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考进去，稀里糊涂退出来

1966年，全国八大外语学校全部停办，重庆外语学校的学生们最后全部退学，大多数回到了原来的学校。1963级俄语班学生钱勇说：“我们考进去是懵懵懂懂，退出来是稀里糊涂。现在唯一有点骄傲的，可能是当初考试的时候，很多人去考，只有少数人考上了，大家都很羡慕我们。”

同传

重庆外语学校1963年奉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外长之命而开办，学生都是按同声传译的方向来培养的，而且前程似锦。该校1963级俄语班学生钱勇说：“我们俄语老师的老师是川外的教授，有一次他到学校来视察时透露：你们俄语班的，以后上大学就直接到莫斯科大学留学，英语班的都到英美。”

钱勇说：“我们上课以听、说为主，不强调读、写，不背单词，注重口语。一进校就用那种进口的大录音机，按一下开关 哐 地一声，有两个旋转的大磁盘。文字教材好像有《三只小熊》、《列宁和卫兵》等，当时就有情境教学法。老师也很棒，我记得殷敬汤老师，高个子，很有风度，唱歌一口美声嗓子。我们的辅导老师王吉明，扎着两根长辫子；俄语老师黄厚琼，班主任黄玉琴，是教语文的。”

除了学俄语，像谢亚非这种能歌善舞的女生，出演接地气的文艺节目，也很活跃。钱勇还记得一个爱护粮食的节目：“我是一粒米，不要看不起。农民从早到晚冒着风雨，忙呀忙呀忙呀忙，费了多少力。就为我一粒米，就为我一粒米。”

乐园

“小调皮”钱勇有一次从学校图书馆偷了一本书。“当时好看的书《林中小猎人》、《小布头奇遇记》、《大林和小林》，我都在图书馆借来看过。有一次把《小公鸡喔喔》偷出来，晚上熄灯后躲在铺盖窝头用手电筒看完了，过几天就去还书，都要走拢图书馆了，突然想起这是偷来的书，哪敢还！就借给所有的同学看。后来大家都看得不想看了，就到处藏，有时就藏在床垫下面。早晓得恁个麻烦，打死都不偷了。”

谢亚非她们女生，自认为发现了小偷。学校周围都是农田，她们晚上看见有些奇怪的人在田里活动。“是一些农民打着电石灯在捉黄鳝，最先我们不晓得他们在干啥子。我们就守在寝室窗边远远地望着，以为他们是在偷东西。”

一到夏天，校园就成了孩子们和金龟子、萤火虫和红蜻蜓的乐园。钱勇说：“我们外面有一个花园，花丛中有很多金龟子，我们就捉起来用铺盖线拴起，挂在蚊帐里，看它呜呜地飞；最好耍的是天黑尽了，把墨水瓶洗干净，去捉萤火虫。捉几十个，放在瓶瓶头，回到寝室放在帐子头。9点半熄灯以后，瓶瓶头的萤火虫，这个熄了，那个亮，同学们的蚊帐里，都是一闪一闪的。因为不能打开，打开就要飞，所以只能管一两天，萤火虫就全部死了。”

退学

1966年，全国八大外语学校全部停办。此时重庆外语学校共有小学两届、初中三届学生，最后全部退学，大多数都回到原来的学校。

钱勇和两个从巴蜀小学考来的男生，回到巴小：“我们回去准备参加小学毕业考试升初中。学校已找不到我们的档案，连我们的名字都没有了。我们就在巴小毕业，对口分到41中读初中。”

钱勇在外语学校有个同学刘晓晶，是从人和街小学考来的，本该退回人和街小学。当时人和街小学对口的初中是42中，“我们三个陪他去看42中，觉得他也必须读41中，就决定把学给他转了。于是我们三个就带起他，拿起外语校的退学通知书，一起回巴小，说我们四个回来了。学校说：好像他不是？我们说：是，肯定是！反正学校已经没有档案了，只听我们说，就认了。就恁个，我们几个伙起，让刘晓晶跟我们回巴小，再混进了41中”。

谢亚非至今后悔没跟“小调皮”钱勇他们吃麻麻鱼混进巴小。“我回到七星岗中一路小学，回去就在家耍起，没读几天书，后来通知说我们全部读捍卫路民办中学，就升学了。那所中学，校园很差，但老师才子多。”

重庆外语学校共有小学部和初中部。小学部大部分人当时退学回原校继续读书，后来只有少数人参了军。钱勇说：“参军的，初中部要多一些，因为军干子弟较多，比如七医大、总后渝办、八一兵站的子弟，还有小学部的一些工农子弟，后来都招到部队去了。中学部的人，最后大多数还是从事外语工作，但我们小学部的，只有少数人和外语打交道。回想起来，这个外语学校，我们考进去是懵懵懂懂，退出来是稀里糊涂。现在唯一有点骄傲的，可能是当初考试的时候，很多人去考，只有少数人考上了，大家都很羡慕我们。”

欲知招到部队去的那些同学的故事，我们下周再说。文/图片翻拍 本报记者 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