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因洛阳城久攻不下烦闷，撞见伙夫嘀咕：换我五日必破此城！

武德四年三月的风贴着营旗刮过，帅帐里灯影压得低，二十二岁的李世民盯着那张洛阳城防图把指节攥白，外头传来鼓点一样的脚步声又慢慢散掉，八个月的围困拖得人心发干，上春门方向硬打了一茬又一茬，城头像拎起山石的怪物，巨型抛石机一轮压一轮，护城河被尸身堵得像被泥浆糊住，城砖没晃动半分，长安那边催促的密旨一道接一道，李渊要他收兵说别再耗国力，老将刘弘基闯进来把军心说得明白，继续硬啃只会把队列拖松。

他把人都挥走，一个人出帐，刀也不带，营路上都是磨亮的铠甲和粗喘的声音，疲惫压在脸上，老兵低头讲关中的地，年轻兵想家也不说，洛阳是中原的门闩，拔不下来，大唐的局势就不往稳处落，撤回去等于把一头壮马放回草甸，脚下的泥路通到伙房那边，烟火气往外涌，粗粮味儿跟焦炭味混在一块，热气把人脑子里的阴云往后推开一点。

他就听到那阵嘀咕，灶膛边一个满脸烟灰的伙夫，火钳往里一塞，火星抖起来，他说话很直，“换我来指挥，不用硬攻，再围上五日，城里自个儿就开门”，旁边同伴笑他不懂打仗，伙夫把火钳往案上一搁不服气，“我不懂阵形，我懂饿肚子，营里再紧也能吃饱，城里人吃什么，我去河边打水看见他们夜里往外丢人，草根树皮挖河泥掺米糠都吃了”，他拍着裤腿把话压紧，“再硬的城，再精的兵，不抗饿”，把包围圈绷住，不让一粒粮进城，几天就乱，门自然会自己开。

这几句像火星落进油里，李世民站在暗处把气吐了半口，眼睛一下亮起来，他盯着城墙太久，把粮食这根筋放松了，他把情报官叫来，案卷摊开，粮价一匹丝绸换不到三升米，十匹布换一升盐，宫城里避乱的三万余户只剩下几千，尚书郎以下扛柴，饿死的记在册上不再细写，关键一层更清楚，回洛仓、洛口仓在城外，城内只有一个子罗仓，储量有限，唐军早把城外仓廪拿在手里，城里靠王世充之前囤的那点子粮顶着日子，剩下的只在账面上转圈。

他马上把强攻的旗号收起，命令传下去，弓弩歇一口气，包围圈收紧，水面、堤口、巷道、夜渡的小路一个口子都不留，封德彝连夜回长安，折返时带来话和粮，李渊同意不撤，关中仓里的辎重往东路上排，粮草一到，营里锅灶响得更稳，兵心像被一只手按回正位，士卒的眼神往前看了一截。

局势往好处走的时候，北面尘土拢成一条灰脊，夏王窦建德押着十万救兵杀向虎牢关，军寨里又起嘀声，说腹背两面不好应对，分兵退一步更稳当，李世民把手一压，队列从他胸口里过了一遍，他把围城的主军交给齐王李元吉，把口袋扎紧，他自己挑了三千五百名精骑，夜路赶到虎牢，山口像一扇窄门，他就要把这扇门握紧。

地形勘完他心里有谱，夏军远来，脚程拖着疲惫，心气盯着洛阳，急，浮，容易露空当，关门闭死，城上按节奏换守，门外放出小股骑兵去缠，断粮道，掐辎重，敌军在山脚下打旋，主谋提了条计，说不如绕去关中敲后路，让唐军自回，他那边桌上的茶还冒热气，窦建德把这念头按下去，坚信能啃动虎牢这道口子。

对峙拖成一个月，夏军的营旗灰了，兵甲上积尘，马也瘦了腰，李世民听到一条线，五月初一他们要聚将议事，营务松一度，他就把人马捏成一把刀，从晨雾里压下去，三千铁骑直插中军大帐，喊声像铁片撞在石上，山谷里回音一层压一层，夏军反应慢了一拍，队形先乱起来，自己绊自己，唐军顺势切开。

中军帐里的人抬头，窦建德还没把阵势摆平，就被骑兵扯开阵缝生擒，主心骨挪走，队伍的劲散了，十万之众不再是一条绳，军号也吹不齐，山口下的旌旗倒在土里。

进城的马蹄踩在残砖上，李世民回头吩咐去找那名伙夫，人找到了，脸上的烟灰还没擦干净，赏赐金银绸缎，破格擢为参军，他那句直白的话从灶膛边走到了军令里，他也从灶膛边走进了军府。

这场战事把许多道理放在明处，强弩在城下拧得再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根线更硬，破城靠不止一把硬骨头，还靠对症的眼睛，听得进，改得快，算得清，王世充在洛阳折了旗，窦建德在虎牢失了手，中原的局势归拢到一条主线，李世民把耳朵贴近最底层的声音，把判断搭在粮道与时机上，统一的大局就往前推了一步。

许多战报会淡掉细节，这个伙夫的故事却一直被人提起，朴素的话里有实在的道理，平凡的位置也能给战局一枚关键棋子，洛阳一役归到根上，是洞察与执行交叠的结果，是围而不打、断其所需的策略在地形与时势里扣上，城门开合之间，河山的秩序更清。

1. 《资治通鉴·唐纪四》

2. 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太宗本纪》

3. 司马光《资治通鉴·隋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