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新年伊始，中国足坛就传出了近乎地震的消息——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韦迪被爆将被调离！上任还不足三年就被爆去职，且发生在他距离退休只剩一年的时候，这条爆炸性新闻让外界解读良多。在中国足坛反赌扫黑全面进入足球管理机构，时任领导身陷囹圄，韦迪算得上临危受命，然而，从他上任的第一天起，“外行”这个标签就始终不曾远离。而他提出的“韦六条”，“五年内男足重返亚洲一流，女足重返世界一流”等豪言壮语，在他将要离任时也变成了外界调侃的靶子……到底该如何评价韦迪在足管中心的近三年？网易体育《易言堂》邀请《北京青年报》资深足球记者杜锐作客，分析韦迪去职的深层原因。
嘉宾简介：
杜锐，1974年生于甘肃兰州，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体育管理系。曾就职于人民体育出版社，现为《北京青年报》专职体育记者，主跑项目足球、冰雪。
以下是本次访谈内容：
网易体育：各位网易的网友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网易体育《易言堂》，我是主持人思来。2013年伊始，1月份刚刚过半,中国足坛就出现了一条地震般的突发新闻——国家体育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的主任韦迪被爆将因为年龄和业绩问题去职！中国足球未来将会有怎样的发展，又该看待韦迪在足球运动管理中心这三年？今天我们请来《北京青年报》资深足球记者杜锐和大家一起探讨。杜老师，您好。
杜锐：思来好，各位网友大家好。
网易体育：韦迪的上任让人意外，他的离任也让人意外，不知杜老师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样的感觉？当这个消息被网易体育最先爆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非常惊讶。
杜锐：对，我看到这个消息也是从网易体育上看到的，当时都已经是午夜时分，我也感到比较意外。这次体育总局各个管理中心的主任轮岗，内部来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大家都没想到足协也要参与到这次轮岗中来，而且韦迪这么快就要被调走！韦迪上任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而且他明年马上就要面临退休的问题，他一直在倡导管办分离，如果按照中国足协之前的计划推进下去，韦迪很有可能会延迟退休，按照社会化的中国足协的路子，继续担任中国足协掌门人的角色。
在这种背景下，体育总局这么迅速地就作出把他调整出足管中心的决定，当时我看到也是有点意外的，当然，这个事也可以说在意料之中，很多网友都知道，中国足球现在已经不仅是担负着简单的体育部门振兴的任务或目标了，而是担负了全国的希望，整个民族都希望足球能有好的发展和前景，但过去的这三年，韦迪的工作不够尽如人意，至少没有让大家看到这个项目振兴的希望。
网易体育：2010年初，韦迪上任38天后，网易体育对他进行了一对一专访，关于突然从冷门的水上中心调任万众瞩目的足协，他也谈了他自己的心里感受，我们一起来听一下。一下子从一个冷门中心到最热中心，韦迪自己也会感到非常巨大的变化，比如他也说那时候接电话，一天打没三块电池……当时大家也疑惑，他在水上中心的办事风格能否在足协长期坚持下去？三年左右过去了，你怎么看这三年在足协的韦迪身上发生的变化？
杜锐：在水上中心的时候，应该是韦迪请记者来采访他，而到了足协以后就变成了记者每天踏破门槛要求采访他。至于他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从高调到低调。
在体育总局内部，韦迪一直都是很高调的领导，他非常渴望跟媒体打交道，毕竟喜欢跟媒体打交道的领导一般都比较高调。从他到足协这些年也能够看出来，他是一个渴望和媒体一块儿交流的足协掌门，这和他的前任谢亚龙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谢亚龙上任以后，基本上不接受媒体采访，就像《套中人》的小说里一样，把自己牢牢锁在一个套子里，不跟外界接触。
