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最古老的社会组织支撑了最现代的经济形态

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 秋风

网易财经12月14日 2016年网易经济学家年会今日在北京举行，论坛主题为“大国图新 重启增长”，经济界精英齐聚一堂，共同探讨中国经济改革，网易财经全程直播。

在《历史潮流与现代思想》的分论坛中，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秋风在主题演讲中表示，最古老的社会组织其实支撑了最现代的经济形态。

秋风认为，儒家是中道，它是古老的，但是它同样也是现代的。因为它揭示了人的长道。比如说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相信不仅是一个4000年前的人，还是一个4000年以后的人，都会同意，那就是人的健全的生命状态。

所以我们对待儒家，不要带着那么大的怨恨之情。其实孔子是给我们拓展出了一个仁之常道。儒家是好的，我们之所以过去2000多年中坚守儒家，不是因为儒家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而是因为它确实是好的。

所以今天我自己，还有越来越的人都在主张，中国应该回到儒家。我们不是为了复古，我们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美好生活的可能性。当然我们说这个话其实是很悲哀，因为我们曾经以为，我们走到了西方，我们就有了幸福的生活。而且今天我们要对这样的一个念头有所反思。我们需要重新寻找美好生活的新的可能性，而这个可能性就在古代。

以下为文字实录：

秋风：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我们这个论坛的主题是“历史潮流与现代思想”，我想就中国而言，最经典的历史文化无过于孔子、无过于儒家，最现代的现代，最时髦的现代无过于互联网。所以我跟大家讨论的题目就是孔子或者儒家与互联网+中国。儒家的观念及这个观念塑造的社会结构，及中国人的心智，与中国高度发达并且在快速发展的互联网经济有什么关系？我想大家看了这个题目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也许有些朋友会笑出声来。

其实这样的一个反应，我经常会碰到。大概就在一个月前，也是一个小雨之后的早晨，我到了西大望路离这很近，到了阿里研究院，它是中国互联网经济的研究机构。找到了高红冰先生，和主任梁春晓先生，我给他们提出的就是这个问题。当时我的问题是：淘宝非常成功，中国的互联网经济高度发达，为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中国高度发达的互联网经济背后的历史文化基础。他们说没有。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们都是从技术、从经济这些角度来解释，但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可以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去探讨中国的互联网经济。

我说我有答案。我可以告诉你，它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然后我大概跟他们讲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最后点头了，他们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样咱们别说了，咱们马上就安排一次考察。我们到最热闹的互联网经济的现场去看一下，我们来共同的探究一下，究竟你说的这些东西有没有道理？互联网究竟和你讲的儒家什么中国历史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们去看看。

本月1号、2号进行的，差不多有10位专家来自不同机构一起参加的，我们去了两个地方。10月1号我们到了山东省曹县待集镇丁容村，这个县在鲁西南它属于比较贫困的地区。它现在的互联网经济非常发达。这是一个淘宝村，它们现在有淘宝镇，这个县大概有10几个淘宝村。这个地方它是生产影楼的那些服装，以及少年儿童在表演的时候的那些服装。我告诉大家一个数字，在它今年的电商交易额是30亿元，30亿元人民币。

我们就去拜访了这个村的第一个电商创业者。实际上是女士，率先的提出他们家要开一个电商，要到淘宝上去卖东西。而男士他们就加入进来，这是他丈夫。现在他们非常成功，以至于丈夫已经是他们村的村委会主任还是党支部书记我都忘了。

这是他们的村委会办公室。这个老人在互联网经济界很多人都知道，江湖人称“一指禅”因为他的手指头有残疾，一个老人上网只能这样按着上网，他一年的交易额也几十万。

然后我们12月2号又到了江苏睢宁沙集镇，大家知道这个地方属于苏北，它的经济也不发达，在座也许已经有朋友，曾经买过沙集家具在淘宝上。它生产类似于宜家的简约家具板装家具。我告诉大家一个数字，这个镇他们是中国淘宝第一镇。这个镇家具的电商交易额今年是60亿人民币。全县电商交易额是80亿元人民币。

我已经看到了，我给大家展示了我们所看到的，在中国相对贫困的乡村，这个互联网的热潮。各位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你们可能去过很多地方，欧洲、美国。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在如此偏僻的乡村，在如此落后的乡村，我们会看到最先进的一种经济形态。

大家可能见过，但是我没有见过。我们会问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没有受过教育，他们教育肯定比我们差很多，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他们为什么会纵深互联网的经济热潮中？并且做得非常成功？我们如果成功了一点不奇怪，因为我们在北大、清华、人大，会接受互联网经济的教育。他们没有，那他们为什么成功了？也就是我的问题。

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所以最近比较留意。这是今年4月份，钱颖一教授有一个说法，大家可以看一下。他讲到了，互联网经济它最适合于中国文化，或者说中国文化最适合于互联网经济。所以这是中国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中国文化最适合于互联网经济？下面有一个学者给了一个解释。

