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 灯火可爱，小院温热，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

本文系网易“人间”工作室（thelivings）出品。联系方式：thelivings@vip.163.com

本文为“给女儿卿糖的信”连载第05期。

第二十封信

2022年7月27日 多云 宁远

卿糖：

刚给你喝了奶粉，你抱着奶瓶，吮吸着奶水，将你抱到了爷爷奶奶卧室。每天晚上十点，喝一次奶，已是固定流程，到点必喝，或许你胃里空空荡荡会睡不踏实，于是提醒自己——我要喝奶啊，我要喝奶啊——

上周，具体哪天记不大清了。最近因为疫情，一直未上班，对时间也就不大在意了。那天上午，阴天，因你裤子尿湿，给你换了裤子，临近中午，你睡着，放到我们这边卧室，你睡了半个钟头。整个上午你没有异样。

到中午，爷爷抱你去院子玩耍，说你手热、身上也热。我们一摸，确实发烫，应是发烧了。啥原因引起，也不知晓。给你吃了感冒药，又喝了布洛芬。一下午，无精打采，趴在肩膀上，小脸红扑扑的。稍有不愿意，就啼啼哭哭，很不精神。

到晚上六七点，还是未退热，测温，在39度左右。抱在怀里，犹如抱着一团火。喂你喝完米汤，我和妈妈、舅舅舅妈，带你去宁远妇幼保健院，舅舅开车。到医院，我和妈妈没有24小时核酸，不让进去，所幸舅舅舅妈做过，抱你进去。过了半个钟头，才出来。大夫给你在指头上抽了血，做了化验，开了药，说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口腔里起了水泡，明天破了，会很疼，孩子就会不吃不喝。

晚上回家，哄你吃药。药你吃怕了，怎么喂都不喝，看见勺子大哭不止，最后只得强行给你喂了。因为发烧，你总是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哭醒来。我们拿温水毛巾给你擦额头、脖颈、手心、脚心。手心脚心太敏感，擦几下，你就醒来了，醒来后便是哭。如此反复，一直到半夜两点。烧还是没退下去，我又给你喂了其他药。到三点，有点凉了下去，温度在三十七到三十八之间。

第二天早上，你喝完奶粉，然后就开始哭了。因为口腔里的水泡破了，疼痛难忍，你又不会表达，只能不停哭泣。给你熬的米汤没有喝，给你香蕉不吃，甚至喂你水，你也不喝。我们轮番抱着你，你把脸搭在我们肩膀上，眼泪扑簌簌落着，清鼻涕也挂满嘴角，来不及擦，因为疼，口水也噙不住，从嘴里流了出来。

看着你哭泣、疼痛的样子，我们无能为力，真是心如刀割。

这天早上，天灰蒙蒙、阴森森，就跟我们心情一般。整个上午，你断断续续都是哭，基本没吃东西、没喝东西，到中午，你又渴又饿，可一张嘴，一喝水一吃东西，就疼，最后你看到食物直接推开。疼痛和饥饿让你哭泣不休。

一两点时，给你喂了梨，切成片，比较绵软，你勉强吃了多半个，又喝了少许奶粉。我们必须得喂你吃啊，一是你饿，二是得喂药，不能胃里空着。稍微吃了一点，按时间，喂药，去烧药、消炎药，共三种。一举起勺子，条件反射一般，你就大吼大叫了起来，眼泪成双成对地落，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哭，心里犹如用手撕扯，也很疼痛，可没办法啊，只能给你硬灌，又怕你呛着。

下午，体温降了下来，三十七五左右，低烧。身上还是热，但不太烫了。四五点，爷爷到超市买了小面包，许是绵软，吃到嘴里，对口疮破裂处刺激不大，你连着吃两个，看你能吃东西了，我们沉闷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晚上，还是吃药，喝了少量奶粉。我们不停给你物理降温，一直到十二点多。

第二天，你基本能吃东西了，温度也降到三十六度多，你又如往日一般，在院子里走动玩耍了。我们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发烧两天，你似乎还瘦了些许，胳膊也起了红疹子，左侧脸颊上出了红疙瘩，脚背上有紫红小斑点。发烧两天，看着你那般痛苦，我们异常难过，真想替你受这份疼痛。这是你长到一岁两个月，第一次受这么大的罪。

前天中午，你又有点发烧，温度在三十八左右徘徊，下午、晚上，感觉给你吃了退烧药，很快好了。

也不知何故，连着发烧。其他病症，可以慢点治，发烧耽误不得，也大意不得。所以，每次你发烧，总是让人异常揪心、慌乱，甚至心疼。

这段时间，你像个小不点一样，完全可以走路了，而且走得很稳，偶尔脚下踉跄一下，但很快保持平衡，又站稳当了。你在爷爷奶奶卧室和客厅来回往返，一会这边玩玩，一会那边看看。或玩玩具，或打打苍蝇，或翻书看，或丢乒乓球，或到卧室找妈妈，或捉迷藏。有时来到院子，满院玩耍，耍累了，自己坐在台阶上休息，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我们大笑。