韦迪在上任伊始时确实让所有媒体记者都大吃一惊，包括足球圈内部的人也都大吃一惊，觉得怎么来了这么一个高调、开放，敢说敢干的领导？但后来韦迪说了很多事情，设定了很多目标，干了很多自己想干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最终都没有实现，他在工作中遇到的挫折也越来越多，韦迪也就变得越来越低调，也许他会觉得真实世界和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有差距，远没有那么美好，这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迫使韦迪只能变得低调。
网易体育：在韦迪上任之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就提出了面临的几大任务，包括五年之内男足要重回亚洲一流，女足重回世界一流，我们看一下接受采访他对自己豪言壮语的理解。韦迪当时也说，这个目标是很难达到的，但是作为一个搞体育的人，就要勇于提出目标。而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当时提出的目标现在更多被用来打脸了，他在任的三年，国足2014年没戏了，国奥2012奥运会没戏了，女足世界杯、奥运会也都没戏，可以说是史上最惨痛的一系列失败，你怎么看韦迪施政的效果呢？
杜锐：其实，至今我都对那天下午发生在足协801会议室中的一切记忆犹新！一个小小的会议室挤进了大概上百家媒体，我是站在会议室门外听韦迪的上任宣言的。当他说男足要在五年之内重回亚洲一流，女足要在五年之内重返世界一流时，我身边至少有十个同行都在不停地摇头，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太过了！显然他对中国足球真正的境况，并没有做深刻调研，就把话说了出来了。但这话说得太满，事实上，中国足球青少年基础已经到了丧失殆尽的程度，必须得重建，如果不重建，中国将来就没有人踢球了，而这种情况下他还敢喊出这种话，大家说“韦主任胆儿真大”！
过了几年再看，我觉得那种口号也符合韦迪的性格。韦迪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这件事情能不能成，都先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要让大家看到希望！我觉得他内心可能是这么想的，这个事情我告诉大家，我要这么做，要让你们看到希望。他上任的时候，是反赌扫黑刚大规模开始，中国足球给足球圈内人的感觉就是世界末日，觉得中国足球没有希望了！那么多人都涉案，那么多人都被抓到了监狱里，而且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当时中国足球的中坚力量，一个项目的整个中坚力量、脊梁骨被抽走了，谈何希望？可能韦迪上任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要给大家鼓劲，让大家看到希望，让大家去干。
但中国足球的事情不是仅靠说，仅靠喊口号就能完成的，如果真这么简单，中国足球现在可能早就是世界一流了！咱们这些年喊的口号绝对不比任何一个足协、不比亚洲范围内的任何一个足协喊得少！
网易体育：口号喊得很多，但没有实现的手段？
杜锐：落到实处的很少！可以把韦迪的政绩分成几部分来看：国字号成绩有目共睹，一直都很差，我跟中国足协很多工作人员内部聊天的时候他们都说，韦迪在任的后半段，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对国字号成绩的要求，在足协内部被认为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任何一个国家足球的发展是要靠国字号成绩来带动的，中国足球尽管青少年基础薄弱，成绩下滑，但中国足球国字号成绩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水平，可足协内部达成了这样的一致，领导都放弃了，成绩自然会更加下滑，可既然这样，两年前你干嘛要喊出那么高的口号呢？
他们给我举一个例子，韩国国家队的成绩所有球迷都知道，非常好，韩国足协的主要工作就是围绕国字号，因为联赛不归足协管，从任何一个国家足协来说，只要符合市场规律的足协，办的是符合足协运动发展规律的事情，联赛就不归足协管，足协的任务就是国字号，中国足协把国字号都给放弃了，谈工作的目标和任务呢？
