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大冰雪》：人格如山，人性似海

《南方大冰雪》剧照

网易娱乐5月18日报道 （文/谢柏梁）新年伊始，在北京乃至中国的许多地方，都充分感受到了风雪交加、寒潮阵阵的滋味。但是影片《南方大冰雪》的放映，反而给观众们增添了丝丝温暖，这些温暖正是源自于影片中军人与百姓们人格、人性的温馨与温情。

从影片的类型看，《南方大冰雪》属于比较典型的灾难片。 在大家都在对《水啸雾都》、《绝世天劫》、《地心毁灭》、《2012》、《唐山大地震》乃至《泰坦尼克号》等灾难片予以排名的时候，切不可忘记还有《南方大冰雪》的崭新登场。当然，本片与那些大投入、大制作的灾难巨片相比，也许还显得轻量级得多，但是好的灾难片，不仅仅在写人类在灾难面前不堪一击的脆弱，更重要地是体现出某一类人群在灾难面前所显示出的坚忍不拔的高贵的人文情怀。我用人格如山，人性似海来形容这一部令人震撼的灾难片；人们在影片事件中所体现出的救助他者与自身灵魂的救赎和升华，体现出人类意志的不可战胜。正因为此，本片在中国乃至世界上的一些灾难片中，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绝无愧色也。

作为一部军旅片，本片与我国一般意义上的军旅片大不一样。1952年的《南征北战》，5千人的摄制组规模，初步奠定了中国军旅片的基本调式。1991年出品的《大决战》，共分为《辽沈战役》(上下集)、《淮海战役》(上下集)、《平津战役》(上下集)三部，以其前所未有的宏大篇幅、恢弘气势和浩大的阵营，创造了中国乃至世界军事电影的一个奇迹。

《南方大冰雪》看起来也具备较为恢弘的气势，但那是在春运期间所拍摄的群众场面，以及随意可以拍摄到的公路大堵车场面。至于解放军指战员的英姿，只是在摄影棚中搭就的指挥帐篷，只是一支精干机动的汽车连小分队。与大成本、大制作、大场面的《大决战》等军旅片相比，本片以小取胜，以刻画个性鲜明的人物作为亮点，这在一定意义上标志着我国军事片从大到小、从描写共性以及历史的必然性到彰显个性乃至人性的深刻性方面转型。连长、班长到新兵三人一组的形象，显得分外真切而感人。奥斯卡第一部得奖电影《铁翼雄风》，实际上是在写军人与家属情感的多重纽结，本片则写军人们对于素不相识的百姓们的生死救助，两者看似异曲同工，但后者的立意，实则更胜一筹。《南方大冰雪》即使放在国际军旅片的大队伍中，也能体现出中国军人的独特形象。

正是从写人格、人性和人情的角度出发，《南方大冰雪》更像是一部严肃的人文艺术片。 电影取材于2008年军民同心协力、抗击南方冰雪大灾害的历史事件。在此基础上的创作，很容易写成好人好事的作品，很容易拍成一般意义上的军民鱼水情电影。但是本片独具匠心，集中描写连长周志强、班长赵多福和城市新兵杨华华的生动形象。不错，这些人物都是再为平凡不过的小人物，也都具备诸多的烦恼。比如连长正在经历婚姻的失败和重组家庭的烦恼，班长面临着复员是否提干的被选择；家境较好的新兵，对部队一些苛刻的纪律与规范颇不以为然。惟其普通平凡，所以才真实可信。也就是这些看似再一般不过的军人，在奉命救助患病阿婆的主线中，焕发出极为善良、坚毅的人性之美，体现出军人人格状态个体性与群体性的高度一致，这就体现出山一般的人格和海一般的深情。

为了救助阿婆，连长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同时也留下了与女医生再结良缘的永恒的眷恋；班长为了维护军人的荣誉，自愿接受复员的命运转折，哪怕复原之后连找工作都成为问题。只有伤痕累累的新兵，仍然留在队伍之中，他记着班长的话，这身军装脱下去之后就难以再穿上了；他记着连长为搭救悬崖上的阿婆和保护他们，不得不撒手西去的惨烈场面。坚毅的人格、男人的意志和着代代相传的军魂矗立起来，那又是海一般深情的人性的展示。从一般到特别，从普通到不凡，从平易到崇高，从一般意义上的救助弱小的同情心，升华为大勇大爱的英雄形象，这就是男人、军人和伟人的形象，这就是中华民族世代向善、向上、向着崇高次第升华的一个缩影。

其实何止这一批从普通到非凡、从平易到崇高的军人们如此伟岸，就连众百姓们也同样在经历着灵魂的救助和提升。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分子，由房思瑜饰演的云门舞姬朱甜甜，同样经历了从过于傲慢、有些自私到有所触动、渐次感动乃至见贤思齐、接力行善的转变过程。在与新兵飙车的过程中，盛怒之下的她，终于将画面与评论一边倒地发到微博上，至于是否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毁坏了解放军的的整体形象，是否会给眼前的几位军人带来极为严重的负面影响，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傲慢与偏见，宣泄与自私，成为这一“90”后文艺女青年的基本特征。但是当她看到阿婆面临着生命威胁的时候，还是默默地守护着阿婆，还是随着三个“当兵的”护送着阿婆；在班长在雪水冰凌中背她过河之后，在目睹连长为了大家而奉献出自己宝贵生命之后，她居然也以纤纤素手，抬起了那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的担架……从自私到无私，从傲慢到平易，从责人到自责，从怨天尤人到自我忏悔，从被人救助到勇于救赎，从个人尊严的极端维护到予人以尊严自身方有尊严，这就是一个小青年的成长史，也是爱心的传递史，还是拯救事件之所以不断发展、崇高之所以至高无上的心灵的升华。

由江佳奇饰演的医生王新蔓，尽管在影片中着墨不多，但却从女性的温情、柔情和炽烈爱情等方面，有力支撑了连长作为一个硬汉子的丰富情感和多维的精神层面。惟其如此，当着有情人将成眷属时面对突发事件所产生的幽明永别，随着订婚戒指的一次次特写，随着面对亲人遗体欲哭无泪的大悲痛，从另外一个方面呈现出军人的牺牲，也体现出“军属”们的极大的奉献。

在一个闹闹吵吵比较喧嚣的转型时代，在某些唯利是图的商业化社会氛围中，《南方大冰雪》中的各色人等给了我们另外一份具备精神启示意义的答卷，那就是精神的富有和灵魂的崇高，远远胜于金钱物质的富有，这使某些自私自利、营营苟苟的猥琐行为，在人类大爱的阳光普照之下显得是如此的不堪。龚应恬导演的这部军民形象影片，还令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圣徒”出于普通，崇高建于平凡，伟大孕于心中，善意无所不在。每个人都可以在灵魂的的净化和心灵的救赎中，获得属于人类的尊严和普遍的价值，这正是影片中人格如山的描摹、人性似海的展示，还是人文情怀的充分昭示和生命价值的精彩考问。

（本文作者为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国际剧评协会中国分会副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