这半个月，你又懂事了不少，模仿能力也更强了。

妈妈让你去客厅外面给她提鞋，门口有好几双，我们说黑色那双，你果然提起妈妈的黑鞋子，送到了客厅。我们让你去扔垃圾，你会把香蕉皮啥的拿到客厅外面，丢进垃圾桶，一块皮挂在桶边上，你顺手拨拉了进去。

现在，我们让你去找某个东西，或去拿某个东西，只要你认识，都会给我们拿来。对此，妈妈表扬你聪明呢。

我们房子到院子有三个台阶，之前，你上台阶，都要我们扶着，今天，你突然会爬了，弓着腰，手脚并用，爬上一台，再上一台，又上一台，就到屋子门口了。也不知你何时学会的爬台阶啊。

走路的时候，你还喜欢把手背在后面，一副老气横秋的稚嫩样子，脚下趔趄，身子前倾，双手后搭，煞是好笑。

前几段，舅爷生日，我们带你去。晚上吃蛋糕，给你切了一块，你好像不大喜欢吃。拿着勺子在蛋糕盘里胡乱摸。我们舀了一勺子，让你去给舅爷喂，你举着一勺蛋糕，走过去，喂到舅爷嘴里，如此好几次，可把舅爷高兴坏了。

时间不早了，这会你早已入睡多时了。晚安吧，小宝贝。

00:06

第二十一封信

2022年8月23日 阴 兰州

卿糖：

这会你已经睡了，应该有两个钟头了。

感觉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看上一封，已快一月时间了，不由得让人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也如黄河东流，忽然之间，已逝去大半。

8月中旬，我记不大清了，咱们从宁远回到天水。那天是舅舅开车，正好舅妈去天水妇幼医院检查，咱们凑一起同行。一大早，把家里收拾妥当，爷爷，奶奶，我和妈妈，当然还有你，坐车沿着国道到甘谷，再走麦甘公路，穿隧道，到了天水。一路上，你都在睡觉，到天水后，你睡醒了，许是在车里心慌，我们哄着你，到了小区门口，抱你下来，你好像都不大认识咱们天水的小区和家了。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天水，中途，奶奶回娘家给舅爷（我的二舅）烧一年纸，正好姨奶奶回宁远，妈妈带你又去了宁远一趟，差不多五天时间。到周日，也就是8月14日，妈妈带你坐姨奶奶车又回到了天水。

7月初开始，兰州疫情，单位居家办公，8月1日，我从天水到兰州上班，到周末，8月6日、7日，因为兰州还有中风险区，不能回天水，只得留守兰州。我现在的时间，以五天为一个单位，周末必须回去和你们在一起，否则一来感觉时间颇为漫长难捱，二来无事可做十分无聊。所以，周末不能回去，心里真是难受。

13日、14日，周末，可以回天水了。天水那边也不再隔离（中高风险区回去要隔离），坐了最晚一趟高铁，出站做核酸，回家已是十一点多。

不管怎么说，疫情真是影响甚至改变了每一个人的生活。多年以后，我们回望这段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还是别人所说的那句话，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当然，你还那么小，不知道这些，但作为父母，我们本该可以更多地陪伴你，但却因为疫情，难以实现，真是一种无奈。

上周，回家，跟妈妈说，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原定8月25日，疫情推迟至9月6日），带你们到兰州住一段时间，这样我也能周末少奔波一次，也可以带你们在黄河边转转，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团聚，就这么说着，结果兰州疫情又零散出现了，妈妈怕到兰州回不来了，遂作罢。就这样，一个假期，因为疫情，便不知不觉快要结束了。

就在此刻，已过凌晨，社区的人，说我是外地返兰人员（周一大早从天水到兰州），无论风险区，都要居家三天，核酸两次，他们做了登记，在门上贴了“你若安好”的红色封条，便离开了。我给他们解释，但也无济于事。他们也不过是照章办事，况且已过凌晨，还在劳作，颇不容易。只是那些政策的制定者，让人极度无言，我从没有风险区的地方回来，正常上班，核酸无异，却要三天居家隔离，真是防疫过度，杯弓蛇影，大题小做，换句话说，也是够荒诞了。