网易体育：杜老师说到这个我挺有感触的，在韦迪上任一年半左右，2011年7月份，网易举办了当年的中国足球论坛，我也再次采访了韦主任，提到了国字号的问题。那年年初，高洪波率领的国家队亚洲杯上小组没有出线，那时，韦迪的说法已经有了一定变化……韦迪这回强调国家队的构成是需要时间的，他也需要时间。可在随后的一年半中，大家看到的依旧是国字号不断的失败，不断突破大家的心里底线，觉得中国足球再怎么差，女足不能差到这个程度吧，国家队不会差到这个程度吧，但最后发觉一切不可能在中国足球都是可能的……
杜锐：我仔细统计了一下，韦迪在任这两年多时间内，中国所有国字号球队，完成任务的只有两支，而且两支都是女足青年队——U17和U20，这两支球队获得了世青赛的参赛权，完成了任务，其它的男足国家队，所有的国家队，没有一支完成了赛前的既定目标。
网易体育：就像杜老师说的，国家队的成绩不是中国足球的一切，但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这次关于韦迪下课原因的说法中，有一个“罪过”就是关于卡马乔团队的天价年薪，我们来听下当年他关于请外教的说法。中国足协以高额高薪请到了卡马乔团队，没想到这个团队很快在后三年就没有比赛可打了，但足协不但依然要支付巨额年薪，还背负了非常重的税金，这是导致他突然下课的原因吗？
杜锐：税金的问题确实存在，尽管中国足协一直在否认，他们一直说按照咱们国家的法律，40%的税金问题已经解决了，跟万达已经达成一致，但我了解的情况是，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个情况一直存在，卡马乔合同持续到两年过一点的时候，万达给中国足协的那笔钱就要花完了，剩下那部分时间，卡马乔的工资到哪儿领？工资来源在哪儿？由谁提供？现在都是一个难题。可就我了解到的情况，韦迪下课和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份合同并不是韦迪签的，他不是直接责任人，不过，他是足管中心主任，可能负有领导责任，但具体谈合同跟韦迪没有直接关系，如果说韦迪是因为这个合同下课，我觉得有点儿牵强。
网易体育：另外一个关于他下课的原因，可能是跟管办分离，跟对中国足球管理机构的调整有关系，这个问题韦迪也曾经回答过，我们来看下。据说韦迪对于足管中心内部架构的调整影响到了一些既得利益者，内部并不是很团结，包括他带来的一些水上的旧部，外来力量和原有力量也有很多角力，各种不配合，是这样么？
杜锐：这句话说到点儿上了！韦迪之所以被调离足管中心主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足管中心领导班子的不团结，而且是相当不团结！我接触过总局各个项目中心，像足球运动管理中心这么不团结的领导班子真的没有碰到过。现在是一个正主任，三个副主任，一共四个主任，这四个主任基本上很少有交流，各干各的，完全单打独斗，甚至有时主任办公会都很长时间不开，因为开不起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就要吵架，就要发生分歧，发生矛盾……领导班子都不能团结，何谈中国足球的发展？这可能是导致总局最后痛下决心调整足协领导班子的重要原因。
至于中层足协干部，韦迪带来的水上旧部在足协内部的确也受到了很多阻力，他们来了以后被大家认为不懂业务，这就导致他们在足协原有这些“很懂业务”的人面前，没法儿开展工作，没法儿施展拳脚。这两年多的时间，据我了解，双方之间的壁垒有所缓解，有一定的弥合，但真正要达到和谐统一的状态，在现有领导班子下肯定不可能。
网易体育：这种不团结，互相掣肘的状况，到底是源于韦迪作为一把手摆平各方面利益的手腕儿不够？还是由于把一个外行调入到专业性非常强的足管中心……等于就是带着原罪过来的，他自己其实是没有办法？还是这几位中高层领导间有自己的私人小算盘，到底应该归因在哪儿呢？
杜锐：我觉得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但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跟韦迪的个人性格有关系，从他对待媒体的高调姿态就能看出来。韦迪这个人是一种热血式的人吧，说话的时候比较冲动，不太经过大脑，他说出的话可能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自己都会后悔。刚才也放了很多采访，从他开始说的和他一年之后说的明显可以感觉出来完全不一样，可以感觉到是在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在接受公开采访的时候都能发生这种情况，那么，在日常工作中，我相信这种情况也是经常发生的，久而久之，一方面是班子的人不会信任你，底下的人也不会信任你，因为你经常会改弦更张，不能定了规矩以后过两天又把这规矩给改了，这种不信任就会越来越多，就会让底下干活的人无所适从，这种情况下，足协出现内部不团结，也是必然的。
