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戈壁的人生磨砺
1963年春节过后,四团就开始转场的紧张工作,7月上旬全部转至甘肃某机场。1966年春,校部和三团分别转到武威和张掖机场,后来组建的一团在酒泉。三个团正好驻守在河西走廊的三个古州:凉州、甘州和肃州。这里平均海拔高度1600多米,气候干燥多风。当时有个顺口溜:“天空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黄沙漫戈壁,风刮石头跑。”风刮起来确实厉害,绿豆大的石子被吹得满天飞,沙丘在一夜之间就能挪动几米。戈壁滩基本不长草,只有一丛丛的骆驼草根深叶茂。西北人也一样,一旦成长起来,都比较坚强。
甘肃虽干旱少雨,有时也暴雨成灾。1974年7月末突降暴雨,武威西面一条干河发大水冲断了兰新铁路,高高的路基出现近百米缺口,国务院下令尽快抢修,上千军民展开大会战。当时我在四团当政治处主任,奉命和副政委一起带队参加抢修,连续奋战36个多小时,终于抢在31日18时前完成铁路合龙任务。由于过度疲劳,回部队第二天我就被送进医院。经检查,心脏严重供血不足,住院治疗110天;临近年终事多,团副政委又确定转业,我未等病愈便急忙出院。第二年春节过后,又到兰州军区总医院住院检查治疗一个多月,病情才明显好转。出院时医生嘱咐:不能过度用脑,不能工作劳累,避免神经受刺激,要多做些体力活动。但是当领导干部不用脑不干事怎么行?于是,走留的问题就摆在我的面前。恰在这个时候,兰空恢复“五七”干校,边劳动边学哲学,我就主动报名上了干校。经过半年的劳动锻炼,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通过这段生活体验,才真正明白了健康与工作的辩证关系,学会了科学安排时间,使日常生活按规律周转,长期坚持,养成习惯。重返工作岗位后改任团副政委,我积极组织机关、连队开展业余文体活动。增强体质,愉悦身心,也推动了部队的全面建设。一年后,组织上选送我到空军学院(现空军指挥学院)学习。在这里是连队式的管理,战士般的生活。我坚持清晨早起长跑,每天三四公里。一年下来,身体强壮,理论水平也有提高。其间,适逢全国进行真理标准大讨论,传达学习了小平同志批评“两个凡是”的讲话,重温了毛主席《矛盾论》、《实践论》等哲学著作。进一步解放了思想,从而更加坚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从1967年当航校干部科长至1978年任团政委,十多年间,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严峻考验。当时,我负责“清队办”工作,任务是对家庭成分不好或个人历史上有些问题的干部进行政治审查。我坚持“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的指导思想,慎重对待和处理干部家庭和历史问题。在办“学习班”的过程中,与不少干部交了朋友,建立了友谊,有的至今还保持着密切联系。总之,由于军以下部队不搞“四大”,还是比较平安地走了过来。“文革”中没有发生一件冤假错案,没有冤枉好人,真是单位和个人的一大幸事。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我个人成长也比较顺利。1980年冬从团政委升任兰空政治部干部部长,两年后当师政委,不满一年又回到兰空当政治部副主任、主任,副政委兼纪委书记;直至1993年元旦后调任北空政委,我在白虎山下黄土高坡上的兰空大院,工作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自我感觉工作胜任愉快、生活丰富多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经历。现在回忆起来,主要有四点体会:
一、学习是成长的营养和动力。我文化程度不高,但养成了爱学习、“要自学、靠自学”的习惯。除哲学书籍外,还先后自学了教育学、心理学、形式逻辑和史地等知识,并通过函授考试取得大专文凭,也带动机关大多数干部过了“大学文凭”关。现在虽年近八旬,仍然保持着看书学习的良好习惯。
二、领导就是教练,关键在于培养干部。为了提高机关干部的工作素质,我现趸现卖给干部上大课,讲统筹学、优选法,找工作的最佳切入点。号召争先创优,既要注意全面建设,更要创造单位工作的闪光点。学习和工作的热情发动起来,政治部各科处间,形成了你追我赶的良好局面。军事、政治和思想作风建设取得新进展,多项工作都在空军组织的评比中名列前茅,为兰空争得荣誉,使政治部的建设走在了机关四大部的前列。
三、领导就是服务,关心干部疾苦是领导者的重要责任和义务。由于我长期从事干部工作,养成了为干部解难题、做好事的习惯。干部部有个老副部长是上访老户,首长、机关都感到棘手,本人和家人也很痛苦。我不顾好心人的劝告,开始与他接触。了解到他是陕西关中地下党、“三原起义”的骨干分子,“文革”中被停职审查。听说还是空军党委下的文件。“文革”后,起义领导人黄自温早已平反昭雪,他却迟迟未作平反结论。原因是他坚持要看空军党委批件,始终没找到,就成了“老大难”。我根据他的要求,指定两名干部,花了三个月时间,把干部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没有找到批件,却使他深受感动。经商量,他终于在多次修改的“平反结论”上签了字。定为正师待遇。从此我俩就结成忘年之交。我调北空工作后,逢年过节他都用工整的楷字给我写慰问信。特别令我感动的是,2001年我到西安看望他时,他坚持再三地要请我老两口吃饭。实在推辞不了,只好让这位耄耋老人陪我们到了唐府饭店,享受了其家人们精心安排的丰盛晚餐。致使我彻夜难眠,浮想联翩。
四、领导就是标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努力坚持时时、事事为下属作表率,从严要求自己,也推动了部队的党风廉政建设。有一次,一个基层干部拎着一篮鸡蛋从临洮机场来到兰空大院找我,反映家庭困难,要求转业。我觉得是个特殊情况,便把师政治部主任请来商量,确定特殊照顾,安排转业,并给他附了一封信,连同鸡蛋让该主任捎回去。不料,这桩区区小事,却在部队产生了很大反响,传为美谈,使我深受教育。
如今,我唯一最值得骄傲的是:“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