不说这些了，说多，总是窝火，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

上周末，我和妈妈带你去花鸟市场，看了小猫、小兔子、金鱼，还有仓鼠、乌龟。之前除了小猫小狗，其他都是从书上所看，这次你见到了真的。你看着笼子里的小猫和小兔子，看了很久，还会说猫猫、兔兔，当然，兔兔发音还不准。

我们给你买了一只小乌龟，有核桃大小。本来可以买小鱼，因为我们有鱼缸，但因为要去宁远，不方便带走，所以只能买了乌龟。拿回家，放到小花盆里。我们说，糖糖，你的乌龟在哪里，你便指给我们。你哭闹的时候，我们说你的乌龟在不在，你便来到花盆边，看乌龟在否。我觉得家里还是应该养点乌龟、金鱼、蚂蚱等给你看，但是有时候事与愿违，难以实现。

现在，你的力气也大了。妈妈给你买了塑料小椅子。吃饭时，我们让你搬过来，你便提了过来，有时候推着椅子来来去去玩耍，让人忍俊不禁。之前，你喜欢爬到茶几上玩耍，去了一趟宁远，回来忘记了，哈哈。不过你现在可以上床了，趴在床边，一条腿搭上去，使劲往上蹭，蹭几下，身体到了床上，就能爬上去了。下床时，趴在床边，把腿先放下去，等脚够到地，踏实以后，才起身。不过下床你还是有点害怕，得我们扶着。

周末晚上，我们一家去外面乘凉，正好雅思姐姐也来我们家。我们到河对面广场，有坐卡通车的。十分钟二十元，爷爷商量到十分钟十五元。我载着你和雅思姐姐，在广场上转来转去，十分钟时间到后，我们下来，你干脆不下来，边哭边说走……走。我们哭笑不得，只得推着卡通车走了半截，又让你玩了一会，最后强行抱下来。我抱着你，和雅思姐姐玩追赶游戏，你才不哭闹了。但是一看到卡通车，还是想挣扎着要去。

突然想起我和妈妈带你到楼下健身器材处玩耍，每一样你玩一遍，看到别的小朋友玩，你跑过去，也不动人家，就是哭，意思是不许人家玩，弄得我们很是尴尬，哈哈。不过，这也是你们婴幼儿的天性吧，你们那么小，自然分不清什么是自家的，什么是公家的，只是觉得自己玩过，就属于自己的。

上周，姑姑带你和雅思姐姐玩了沙子、滑梯、蹦床等，起初，因为你没玩过，不敢玩，后来，你胆子大了些，玩起来都不想回家了。

晚上，我们带你去乘凉，上蘑菇桥，桥上有宣传标牌，绘有卡通图案，一上桥，你就跑到标牌前，看那些图案，指指点点，嘴里还说着爸爸爷爷，看完一块，又看另一块。奶奶笑着说，你怕是这么小的娃娃里，唯一一个看路上标牌的。这可能是因为平时我们给你看绘本有关系。前段时间，我给你买了春夏秋冬四本绘本书。每天，你总是提着书到我们跟前，让给你讲上面的内容。还会拿着我们的手指，指到哪里给你讲到哪里。

最近，天水、兰州的气温降了下来。三十四五度的高温持续了半月，期间，你正好被妈妈带去了宁远，因为太热，浑身起了小疹子，最近才渐渐下去了。晚上睡觉，给你穿一件小背心，一个尿不湿，然后，任你翻来滚去。给你盖了薄单子，你一个转身，又压在了腿下面，只得抽出来重新盖。

时间长了，没回宁远，西梅熟了，估计也被邻里顽皮的孩子摘得差不多了，葡萄也熟透了，估计也被租客家的孩子摘掉了，园子的蔬菜，持续高温，估计也枯死了。我总是这样，在宁远，操心天水的家，想回去。到了天水，又放心不下宁远的院子。爸爸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从昨天写到了今天。我也休息了，晚安，亲爱的宝贝。

1:13

第二十二封信

2022年8月30日 多云 兰州

卿糖：

刚挂了电话，跟你聊了有二十分钟吧。今天晚上，妈妈说你九点就喝奶了。喝奶前，要吃馍馍，怕你吃太多，没给，过了一会，你说奶——奶——，意思是想喝奶了。喝完奶，关了灯，打开娃娃台灯，你跟爷爷奶奶躺在床上，奶奶已经睡着了。中午你睡的时间少，晚上乏了，也就早早躺下了。