网易体育：关于管办分离，关于联赛，现在也有联赛委员会，有把中超公司做大等方面的努力，现在看起来这种努力到底有没有实际效果？
杜锐：首先说，管办分离的设想是好的，但这个设想能不能从纸面上最终落到实际，还需要很长的步骤，也需要顶着很大的压力，很大的阻力来完成。说白了，中国足协管办分离的设想甚至是超出于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步子要比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还大的设想，那么，所遇到的改革难度和阻力，就不是拿笔写在纸上这么简单，不是写到纸上给大家念一念就能完成，方方面面的压力都很大。但如果整个方案确实设定得非常好，中国足球的顶层设计如果能设计成合理的样子，我相信中国足球过个五六年之后，会有比较好的发展，但要想实现他的设想，真的太难了。
网易体育：一些中超俱乐部面就韦迪下课这件事情接受采访时，很多人表示在联赛发展过程中韦迪对各支俱乐部其实不是很公平的，大家会觉得很有偏向，你怎样看？
杜锐：这个问题跟刚才卡马乔那个问题基本类似，因为他是直接责任人，他是足管中心主任，所以很多事情做错了也是他来承担责任。但足协领导班子很不团结，大家各干各的，其他几个副主任干的工作、造成的错误可能都要由韦迪一个人承担，这个事情我觉得也不太公平，至少对韦迪也不太公平，尽管中国足协经历了反赌扫黑这些事情，在公开化、透明化、公正化的角度上来说有一定进步，但我觉得还是有一些暗箱操作的事情发生。
网易体育：当韦迪调任足管中心开始，大家就都在谈论外行指导内行的问题，而韦迪的前任，不管是谢亚龙还是阎世铎，也都是外行指导内行，最终给中国足球带来的灾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从2002年进入世界杯决赛圈那样一个高点一路下滑，而韦迪对于“外行”和“内行”也有自己的理解，我们来听一下。韦迪的这种说法蛮有代表性的，他认为在领导这个位置上，越往高走就越没有所谓的内行，更像是通才式的管理，而不太可能说我就是这个门儿出身，就一直在这儿做，最后做到中心主任。杜老师怎么看外行领导内行？刚才说各个中心主任大轮岗，在外界看来，好像就是在不断地用外行代替内行啊！
杜锐：外行肯定是没法儿领导内行，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虽然外行没法儿领导内行，但如果手下有一堆专业人才，这些专业人才对这个行业非常非常熟悉，作为领导，他也是完全能够胜任，因为只要管理好这个团队就行了。作为领导，不需要亲自去踢球，不需要去组织比赛，也不需要去进行市场开发，这些方面都有专业人才，由这些专业人才去干就可以了。作为领导主要是组织和管理，找到这个行业的问题所在，热闹后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就足够了。而中国足协现在最缺的是整个架构的设计，架构设计完以后由各个方面专业性的人才去完成每个相关部分，所谓中国足协的最高领导人应该做什么事情？应该把这所有的方面都整合起来，让所有的方面和谐统一的机器运转起来，这样的人才适合做足协领导。
网易体育：把各个人才放在各个岗位上，最大的头儿应该采取无为而治的态度才最好？
杜锐：没错。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未必就一定是销售高手，他是管理型人才就足够了，把这个公司运营好，能够各个部分磨合好了，加点润滑剂，让及其最好地运行起来就好。但中国足协现在是什么呢？各个零件扔了一地，没有人把这些零件捡起来组装成机器，甚至没有人知道哪个零件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这种非理性化的工作状态肯定是没法儿让中国足球往前走的。
网易体育：应该像谈到体育总局其他的中心，一说到跳水就想到周继红，一说到乒羽就会想到刘国梁、李永波、以前的蔡振华，谈到射击就会想到王义夫，谈到体操就会想到黄玉斌，恰恰是足协，没法儿一说到足球就想到一个大家特别佩服的人，没有这样的人，所以可能谁来都不会有特别好的结果吧？
