弟子们在联盟其他球队管理层占据要职,并且他们都严格遵守波波维奇那套管理哲学。
萨姆-普莱斯蒂无疑是最好的例子,他最初是在马刺管理层实习,如今是雷霆的总经理,去年西部决赛,这支年轻的球队在总比分0-2落后马刺的情况下连扳四场,上演逆转。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曾经导师相关的问题时,普莱斯蒂突然蹦了起来,就如同淋浴时被热水烫到了一般,这并非因为他说了些具有争议的言论,而是因为他不希望波波维奇认为自己轻率地说些过分恭维的话。普莱斯蒂提及马刺主帅不久前给他一本书,可再三考虑后,他还是决定不透露书名。“从某种程度上说,”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能从普莱斯蒂脸上读出腼腆,“我想我身上仍然留有马刺的印迹。”
诚然,不是所有人都喜爱这位大师,尽管不愿承认,但大多数对手球队都尊重波波维奇,此外还有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NBA总部。众所周知,在客场让主力球员休战这个问题上,波波维奇和NBA总裁大卫-斯特恩有着严重的分歧。最近一次(去年11月29日,马刺客场战热火的比赛在全美直播,可波波维奇在赛前将蒂姆-邓肯、马努-吉诺比利和托尼-帕克送回了家)冲突的结果就是马刺被罚款25万美元。“我一直都很享受与波波的这种个人互动,他对NBA有着独特的看法。”斯特恩这么说。
波波维奇共和国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靠近它的人难以抗拒。已经报道马刺六年的《圣安东尼奥新闻快报》记者杰夫-麦克唐纳德这么说:“我也没法确定,但是当你开始追踪报道波波后,就仿佛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注: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你开始对报道的对象产生一种感情。”
熟悉波波维奇的人会用聪明、有趣、有同情心,甚至是热心肠来形容他。可其实,当你再次和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碰面,明明心里很清楚这家伙巴不得你赶紧坐上第一班飞机离开圣安东尼奥国际机场,却得到了一个如兄弟般热情的拥抱,无疑会感到十分迷茫。“如果是在计划任务之外,波波压根懒得理睬。”名人堂中锋大卫-罗宾逊这么说,当他于1989年加盟马刺时,波波维奇还是布朗的助教之一。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绝对是在马刺比赛计划之外,那就是比赛期间在场边接受记者的采访,这是NBA对球队主帅的强行规定。而这一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TNT著名记者克雷格-塞格尔身上。“我总是尝试问一些他不能简单地用‘是’或者‘不’来回答的问题。”塞格尔说,“但往往以失败告终。例如,我会问:‘你觉得第一节打得怎么样?’波波会说:‘没想法。’或者我会问:‘为什么你们会在篮板上落后?’他会回答:‘你想我怎么做?把他们统统都换下来?让他们去打NBDL?’”
有一次,塞格尔在比赛前看到波波维奇,马刺主帅看上去比平常更为阴郁,明显心情不佳。
“你看上去就好像你的狗死了。”塞格尔说。而波波维奇回答:“没错,还真被你说对了。”于是塞格尔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打算记下来,但被警觉的波波维奇给拦住了。“如果你在电视上提到这事,明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门口就会有1000条狗。”
可即便如此,和大多数媒体人一样,塞格尔对波波维奇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人们总是问我,波波维奇是不是一个混蛋?我会说:‘其实他是体育界最伟大的教练之一。’”波波维奇深谙适可而止之道,即便是和塞格尔斗嘴,他也会很自然地从这位名记的口袋中掏出手帕来擦汗,类似的情况至少出现过一次。
这一切都使得圣安东尼奥唯一一支体育球队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波波维奇式文化。马刺后卫吉诺比利说:“每当我和其他球队的球员谈论某些事情,最后我都会听到他们说:‘没错,可你是在马刺啊。’他们的意思就是:‘OK,你们总能找到办法,赢得胜利的。’”
16年来,让邓肯高兴,并且保持健康是波波维奇的头号任务。波波和蒂姆:严厉和坚韧,就如同硬币的正反面,他们是当代NBA的“红衣主教”和拉塞尔。波波维奇是少数几个能让“大基石(Big Fundamental,邓肯绰号)”倾心交谈的人,邓肯可不会视波波维奇为那个总是折磨自己的家伙。“波波总是照顾我,无论我是否知道。”邓肯说,“对我来说,波波就是导师,如同父亲一般。这是很难得的,我知道我有多么的幸运。”
一路走来,波波维奇从当初那个在埃利奥特眼中“典型的海军陆战士兵”,变成了如今埃利奥特口中“颇有文艺复兴时期气息的人”,那时候,埃利奥特受够了平头波波维奇的“雷厉风行”,而现在他是其在电影以及品酒方面的引路人。还在参加马刺大篷车之旅时,波波维奇和埃利奥特就如同西斯克尔和埃伯特(注:长达二十年的影评节目双人档),经常会为当地电视台播放的电影而进行激烈的辩论。波波维奇更钟爱诸如法国新浪潮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四百击》之类的电影。“他就喜欢那种晦涩、配字幕,到最后什么都没发生的电影。”埃利奥特更喜欢施瓦辛格式的动作片。波波维奇则说:“如果电视上出现施瓦辛格拿着枪或者有人撞车的场景,肖恩肯定会给那部片子打A。”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利奥特发现自己逐渐爱上独立电影。“波波的影响。”他一边说一边耸了耸肩膀。
波波维奇堪称是葡萄酒专家:他是位于俄勒冈一家名叫A to Z Wineworks葡萄酒公司的股东之一,他家的酒窖里藏着3000瓶上等葡萄酒,他在葡萄酒上的投入之巨超乎你的想象,当他带队员或者球队其他工作人员外出就餐时,会喋喋不休地谈论布鲁奈罗葡萄酒和马尔萨维葡萄酒。“我曾经和那些澳大利亚、加州司机一样(对葡萄酒一窍不通),但现在我也开始变得有怀旧情调了。这还是因为受到波波的影响。”埃利奥特说。
波波维奇懂的可并不只有葡萄酒。他会塞尔维亚语与塞尔维亚球员沟通;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雷蒙托夫这些俄罗斯作家的作品(英文版);珍藏稀有的初版书;被他的朋友们认为是瑞典历史以及美国政治学方面的顶级专家;他选餐馆,需要参考三本旅行和度假相关的杂志。
哦,对了,波波维奇还是拉里-布朗结婚时的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