你穿着长袖、纸尿裤，翻来翻去玩耍。我给你用手机看了几分钟电视里的动画片，又说了一会话，让你叫糖糖，你笑着叫当当——当当——。还是发音不准。不过现在你能说好些词语了，比如面面、馍馍、辣辣、宝宝、杯杯、舅舅、嘟嘟（姑姑）、奶奶、粑粑、尿尿、猫猫，等等，还会模仿小羊、小鸟、小鸡、小鸭等小动物的叫声，说起飞机、小鸟，你还会在半空中挥着手说呜呜——呜呜——，意思是它们在飞。我让你指娃娃台灯的小手、脚丫、头发、眼睛等，你都指对了。可见，你现在已经对物体有了一定的认知，能根据它们的特点以此类推，作出判断了。

上周日，前天，也就是28日，妈妈、爷爷奶奶带着你一起来到了宁远。妈妈开学的时间推迟至9月6日。但宁远这边教育系统又是培训、又是入户走访、又是打扫卫生，离开学还有一两周就把老师吆喝到学校，真是烦人透顶，没事找事。因为昨天下午要培训，妈妈怕一早收拾完坐班车，四口人，东西多，拖拖拉拉，下午迟到了，只得前天下午坐六点的车到宁远了。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也很无奈，只能几处奔波。等你长大，看着这一年多来，我们带着你来来往往，你是不是觉得不能理解呢。等你再大些，你就明白了。

妈妈的假期，就这样结束了。带妈妈和你来兰州的计划因为疫情泡汤了，带你去咱们老家转转的想法也没有实现，妈妈心心念念让我买车的事也没有进展，本来咱们的积蓄是可以买一辆车的，虽然我还想着在兰州买房，但买房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没有驾照，妈妈有，又不方便开，所以，妈妈的愿望也就一直拖着。不过我们确实需要一辆车，特别是往返于天水、宁远和咱们老家。希望早点能买下，爸爸也早日拿到驾照。哈哈。

我呢，上次给你写信，是居家隔离，因为我是从天水返回兰州的。本应上周四三天居家隔离就结束了。结果中途，单位一同事成了密接，我们成了次密接，起初要求居家隔离七天，但前天中午，又被拉来集中隔离了，隔离点在单位附近——农民巷西北宾馆。除了不能出去，其他食宿都可以。正好利用几天时间把我们创办的杂志稿件校对了一遍。

又是看稿，又是写东西，还有打视频给你们，一天也过得挺快，一不小心，两天半过去了。不知道何时隔离期满。疫情真是影响到了每一个家庭，我们还有一份固定工资，那些打工的开店的，如此可怎么办呢。日子真的不好过。

因为隔离，上周末，我不能回去，自然又不能见到你。这样，半个月咱们就不能见了。不能见，就很想你。幸好有视频，可以看看你，一解思念之苦。每次对着手机叫爸爸——爸爸——，可不在你身边，听你叫着，心里很难受。

有时候，别人问你爸爸呢，你便指着监控，意思是我在监控里，有时指手机，意思是我在手机里。在你如此幼小的心里，爸爸似乎总是那么不确定，影子一般，来来去去，几天在，而后又好久不在，不在的时候，他是一个摸不到的虚拟形象。于是，总感觉爸爸对不住你，不能陪你玩，不能参与你的成长，不能给你快乐，真是失职。

这段时间，我明显感觉你对爸爸没那么熟悉了，打视频过去，你自顾自玩着，偶尔过来看一眼，叫声爸爸，又去玩了。之前你拿着手机，看着我，能说好一阵，现在拿上手机，一会儿就放下走开了。可能是爸爸离开得太久，你觉得不亲了，印象也模糊了。

你还那么小，我说这些，你定然不懂。爸爸只是感慨一下。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健康成长和每天快乐。

这段时间，终于下雨降温了。气温回到了二十度多点，还下了雨，最低时高温才十八度。天一凉，给你穿了长袖，套了外套。之前爸爸妈妈买的短袖裙子也没怎么穿，就没机会穿了。宁远那边院子爷爷种的菜，因为干旱，也没怎么出苗。墙角的西梅，要么被别人摘掉，要么凋零了，舅舅前段时间摘了些带到天水我们尝了尝，摘得有点早，不是很甜。也不知现在树上还有没剩余的了。南瓜结了一个，鸡蛋一般大小，奶奶摘下来，给你当玩具。喇叭花爬到树枝上，开了一朵，粉色的，很好看。

给你买的小乌龟，妈妈走的时候太仓促，忘在了家里，第二天让雅思姐姐带他们家去了，我们不在，小乌龟爬出来，会被渴死的。等我去了宁远，给你再买小乌龟和小金鱼，咱们家有两个鱼缸呢。

现在你吃饭还是一碗，你的那个粉色小碗，基本能吃完，中途还要吃馍馍，手里捏着，边吃边撒馍渣，还要吃水果。你的饭和大人一样了，基本大人吃什么，你吃什么，之前是给你单另做的。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妈妈他们吃的炒麻食，你吃了一口，直叫辣，喝了水才好些了。晚上，喝的是浆水拌汤。