杜锐：在现在的情况下，谁来都一样！中国足球如果再不踏踏实实地整合自己的结构设计，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情，不说大话空话，那谁来也没法儿改变目前的局面。举个例子，大家都在说青少年，这两天我看到了很多报道，很多人替韦迪喊冤叫屈，说这两年青少年足球搞得不错，足协很重视，韦迪走了以后，青少年这东西可能会被搁置下来……我觉得很多人都没有看到一个问题，中国足球这两年青少年真的搞得很好吗？我觉得是因为国家下了很大的力气，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教育部、体育总局每年投那么多钱在搞校园足球，所以才显得中国足协比较重视青少年，实际上中国足协真的重视青少年吗？所谓青少年训练大纲从阎世铎时代就提出来了，中国足协就已经意识到青少年训练大纲有多么重要，韦迪从上任第一天开始就在说一定要制定青少年训练大纲，但现在他可能马上要离任了，这个训练大纲大家还没有见到！
网易体育：我们才采访中韦迪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马上训练大纲要出”，但没人知道这个“马上”到底要多久……
杜锐：训练大纲出来真的有这么难吗？说句实在话，如果找三四十个基层教练，再加上有过国字号经历的教练，三四十个人，可能花两三个月就能够把这个大纲搞出来，把大纲放到基层青少年足球培养上，可能三四年之后会让未来中国足球的人才少走很多弯路，可是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没人愿意去干，可见现在中国足协的领导还没有走出急功近利的怪圈！
网易体育：在第一次采访韦迪是，他做了一件让我们惊讶的事情，当时谈到问责制，韦迪非常潇洒地说我要代表中国足球向广大球迷道歉，我们来看一下当时的视频。当时看心里还是蛮感动的，一个领导，不管他对中国足球有多了解，至少带着一种赤子之心，没有去推诿责任，说这都是前任干的，我刚来，跟我没什么关系……中国足球没做好，每个人都有责任，今天回头来看韦迪这将近三年，有人人认为是没有太多作为的三年，相对于几个风起云涌的几个前任来讲，是没有太多波折的三年，不知道你怎么评价？
杜锐：我觉得韦迪是说得多，做得少；尊重中国足球发展规律的东西少，违背中国足球发展规律的做得多；仰望星空得多，脚踏实地得少，他就是这么样一个领导。
网易体育：以往，当媒体曝出来哪个中心领导将要发生更迭，很快总局就下文坐实大家的猜测，但关于韦迪的事情发酵了好几天，但大家还没有看到一个官方说法，政策法规司的张剑真会调任到足协么？彩排中心的魏吉祥肯定会任党委书记么？为什么此事显得如此扑朔迷离？
杜锐：这个事情有个背景——国家体育总局四年一次的干部大轮岗，这是所有中心都要涉及到的，所以最后可能会采取集中宣布的方式，现在还仅仅处于人事司找各个中心领导谈话的阶段，因为是整体调配的问题，各个方面都谈完了话，每个位置都已确定有最好的人选，然后再统一宣布，而在没有最终宣布之前，传闻还只是传闻，一切都可能有变数。
网易体育：据说韦迪虽然没干出什么成绩，但也没犯太大的错，所以未来的出路还是比较好，可能会去汽摩中心，既没有奥运任务，外界认为相对比较富裕的中心。而政策法规司的张剑如果真到了足协，这样一个做政策法规，参与起草《体育法》的学者型人才，是不是至少能让足协出台的相关条文不那么可笑，能更加严肃地执行下去，别今天说了话明天就不算？
杜锐：我也希望他能做到这一点，毕竟张剑的背景是北京大学法律系毕业，毕业后就分到国家体委，后来在国家体育总局一直工作，在体育系统内有这样的知识背景，又有这么丰富的体育基层工作经验的人才确实比较少。我个人觉得，中国足球最缺的东西就是规矩，朝令夕改太多，暗箱操作太多，没有一个规矩指引大家公平地干事，最终损害的是这项事业。张剑作为政策法规实的司长，我注意到他一个说法，他曾经在中国足协进行调研，当时他说‘其实全中国最懂中国足球的人是在中国足协’！我觉得他这句话说证明这个人还是思考了很多东西的，对中国足球也不是外行，我已经采访了十几年的中国足球，几任掌门人都有接触，但没有一个掌门人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中国足球的问题在哪儿的人其实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中国足协！他比谁都看得清楚中国足球到底需要什么，该干什么。