再引用另外一个人的说法，可能在座的朋友很多都读过这本书，这本书这两年很流行。关于分享经济。我引用了尼尔森公司的一个调查，民众喜欢协同分享经济的比例中国最高。远远超过欧洲、美国。为什么？其实他们都是很普通的百姓很普通的中国人，我甚至可以说他们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污染，所以还保有一个中国人的心智。他们反而能接受协同共享式的经济。

当然这个作者也给出了他的一个说法。他认为也是我们中国文化实际上是特别适合于这样一个共享式的、协同式的经济。

大家出门就可以买这本杂志。最新一期《读书》杂志。它的头条有一篇文章，这个文章的作者是互联网经济领域研究的一个权威姜奇平先生，他发布了一篇文章，《三生万物：复杂共同体视角中的“互联网+中国”》。他认为中国人的思考方式可以用“三”来描述，不是在一和二的节点上，而是在探讨一和二之间，这个之间就是联结。他尤其特别阐发了孔子最核心的思想，人他与互联网世界的同构性。

大家都知道孔子的思想，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一个字是“礼”，一个字是“仁”，仁和礼。那么礼当然它是塑造一个秩序，而仁是塑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在姜奇平先生看来，这个仁包含着P2P和拓扑结构的丰富内涵。这我也不懂，把它引用来，说明儒家的文化和孔子的思想，孔子对后人的教会。让我们有了互联网经济乃至社会的心智，我们拥有处理人与社会的心智这个是最重要的。我们在曹县的农民身上，在睢宁的农民身上都看到了。

引用孔子一句话，试图给我所看到的现象做出一个解释。“里仁为美”这是《论语》里仁篇中的第一章，“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从这个分析出第一是自主。“得”我们的生命状态是我们自己选择决定的，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上帝都是虚幻的，只有人是真实的，神都会死，人永远都在，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信念。所以我们中国人永远都是自主、自立、自强，大家读《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中国人身上有创业的精神，并且有做企业家企业主的梦想，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

所以你会看到今天互联网的时代，人人都在创业，这是只有在中国我们才看到的情形。还有好学，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这是论语的第一句话，论语第一个字就是学。对中国人来说好学是天性，是我们的文化本能。所以这个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中国人都会把它学到，并且会学到最好。

刚才姜奇平先生已经讲到了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这是中庸中的一句话，我们中国人会爱家，这是其他民族不能理解的。我们曾经以为家的观念是我们进入现代社会的障碍，但我们今天非常惊奇的发现，正是这个家支撑着互联网经济，尤其是淘宝村。

大家可以简单的想一下，今天我们在网上看到的淘宝店，基本上是以家庭为单位组织起来的。我们在淘宝村看到的也是如此，所以我们这次考察的重点实际上要考察，家是如何支撑淘宝村？淘宝这样一个商业模式的？淘宝这样一个商业模式如何让我们中国人的家恢复完整？大家看到过去30多年中，一次高速的大规模的工业化，导致了无数中国家庭妻离子散。我们的家完全破碎了，但是这样一轮新的互联网经济的兴起，让家，让我们中国人的家又恢复了完整。这就是我们这次考察的一个重点。

所以我们就看到，最古老的社会组织其实支撑了最现代的经济形态。由这个问题其实我们要思考，我今天这个论坛的主题。这个主题就是“什么是现代潮流？”我对我们今天这个主题我要问的是：什么是现代潮流？什么是现代思想？我们经常会把现代和传统对立起来，我想要问的是“小布什同志的这些话是现代的吗？”

这就是现代和传统的汇通，挡都挡不住。大家都会熟悉一句话，“如果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你就是我们的敌人”并且小布什庄严的宣告，伊拉克战争就是一次新时代的十字军东征。我想问大家这是不是现代思想？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韦伯非常清楚的告诉我们，资本主义只跟新教伦理有关系。在欧洲兴起尤其在美国表现最为丰满的新教伦理支撑了资本主义。各位看到的也是新教伦理，他是现代的吗？

我们再看看孔子，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经历了新安事件（音），经历了巴黎的恐怖袭击，我们要深深的思考，什么是现代？什么是历史？

所以基本上可以总结我的看法，

儒家是中道，它是古老的，但是它同样也是现代的。因为它揭示了人的长道。比如说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我相信不仅是一个4000年前的人，还是一个4000年以后的人，他都会同意，那就是人的健全的生命状态。

所以我想我们对待儒家，不要带着那么大的怨恨之情。其实孔子是给我们拓展出了一个仁之常道。儒家是好的，我们之所以过去2000多年中坚守儒家，不是因为儒家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而是因为它确实是好的。

所以今天我自己，还有越来越的人都在主张，中国应该回到儒家。我们不是为了复古，我们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美好生活的可能性。当然我们说这个话其实是很悲哀，因为我们曾经以为，我们走到了西方，我们就有了幸福的生活。而且今天我们要对这样的一个念头有所反思。我们需要重新寻找美好生活的新的可能性，而这个可能性就在古代。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秋风老师的主题演讲，确实儒家主题思想传统文化，对现代的中华民族中侵入到我们生活当中，而且跟世界多元的价值观不断融合，对现在有借鉴的意义。本场论坛告一段落了，再次感谢我们嘉宾给我们带来的主题演讲。再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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