现在，你走路很稳了，很少摔跤了，像小不点一样，到处走来走去。

你也知道拿东西了，让你拿什么，你就能拿来什么，说明好多东西你都认识了。

之前的玩具你也不大玩了，可能没有新鲜劲了，爸爸给你买了带绳子拉的蜗牛，好像你也兴趣不大，你现在倒是喜欢翻箱倒柜，喜欢寻找新玩意。不过你对看书的兴趣倒是一直没减。我寻思着给你再买个什么绘本呢。

对了，好几个月了，你好像再没长新牙，还是上面四颗，下面四颗，共八颗。不知道对劲不对劲，我得网上查查原因。

这封信就到这儿吧。晚安啦，亲爱的小宝宝。

22:56

第二十三封信

2022年9月20日 晴 兰州

卿糖：

又到了给你写信的日子。记得上一封信写完不久，刚一看，已经整整二十天了。不禁让人感慨，时间真快，一晃而过。再有十天，你就一岁零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中午给你打个视频，爷爷接上，你要么在吃饭，要么在玩耍。晚上八点，给你和妈妈打视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兰州陆续有无症状感染者，但社会面基本正常，也可以回宁远。于是每周五下午五点左右，坐一辆私家车，路上两个半小时，回到宁远，车费100元，节假日会涨到150元，反正那些人跑黑车，价位也由自己定。我是图方便，就选择坐这种车。汽车一是慢，二是还得去车站，回到宁远又是进车站。火车现在很少，兰州到宁远一天三趟，票价是便宜，四十元，但武山到兰州，仅有一趟，还是早晨五点二十九，所以，火车时间跟我完全不在一个点。

八月十五，姑姑、姑父带着雅思姐姐来宁远，住了三天。期间，我们又去了鸳鸯湖。我抱着你，姑姑抱着雅思姐姐，坐了旋转木马。你倒是胆大，上次和妈妈坐，这次和我坐，一点不害怕。雅思姐姐在木马上吓得直哭，闹着要下来，五分钟时间，对她来说实在漫长，哈哈。接着，我们坐了船，在湖里划了半个钟头。你戴着黄帽子、穿着橘色救生服，有点萌啊。在船上，你倒是乖巧。我们指给你看鸭子船，你叫着鸭鸭——鸭鸭——

回到家，爷爷煮了玉米、紫薯。水果玉米一咬，皮留下，里面的“肉”进嘴，倒是好吃，给你两半截，你都啃光了。紫薯煮开了花，有点过头，味道是甜，给你喂，你不吃，可能是没吃过，有点害怕。

最近，关于吃饭，你会说面面、菜菜、馍馍、汤汤、豆豆（豆腐）、片片（面片），等。之前，我们喂什么，你吃什么，现在有了自己的选择。上周末晚上，给你喂饭，你不吃洋芋、白菜，只吃豆腐。给你喂一口其它饭，你要么吐出，要么不吃，喊叫着豆豆——豆豆——，我们只得把自己碗里的、锅里的豆腐夹给你吃。

奶奶说周六晚上，你不喝汤，只吃盘中的菜，一个劲叫着——菜菜——菜菜——，不给就闹腾。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选择啊，选择先从饭碗里开始，而且还得依着你，哈哈。你想吃什么，也会指着碗里，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便将那块食物夹给你。周六中午，我给你喂饭，你端着碗，你用妈妈买的歪头勺子一下下舀起来，喂进嘴里，那碗饭，是你自己吃完的。这也说明，你会自己吃饭了，真棒！

以前吃饭，你基本坐着不动，现在吃一口，会走一圈，再回来吃，走走吃吃，一碗饭也就吃完了。

前段时间，我和妈妈给你买了四条小金鱼、一只彩背小乌龟。家里有两个鱼缸，洗了一个，把金鱼和乌龟养了进去。养它们，是给你看的。我觉得小朋友应该多看看、多了解一下小动物，甚至花草树木，这样，思维和视野就能开阔一些。

当然，观察和了解于你还早，但看看实物，比起绘本上的图案，会更直观。有了金鱼乌龟，我们问，卿糖，你的鱼鱼和龟龟呢？你会跑过去，站在茶几前看鱼缸里。

我们问，卿糖，你给鱼鱼和龟龟喂饭饭了没？你会说喂。

有次，我把乌龟拿出来，装进一个绿盒子，当时你和妈妈正在沙发上玩，我说给你乌龟。你竟然伸起胳膊，摇着手，表示拒绝，还一边说怕怕，怕。可把我和妈妈笑坏了，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看着你紧皱眉头，双手拒绝，嘴里说着怕怕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们吃饭，你要是在跟前，定然也要吃，不是拿起筷子夹，就是手抓，于是，每到吃饭，爷爷会把你带到外面去玩，我们吃完，再把你抱回来，吃专门给你做的饭。有次吃饭，饭里有辣椒，你哭闹着执意要吃，我们夹了一筷，你一吃，果然辣，还辣哭了。自此，有些你不能吃的，我们会说辣辣，你也说辣，便不再嚷着要吃了。

