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功伟金融街往事：疑涉关联交易非法牟利

摘要：A股上市公司金融街（000402.SZ）董事王功伟、鞠瑾被调查一事，揭开了疑似公司高管通过关联交易非法牟利的盖子。网易财经调查发现，早年承担建设、开发金融街区域项目的房地产公司——金融街建设开发公司，并未因移交职责而退出历史舞台。在一段时间内，包括王功伟、鞠瑾在内的多名金融街前任、现任高管，或曾在外设立公司，持股房地产公司。其间，这些股东所持股权价格暴涨。而通过频繁的股权交易和股东变更，原始股东相继退出。如今，在金融街建设开发公司内仍占有一席之地的股东，只剩下疑为王功伟早年在北京市西城区政府工作时的下属徐双春控制的天泰置业公司，该公司曾不止一次与金融街及其关联公司发生交集。徐双春在相关传记中，对当年的老领导赞赏有加。

从北京长安街的复兴门内大街向北，一直到阜成门内大街，南北长约1700米的金融街上，共有各类金融机构近1400家，区域金融机构资产规模超过65万亿元，占全国比例接近一半。

但正是这个当之无愧的“金融中心”，其缔造者却在近期陷入麻烦。2015年11月16日，A股上市公司金融街（000402.SZ）公告称，公司董事王功伟、鞠瑾正接受组织调查。

作为企业创始人，王功伟在业内被视为金融街的灵魂人物。而1956年6月出生的他，此时距离退休仅1年半。

事发后，流言四起。与王功伟打过交道的消息人士称，对王功伟的调查，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在圈内流传。有媒体曾引用匿名人士的话报道称，“由于几位管理层长期把持金融街控股公司，导致公司内部管理混乱，甚至出现利益输送、国有资产流失现象”。不过，该人士并未对“管理层”做明确指向。

网易财经调查发现，在上市公司金融街外，实际上还存在着另一个“金融街”——金融街建设开发公司。这家早年承担建设、开发金融街区域项目的房地产公司，并未因移交职责而退出历史舞台。在一段时间内，包括王功伟、鞠瑾在内的多名金融街高管，或曾在外设立公司，并通过持股房地产公司牟利。

截止发稿，网易财经尚未能联系到金融街方面对上述情况做出置评。金融街董事长刘世春个人手机显示已经停机，董事会秘书张晓鹏的办公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疑似金融街高管持股公司浮现

时间回到2006年。当年3月29日，上市公司金融街发布公告，拟出资6.89亿元收购北京金融街建设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开发公司”）金融街A5地块的国有土地使用权。

网易财经调查发现，正是这笔发生在金融街与开发公司之间的交易，揭开了两者之间的隐秘关系，让疑为金融街高管在外设立公司的情况露出了冰山一角。

前述金融街收购公告称，开发公司主要股东为北京华融综合投资公司（下称“华融投资”），占股50%；北京金恒信投资有限公司（下称“金恒信投资”）占股34%；北京天泰置业有限公司（下称“天泰置业”），占股10%；北京金诚泰投资有限公司（下称“金诚泰投资”），占股6%。

网易财经查询工商资料后发现，在前述交易披露期间，金恒信投资的多名自然人股东与金融街的董事及高管同名。不久前接受组织调查的金融街名誉董事长王功伟、副董事长鞠瑾，均在该公司的股东名单之列。股东名单中还包括金融街现任董事长刘世春，以及前任、现任董事及高管曲明光、赵伟、艾颖丽、董利平、张海天、张学忠等人。

金诚泰投资的股东中，宋和珍、苏平、张学忠、高永明等人，亦与金融街的前任、现任高管同名。

不过，金融街在当时的公告中，并未披露开发公司股东中有上市公司金融街管理层持股的情况。

需要指出的是，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在开发公司分别持股34%、6%的时间，为2004年6月到2009年9月之间。网易财经无法获知两公司每年的分红情况。不过，根据开发公司2004-2009年度的年检报告，其6年间净利润分别为0.55亿元、0.703亿元、2.01亿元、5.6亿元、1.47亿元和1.72亿元。

