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紫棋，选秀明星的道路能走多久？

早报特约记者 王婷

邓紫棋红了，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参加《我是歌手》第二季的直接效果就是，她由一个小有名气的香港歌手迅速成为微博粉丝近千万的明星。在4月4日《我是歌手》总决赛来临之前，关于邓紫棋能否夺冠的猜测已经被讨论得沸沸扬扬。虽然最终只得第二名，但是和歌唱已经渐入化境，在流行、民族、摇滚风格中自由切换的韩磊相比，邓紫棋和其他一众歌手确实也只能争夺第二。

如果计算节目的制作方请邓紫棋上节目的佣金和最后获得的收益，这桩买卖一定是性价比极高的。据说湖南卫视看重她的后续潜力，现在开出了千万天价买她的经理人合约，可是貌似她另有打算。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要描述她有多红，而是探讨她能红多久。

真人秀化的音乐产业

和健忘的观众

近些年来，受到互联网影响和数字化媒体带来的盗版冲击，唱片业普遍不景气。做音乐出唱片基本是赔钱的买卖，1990年代港台流行音乐一派繁荣的景象估计已经是绝唱了。听众不再买唱片，而是选择从网络收听或下载歌曲。唱片业萎靡的直接影响就是歌手群体的萎缩。

市场中不是没有好歌手，好歌手都在排队等着发唱片，但是发不出来，于是回流到类似酒吧这样的圈子里，靠跑场子维持收入和保持人脉。所以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出唱片的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歌手，而电视或者偶像明星，演而优则唱的情形比比皆是。在全民都不买唱片的年代，也只有死忠的粉丝愿意为自己的偶像买单了。

另一方面，大众对高品质音乐的渴望其实并没有消失，这种渴望的集中爆发点就是近年来出现的几档异常火爆的歌唱类真人秀比赛。其中的代表就是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湖南卫视的《我是歌手》以及今年央视的《中国好歌曲》。这几个节目的共同特点是，忠于音乐、制作精良，不惜大手笔投入，力图挖掘真正优秀的歌手，使音乐回归本质。

各大唱片公司应该感谢这些电视台，他们很有可能集体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唱片业，至少让大众重新开始关注到有实力的歌手，邓紫棋的例子就非常有说服力。她其实年少成名，在香港的音乐圈里也称得上是“小天后”，可是在参加《我是歌手》前，恐怕没有几个大陆的观众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有实力的歌手，有时就是需要这么点运气来推波助澜，邓紫棋赶上了。

虽然《我是歌手》跟大部分歌唱选秀类节目不同，针对的是基本成名的歌手，但它本质上还是一个真人秀竞赛节目。真人秀竞赛节目种类繁多，但其主要元素包含淘汰制度、无脚本拍摄等。这些设置也能最大程度增加节目的戏剧化效果，进而增加节目的收视率。因此，《我是歌手》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真人秀竞赛节目。

现在中国的音乐产业生态可以说是“真人秀化”的。随便一个音乐搜索网站，搜索量排在前10名的歌手一般都是某音乐真人秀比赛的参赛者。最近排在这个榜单上的名字里有《我是歌手》的邓紫棋，也有《中国好歌曲》的霍尊。

电视真人秀节目是商业化节目，追求收视率永远是首要目标。真人秀比赛也是造星机器，批量生产着靠电视露脸被观众认识的明星。真人秀比赛每年扎堆举行，大量的明星被生产出来，导致现在娱乐圈的新陈代谢越来越快。明星越来越多，红的时间越来越短，观众则变得越来越健忘。在大量造星的年代，现在还有哪个实力歌手可以一红二十年？谁还记得上一季《我是歌手》的冠军是谁？等到进入7月，《中国好声音》第三季登场之后，大众会不会一窝蜂似的去搜索新选出的歌手？邓紫棋的经纪公司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恐怕是，《我是歌手》结束后如何能让观众依然保持对她的关注。

1968年，安迪·沃霍尔预言：“在未来，每个人都会获得15分钟的名声！”这预言放在今天的“自媒体”时代再恰当不过。可另一方面，这种名声又是如此短暂，我们生活在一个平庸的“小时代”里，没有英雄缺乏天才，所谓的名声也是稍纵即逝。这就是娱乐圈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这个时代很难产生恒久的东西，一切都是破碎的和易逝的。那么，邓紫棋的歌手之路面临的问题就是，尽管她是一个唱功颇佳同时外形姣好的歌手，可是她能红多久，没有人知道。

做歌手，不要做明星

更不要做偶像

如果要打破前面所述的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专心做歌手，不要想当明星，更不要想当偶像。对邓紫棋来说，就算唱功打个折扣，靠脸吃饭，也可以凭着偶像歌手的身份出道。但是，越是这样越应该集中注意力在演唱和音乐的品质上。只有忘记自己是明星，观众才不会选择遗忘。因为明星就像商品，可以不停地买不停地扔，而好的歌手，靠声音去感染打动人，这样的人是艺术家，艺术家是不会被遗忘的。

这要求也许苛刻了些。歌手往往是不自由的，他的音乐很可能是跟经纪公司还有市场妥协的结果。有时候歌手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来的音乐，可能不会被市场接纳认可。作为一个流行歌手，除非到了王菲那种高兴我就唱，不高兴就不唱，只要唱就能卖出去的境界，但凡有点艺术追求，最后都要在艺术和市场间艰难地找到那个平衡点。

邓紫棋的天资和音乐素养极佳，所以很快被慧眼发掘，十几岁就在商业音乐文化极其发达的香港出道。但是商业化运作的弊病在她身上其实已经初露端倪。不客气地说，她唱腔油滑，唱法过于商业化，表演熟练到已经完全激不起任何想象的空间。一切都太熟练，熟练到完美。缺少风格，缺少创意，缺少打动人心的东西。美则美矣，缺乏灵魂。过于成功的商业化风格和过于早熟的表演，对于任何一个平庸的20岁出头的歌手也许已经是莫大的赞美，但是对于一个有天资的歌手，会是最残酷的戕害。

邓紫棋接下去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获得商业的成功，也许是巨大的商业成功，这是大部分歌手走的路。另一条是打碎重建，找到自己的风格，be different，be unpredictable，这是一条艰难的路，是只有拥有强大实力和巨大勇气的人才能走得通的路，但也是回报最大的路，因为这是歌者的路，也是艺术的路。邓紫棋是有实力的，就是不知道她和她的经纪公司有没有这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