喝水吃饭时，水一直是45°，稍微热一些，你觉得烫，便吐出水，皱着眉，伸着舌头，说烫。我们拧开瓶盖，再凉一会给你喝。吃饭时，放凉再喂，有时太热，你也会吐掉，说烫，第二勺喂过去，你就会噗噗吹着，吹一两下，才伸嘴吃。

现在，你除了有自己的想法，还能说两个或者三个字了。你可以叫哥哥、姑姑、舅舅、壮壮、姐姐等，虽然有些音发得不太准，但那种稚气却很可人。有次，我和妈妈带你在巷道玩，有邻居送你半个石榴，妈妈说谢谢奶奶。你竟然说谢谢奶奶，而且咬字也清晰，把我们惹得笑了好久，妈妈一个劲夸你厉害。

那天，爷爷奶奶送姑姑去坐车回天水，进站时，你哭着叫姐姐，不让他们走，可能是舍不得吧。我周一走的时候，也不敢给你再见，怕你哭。我说，爸爸上班班去。你嗯一声，表示反对。

还有一次，壮壮哥哥舅爷舅婆来我们家，临走时，奶奶装了一些苹果，让他们带走，你看到我们家的苹果被带走，那个哭啊。爷爷把你抱进屋，说茶几上还有呢。你看到后，抱起苹果赶忙放进了纸箱，生怕又被别人拿走。大家说你这么小就能看门了，还说你是机灵鬼。

平时在家，你会看绘本书。有我买的，有雅思姐姐的，有壮壮哥哥、丁当哥哥送你的。壮壮哥哥送你了点读笔和书。你那拿起笔在书上点来点去，听语音，也听音乐。有时，会把我们的指头用小手捉住，挪动着，指到后还要听我们给你讲。现在，很多小动物你都认识了，什么牛羊鸭鸡鹿猴马鱼鸟，等等，你都能给我们指出来。现在看书，你知道次序，从上到下，或从下到上，一个个指过去，如果漏了，还会返回再指。不过你现在还不认识颜色。

走路呢，也很稳。出出进进，只是不会上下台阶，但能抬脚把门槛让开。也会唱歌跳舞了。我们说唱歌，你便啊啊啊一直唱着。虽然没有词没有调，但你觉得那就是你的歌声。当然，我们听着，也是有趣而欢喜的。让你跳舞，你站着，膝盖一直一弯，两只胳膊上下摆动着，像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扑闪扑闪的样子，也很有趣啊。我们让你站高高，你也会把脚踮起，身体使劲往上，来显示你变高了。

你会叫自己的名字了，我们说叫糖糖，你便说当当。当当就是糖糖，你还不会发糖字的音。我们问，爸爸妈妈的宝宝是谁？你双手拍着自己说——当当。我们说，糖糖，早点睡觉觉，好不好？你便说——好——，好字的音会拉很长，特别有意思。

我们指绘本上的图案，问这个是谁？你说爸爸。那这个呢？你说宝宝。宝宝是谁呢？你说当当。当当当个好宝宝，好不好啊？你说好——我们一问一答，实在有趣。

近来，天气渐渐凉了，夏天的短袖也穿不成了，给你穿了长袖，外面加了外套。

菜园之前的菜大多旱死了，爷爷重新种了菜。紫色菊花和喇叭花开得正好，养眼，又舒心，我指给你认那些花，那些花应该也认识了你。

这封信，说了不少关于你有趣的事，以后你看到，也会忍俊不禁的。

到此吧。安。

00:09

第二十四封信

2022年10月30日 多云 宁远

卿糖：

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跟爷爷奶奶睡觉了。十点半左右，我们在爷爷奶奶卧室，你在床上玩耍，玩一会，你坐我怀里看书，有一幅插图，上面绘有奶瓶，你看到，想起自己的奶，于是嚷着要喝奶。我冲好奶粉，递给你，你一接过手，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现在，你一天喝两次奶。晚上十点左右一次，早上七点左右一次。每次25毫升水，五勺奶粉。一罐奶粉约喝半月。按年龄，你开始喝三段了。