网易体育：也就是说不是没有人才，而是这些人发挥不出作用？
杜锐：对，你真正要让这些人解决问题才行！提出问题很容易，谁都能提出问题，我也能提出问题，但提出问题以后怎么解决，这需要一个好的领导，干实事的领导真正干好这件事。
网易体育：彩票中的主人魏吉祥，大家也翻出他当年曾经支持过足彩竞猜中超，关于这一点，一直有很大争议，有人认为可以积累财富，反哺青少年足球，也有人认为要是竞猜中超了，那还不得各种庄家做球啊？您怎么看？
杜锐：我认为中国体彩竞猜中超还是暂缓实行比较好！好不容易通过反赌扫黑还给了大家一个相对比较干净的环境，就不要因为这件事因噎废食了。如果为了能给中国足球提供资金，为了筹措资金就竞猜中超，把口子给放开，我相信用不了两年，中国足球过去是什么样儿，在两年之后又是什么样！而且，在法律方面也是是空白，没有良好的法律制度的约束，中国足球是不适合彩票竞猜的。
网易体育：体育总局各个中心之间的大轮岗，其实最受关注的就是足篮排三大球。在去年伦敦奥运会上，三大球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滑坡，各方面都非常不满，体育总局局长刘鹏也提出要大力发展三大球，这种表态真的能让三大球能在短期之内复兴吗？
杜锐：短期之内复兴还是很难的，首先是青少年培养的问题，三大球在青少年培养这方面都面临着从头再来的局面。
网易体育：篮球稍微好点儿吧？
杜锐：篮球也不是特别乐观，过去的举国体制，业余体校，专业体制，在市场条件下，尤其在中国现行的教育制度下，完全是不匹配了。要想发展青少年，归根结底要让家长愿意送孩子干体育，得有出路，得让家长心甘情愿把孩子送来踢球也好，打篮球也好，打排球也好。现在核心的问题在于没有家长愿意送，这就证明体制是存在问题的，而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合三大球项目发展的专业青少年培养体系，没有找到很好的模式！我采访国家体育总局青少司的副司长张智时，他是校园足球主要的领导者，他说，现在首先要发挥体育的教育功能，先不谈提高，先谈普及，三大球现在的问题就是普及，现在都没有人踢球，没有人打篮球，没有人打排球，何谈找明星啊？但仅仅谈普及，将来提高肯定又是大问题，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我相信最好的发展体制迟早会找到，但需要时间，至于时间是多少，没有人给出定数。
网易体育：由于高层对三大球项目成绩不满意，结果就导致了非常急功近利的只抓国家队的金字塔塔尖，希望靠着这拨人有一个突破，您会担心这种急功近利的情况出现吗？
杜锐：这种情况肯定会出现！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塔基来提供人才，国家队怎么提高？没有人踢球，没有人打篮球，没有人打排球，找了一堆本来就不具备运动天赋的人，再怎么提高也没有用的，国家队成绩还是上不去！
网易体育：所以必须得要从基础一点点打牢，没可能2012年成绩很差，2016年就可以打翻身仗……
杜锐：排球或篮球的女子项目可能会好一点，因为是职业化程度不是特别高的项目，咱们的专业体制毕竟还没有被完全摧毁，全运会的指挥棒还没有完全失效，在这种情况下可能短时间内会取得一些成效，急功近利的做法可能还能有一定的效果。但我对男子项目基本上期望不太大，如果女子项目的基础还是打不牢，还是没有好的发展，现在都是独身子女，课业负担又这么重，应试教育现象又这么普遍，我相信中国体育将来青少年后备人才是非常大的问题，没有人去练啊！
网易体育：是的，中国体育的未来可能不再像过去一样，领导一抓就灵了。国家体育总局各个中心之间大轮岗最终的结果怎么样，韦迪未来去向是什么样，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走进中国足协，可能都还需要留待蛇年到来时给大家最终的定论，至于2016年的奥运会会怎么样，2018年的世界杯会怎么样，就像杜老师所说，着不得急，一定要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基础打牢了，金字塔的塔顶才必然会光辉灿烂！谢谢杜老师，也谢谢网友们。
本文来源：网易体育
作者：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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