而前述交易地块金融街A5地块，来源是“债务重组”。该地块原系北京新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新盛地产”）的资产。新盛地产是开发公司与香港仲盛集团合资企业。

香港仲盛集团由澳大利亚华人房地产商叶立培于1989年创立，由叶立培、叶茂菁父子及叶茂菁的继母李珩三人共同掌控。值得一提的是，叶茂菁系女星赵薇早年绯闻男友。

由于进行了债务债权重组，新盛地产将金融街A5地块的开发权转让给了开发公司。

除了金融街A5地块，开发公司还曾于2007年大手笔拿下北京大兴区亦庄镇、黄村镇两块“地王”，成交价分别为15.8亿元、12亿。但这两块土地却在2009年被金融街收购。这一信息亦在金融街2009年年报中被披露。不过网易财经未能获知当时收购的交易价。

金融街前世今生

频频与上市公司金融街发生交集，又有着相似名字的开发公司，实际上原本算得上金融街的“前身”。

成立于1992年底的开发公司，最初由北京西二环危房改造办公室（下称“二环房改办”）、华融投资及北京西城区城市建设开发公司分别出资50%、40%和10%设立。这三家单位，都是北京市西城区政府直属企业。

网易财经查询工商资料发现，开发公司的组建负责人，正是王功伟。也恰是从那时开始，在北京市西城区政府计划经济委员会工作了8年的王功伟，正式开始了其20多年的金融街生涯。

公开资料显示，在被调查前，王功伟系北京金融街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金融街名誉董事长。此外，他还是北京市人大代表，北京市西城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中国上市公司协会副会长。

1984年至1992年，王功伟曾在北京市西城区政府计划经济委员会深耕8年，历任基建计划科科长、计经委副主任。1993年12月至2011年6月，相继担任华融投资董事长兼总经理、开发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金融街董事长等职。

关于金融街的由来，网易财经了解到，1996年5月前后，有关方面曾一度想以开发公司为基础，组建“北京金融街集团”。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北京西城区政府选择了在“二环房改办”的基础上，组建全民所有制企业金融街建设集团，由王功伟出任总经理。金融街建设集团后来成为金融街买壳上市后的第一大股东。

“被放弃”的开发公司，角色变为协助上市公司金融街完成金融街区域剩余土地开发，将其与北京金融街区域土地开发有关的资产转让给金融街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这一职责的划分，在一些公开资料中显示，分水岭是1999年。

但事实上，开发公司并未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一位接近金融街的人士向网易财经回忆说：“2000年之后，开发公司还曾负责过（北京）西城区的一些共建等项目，进行建设开发。其中包括西直门交通枢纽——西环广场。”

蹊跷的股权交易和股东变更

在开发公司内，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从入股到退出，王功伟治下的金融街建设集团、华融投资在其中均扮演了重要角色。

前述开发公司的股东格局，其实早在2004年6月便已形成。据网易财经了解，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以及第三方天泰置业，均是从华融投资、金融街建设集团手中受让了开发公司的股份。

网易财经了解到，金恒信投资受让开发公司34%股份的交易价为6041万元；金诚泰投资受让开发公司6%股份的交易价为1066万元；天泰置业受让开发公司10%股份的交易价为1777万元。

后来的事实显示，开发公司的股权价格在随后几年内暴涨。2008年12月，深圳长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长润投资”）收购金恒信投资所持的开发公司34%股权，根据当时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转让价高达2.3亿元，涨幅将近281%。

但这笔投资回报率极高的买卖，却只是让开发公司的股份在交易双方之间遛了一个圈。金恒信投资在2009年7月又回购了这笔34%的股份。网易财经未能获知当时的回购价。

不过，仅仅2个月之后，华融投资“收回”了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总计40%的开发公司股份，股权转让价总计2.317亿元，其中金恒信投资获得1.97亿元，金诚泰投资获得3470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在设立之初的公司章程中称，“北京西城区政府批准了《北京金融街建设开发公司国有股权转让方案》”，而两家公司的设立，是“为了实施员工持股计划和经营者期权激励计划”。但让人疑惑的是，此后两家公司均修改了公司章程，删除了“政府批准”、“股权激励”的表述。