我是9月30日从兰州回宁远的，放国庆假。回来后，宁远这边突发疫情，我们住的这块据说有确诊，四周通道都用铁皮封住了。10月2日，奶奶去老家，看望太爷、太太，结果回不来了。

我们一封，十六七天。奶奶不在，早餐基本我做，午餐我和妈妈一起做，晚餐我做。洗锅的事，就落在了爷爷身上。四周被封，好在我们是院子，可以在院子玩耍，也可偶尔到门口转转。你平日在外游惯了，不出门，会拉我们去外面。外面能看到小猫小狗、花花草草，还有其他小朋友，自由，开阔。日子一久，游转已成为你的习惯了。

疫情反复，你也能戴住口罩了。记得去年冬天去兰州，在高铁上，你干脆不戴，太憋气。现在戴好口罩，还会提醒我们戴，我们鼻子露在外面，你还会拉起来，让我们戴好。看过一个视频，小朋友戴上口罩，嘴边都是张开的，不知你是否也张着嘴。爸爸小时候压根不知道口罩为何物，而现在，随着社会变迁，口罩已如同衣物，成了不可或缺的部分。

（昨晚写到十一点，太累，睡了，今早接着写吧，哈哈）

上周，宁远疫情基本结束，但班车未通，上周末，我本想到天水，再坐高铁去兰州。兰州当时已有疫情，据说也颇为严重，我知道，去了后，估计得一月不能回来，一想到不能陪你，也见不到你，很是郁闷。但单位有事，不得不去。

十一点，临走时，爷爷抱着你在门口送我，你一看我走，哭得不行，一直叫着爸爸。平日我出门，你知道我会很快回来，也不哭不叫，这次知道我要走，哭了起来。你现在懂事了。你一哭，我心里难过。只得硬着头皮走了。

结果，中午时分，一到天水，我在兰州的住处被封控了，只进不出，于是给单位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不上去了，上去也是居家隔离，啥也干不了。晚上，给你打视频，你原本玩滑板车，一看到我，又哭得不行，一直叫着爸爸。挂了电话，妈妈说你哭了很久，一直说，爸爸，班班。妈妈说，咱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你习惯了，舍不得。说，你跑到我们这边卧室，来找爸爸。可爸爸不在，你定然也很失望。

第三天，兰州静默，确定不能上去了，我又回到了宁远，来陪你们了。

现在，在宁远，整一个月了，除去手头的工作，陪你是最重要的事。以前，每到宁远，爸爸总想找朋友去喝酒聊天，现在很少去了，也不心急火燎了。

你长了一颗大牙，还有一个，似乎冒了泡，也快长出来了。之前你一直八颗牙，很久没长新的，我还疑虑呢。看来是时间没到。长了大牙，你吃东西更厉害了，有些稍微坚硬的食物也能嚼了。

当然，你的饭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每次你的小碗里满满一碗，中途还要吃香蕉、馍馍等。家里有些吃的，得放到你难以发现的地方，怕你看见又吃，吃太多，胃受不了。有次吃东西，你指着牙说，牙牙疼。我们和妈妈一听，可笑坏了，你都知道牙疼了，哈哈。不过你现在吃饭，总是吃一两口，满屋子跑着玩一圈，爷爷说，谁谁要吃你的饭了，你一听，赶紧过来吃饭。

我给爷爷说，别说谁谁要吃你的饭，那样你一听，感觉总有人要抢东西，缺乏安全感，也会变得小气。

每天晚上，我会把你抱过来，跟我和妈妈玩一会，我们看书、玩积木、跳舞，抱你的时候，我说，我们玩会去。你便说，玩就玩走，玩就玩走。一听你这么说，有趣又老成，还有点无所谓的语气，真让人想笑。

玩到十点多，有时到十一点，很晚了，你才睡。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醒来，喝一瓶奶，又睡着了，到九点多才醒来起床。奶奶笑话你，现在懒得很啊。

你现在的玩具，主要有三类，第一类是爸爸买的书，还有从壮壮哥哥家拿来的他的书。爸爸给你买的认知书上的动物、植物等，你已经都认识了，有些不会叫名字，但说什么你能指什么。另一本童谣书，你主要看插图，上面的小朋友你说是糖糖和壮壮，人多的话还有姐姐等，我们指给你看，问，这是谁啊？你说糖糖。这是谁啊？你说爷爷。你完全能分出大人小孩，男孩女孩，老人大人了。

第二类是壮壮哥哥的点读笔和书，舅舅买给壮壮，没怎么点，我们拿来时，还是崭新的，现在已被你点得皱皱巴巴，有些页面破损，我们用胶带粘了起来。每天，你都会在书 上点一会，七八本书，翻来翻去，能点好一会，里面有搞笑的声音，会把你惹笑。

