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忍不住又踱到了公园里的那家茶馆,不为喝茶,只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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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们举家从浦东搬到浦西,我着实埋怨了好一阵子。浦西的老城区规划不如浦东规整,上下班绕路,连菜市场都隔得远。
好在闲时四处溜达,我竟意外觅得一处好去处——公园里的围棋角(这段奇遇,我在之前的文章《群众联棋,“棋”乐无穷》里详细写过)。打那以后,下班或周末,我总爱溜达过去,也因此结交了一群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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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个个都是围棋痴。只要不下雨,每天下午准点报到。有人一到就蹲守在围棋角等人对弈,有人则先钻进茶馆泡一壶茶,待到下午四点多茶馆打烊,再转战围棋角继续“战斗”。他们还总打趣说,这叫下班后的“加时赛”。其实茶馆里的客人向来不多,大多是我们这群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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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发生在去年春节前。有天我照常去围棋角,却发现空无一人。接连去了好几次,依旧冷冷清清,我心里满是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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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我收到一位棋友的消息,邀我去不远处的小区棋室下棋。等春节返乡回沪,我赶紧跑去那间棋室,果然看见老朋友们都在,还多了不少新面孔。
我问起茶馆的事,大家都摇摇头说不去了,一致觉得这里更暖和。我扫了一圈,棋室里依旧有几位高手坐镇,但好些熟面孔却没露面。这不,这次我来茶馆,就是想找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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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12月下旬,气温竟还有15度。天气微凉,太阳却明晃晃的,晒得人浑身暖洋洋。我不到四点就赶到茶馆,里面却早已没了茶客的身影,只有老板娘和伙计在收拾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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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疑惑地走进去打听,伙计告诉我:“他们刚还在呢!四个人凑在一块儿,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赢棋,你就晚来了那么一小会儿。”
哦,原来是冬天到了,大家散得早了些。望着被厚塑料膜裹起来的小院,我不禁感慨,这可真是又一次“寻隐者不遇”。恍惚间,他们围坐一桌、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研讨棋路的场面,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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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们是隐者,一点都不为过。在这座一线城市的繁华腹地,能沉下心来,一下就是半天围棋的人,妥妥是藏于喧嚣中的“安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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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茶馆周围就是一派热闹景象:不远处有游乐场,孩子们的嬉闹声此起彼伏;旁边还有歌舞圈,爷叔阿姨们正载歌载舞,活力四射。相比之下,埋头于棋盘间的他们,才真正配得上“坐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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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以为,这些手谈之人都是慢悠悠、温吞吞的老年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先说说那群小朋友吧。既有刚入门的小棋童,也有已经打上业余段位的小高手,都是由父母带着来的,要么是找高手过招,要么是来寻师学艺。
我就曾被一位业余2段的孩子杀掉一块棋,至今想起来还心有戚戚焉。而他那位不太懂棋的父亲,就乐呵呵地站在一旁,举着手机为我们拍摄对弈的瞬间。
再就是各路中青年业余豪强。有受上世纪中日围棋擂台赛的鼓舞,靠着天赋和毅力自学成才的;有专职的业余围棋老师;有因病在家休养,靠下棋打发无聊的;有退役的资深程序员;甚至还有拿过弈客围棋大会第五名的教练。
方寸棋盘间,他们你来我往,全神贯注,一个个都被这“木野狐”勾了魂,不知不觉间,半日光阴便悄然溜走。
当然,退休人群依旧是围棋角的主力军。他们大多住在附近,一辆小电驴、一辆自行车,加上一条微信、一通电话,就能呼朋引伴,欣然赴约。
这群退休棋友里藏龙卧虎:有教政治的、教数学的、教英语的......大学退休老师,也有退休工程师、项目经理、老船员和工人师傅。
年轻时,他们就好下棋,甚至上班时还偷偷“摸鱼”,在领导眼皮子底下杀上一盘;退休后,更是乐得逍遥自在,泡一壶香茶,于棋盘旁对弈闲谈,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传奇的,当属茶馆棋圈群的群主。听棋友们说,他年轻时帅得一塌糊涂,活脱脱就是老版《上海滩》里周润发扮演的许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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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长得帅,活动能力更是一流,常常组织群友们比赛,还会安排外出旅行,逢年过节更是花样百出,硬是把千年围棋国粹搞得活色生香,为围棋的传承实实在在出了大力。
不过,这个群的入群标准很特别——得由群主亲自接见、面谈才行。至今,我还没见过这位神秘群主,也没能加入这个欢乐的圈子。看来,一切还得静待缘分到来!
古人说,下棋有“五得”:得好友、得人和、得心悟、得教训、得天寿。棋局里,胜不骄,败不馁,偷得浮生半日闲,沉浸在黑白世界里。这样的“隐居”生活,你是不是偶尔也想来体验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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