网易财经还发现，自称因“股权激励计划”而设立的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股东名单却进行了频繁的变更，其中王功伟、鞠瑾等人持股的金恒信投资，变更次数更是多达20余次。

2007年1月，王功伟率先将其持有的10%金恒信投资股份转让于自然人王福堂、李秀；同年7月，又将剩余5%股份转让给了王福堂、李秀所设立的公司。

随后，金恒信投资的股东大换血，其余疑为金融街高管的股东均将股份转让于多个自然人，其中，鞠瑾变更为巩兆福，刘世春变更为亢小平。同时，一些疑为空壳公司的公司开始出现接盘股份。

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为何要在公司章程中删除“股权激励计划”的内容？金恒信投资频繁变更的股东之间是否存在关联？长润投资为何介入开发公司又退出？华融投资为何忽然收回了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的开发公司股份？

截止发稿，网易财经未能联系上述公司人士作出解答。

其中，金恒信投资和金诚泰投资的法人代表高永明，个人手机始终处于响一声即被挂断的状态。高永明公开的身份是，曾为北京金融街奕兴置业有限公司人力资源副总经理。而网易财经掌握的金融街2014年通讯录中，高永明任职“经理办”。

而金诚泰投资设立之初的法人代表，在金融街担任过监事一职的宋和珍，在被问到上述情况时对网易财经说：“没有印象了，这事我还真说不清楚。你还是找公司问吧。”

老领导下属的神秘企业

如今，仍在开发公司占有一席之地的股东，只剩下天泰置业。这家在2004年与金恒信投资、金诚泰投资同时进入开发公司的神秘企业，保留了其10%的持股份额。

但网易财经从多位知情人处了解到的情况是，天泰置业与金融街及其掌门人王功伟之间的关系，远非表面的投资关系那么简单。

作为北京西城区的一家民营房地产企业，天泰置业的实际控制人徐双春，原系西城区政府工作人员。知情人士称，徐双春曾任职西城区计经委，而王功伟是他在西城区计经委时候的老领导，“两人关系走得很近”。

徐双春出版的个人传记《苦草含春》印证了上述细节。尽管并未指名道姓，但他在传记中评价这位从计经委到金融街主政的领导：“直到今天，这位老总虽然已经成为了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企业净资产已达上百亿，但依然保持着当年的低调朴实、干事不声张的作风。也正是由于有这样踏实、敬业、低调、苦干的操盘手，金融街才逐渐形成了今天这样的规模。”

1998年6月，徐双春辞职下海，创立了天泰置业。彼时，王功伟主导的金融街建设集团，正紧锣密鼓地酝酿买壳上市事宜。而开发公司的工商档案则显示，当时正由金融街建设集团主导的开发公司，还曾入股天泰置业，占股9.1%。这一投资行为持续到了2000年。

金融街历年年报显示，徐双春控制的天泰置业，除却2006年因前述金融街A5地块交易与金融街发生交集外，还曾于2007年12月15日，受让了金融街转让的旗下北京金融街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51%的股权。

此外，网易财经了解到，天泰置业也是“北京金融街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之一。该公司对外投资达14项，多为以金融街冠名的物业、酒店管理公司。

2012年，金融街二十周年。王功伟在《海内海外》杂志发表文章《凝聚合力铸辉煌——北京金融街建设二十周年略记》，该文章的第二作者为徐双春。

作为民营企业的天泰置业，究竟在金融街的建设中承担了何种角色？除却上述网易财经所列，天泰置业是否还与金融街有过其他深入合作？

截至发稿，网易财经未能联系到徐双春针对上述疑问做出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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