第三类是妈妈一朋友送的塑料积木，好几袋，爷爷拿出了一袋，积木五颜六色，拼起来比较容易，你也很喜欢。其他玩具呢，你要么不感兴趣，要不玩一会便放一边了。

滑板车你还站不稳，有时喜欢自己站着或坐着，让我们推着走。或许是看了其他小朋友玩，一只脚站在上面，一只脚蹬着地面往前蹭，真是有点憨态可掬。

你也喜欢玩钻窝窝的游戏，我和妈妈把被子在两端顶起，中间留一个通道，你在里面走来走去，很开心。钻窝窝的游戏要玩很久，直到乏了，才会歇下。

在所有小动物里，你最喜欢的兔兔、猫猫、鸭鸭，其次是羊羊和熊熊。看到书上有小兔小猫，你就说兔兔、猫猫、鸭鸭。可能是这些小动物可爱，加之衣服上这些小动物的图案装饰，感觉亲近吧。

有一次，你端着勺子给一只塑料小黄鸭喂水喝。平时，你跑到鱼缸前，叫鱼鱼，鱼鱼。也会找出鱼食喂鱼，但我又怕你全部倒进去，只得给你几粒，你捏着放进鱼缸。马路上有烤肉店，有几只绵羊小玩偶，你总是拉我出去看，看一会，心满意足了，才离开。真羊你是见过的，可见过也快忘记了。舅妈送了你一只白色小熊，你很喜欢，总是抱着，舍不得放下，在布玩偶里，这可能是你最喜欢的一个了。

家里的玩具，除了我们买的，有些是雅思姐姐的，有些是从壮壮哥哥那里拿来的，他已不感兴趣了，放在屋里，零零散散，有些坏掉了，有些还完好，你翻找一会，拿一个自己满意的，才离开。

你现在能说四个字了，两三个字说得比较清楚。有一天不停说面皮，有一天说汪汪队，有一天说“把把糖”。可能是听来的，记住了，一直说个不停。

地上拖过，有点湿，你指着地，把我们拉开，说，滑。意思是地上滑，让我们注意。我们吃饭，你坐在凳子上，还要抱来其他凳子，说，妈妈坐，爸爸坐。

我们吃饭，你吃着自己的，还不忘指我们的碗，让我们也吃。我们给你洗手洗脸，你指着另一个盆子，让我们洗。不过你现在不大喜欢洗脸，一洗就哭闹，不知何故。洗手时，也学着大人，把毛巾拿起来拧，可毛巾上的水总是把衣服弄湿。你现在完全可以模仿大人了，我刷牙，你也要刷。给你找了牙刷和杯子，你把牙刷在牙和舌头上刷着，看着我喝水漱口，你也喝一口，我说要吐掉，结果你咽了。我说吐掉，把你乐得，头一抬，嘿嘿笑了。

有一次，妈妈给你拿了东西，你竟然说谢谢妈妈。把我们惹得笑了很久。我给你剥了香蕉，我说，爸爸给你香蕉，你又该说什么。你想了一下，说谢谢爸爸。我们说不客气。

天渐冷了，院子中的香菜、菠菜，长了一些，但天冷，又晒不上太阳，长得很慢，倒是好几根萝卜长得有你胳膊粗了。

李子树的叶子黄了、落了，扫起来，放进菜园，当作肥料。霜降过了，还有几天，就立冬了。你的厚衣服也拿出来穿上了。昨天爷爷生了炉子，屋子一下暖和了很多。

刚刚，你吃完米汤，拿着火火兔在听歌，过来找我，放下火火兔，拉我出去，是看到藏在窗台的饼干了，我拿了好几颗给你，你不要，要拿袋子，给了你袋子。

我刷牙，你在院子玩，把饼干袋子放在台阶上，趁你不注意，爷爷拿走又藏了起来，你转身，看不到饼干了，犹豫了一会，我说被小鸟拿走了。你说小鸟。我说一会让小鸟给你要回来。你又到爷爷跟前，爷爷在刷洗你昨晚从壮壮哥哥那里拿来的玩具，你要拿刷子刷，显然，你忘了饼干的事。其实，很多东西，你看不见，就想不起。

院子玩了一会，你又拉着爷爷去外面游了。

兰州疫情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应该还能再陪你一段时间。一家人在一起，灯火可爱，小院温热，这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等你长大了，就理解了。

这封信，就写到这里吧。

10月31日10：30

作者：王选

编辑：唐糖

题图：golo

点击阅读“给女儿卿糖的信”系列更多文章

连载3 | 疫情中，多想再陪陪你，而不是身不由己

连载2 | 你叫了第一声爸爸，我的世界万物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