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糖尿病是“终身监禁”,一旦沾上就得做个药罐子,可我家婆婆偏偏不信这个邪,八十六岁高龄走的时候,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几十年来没打针没吃药,硬是靠着一股子倔劲儿,把日子过得稳稳当当,这事儿听着像天方夜谭,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谁也没想到,一位普通的农村老太太,竟有这般钢铁般的意志,硬是把难缠的病魔给熬了回去。
人走了,收拾遗物时,柜顶那包结成硬块的白糖让人看了心里发酸,旁边还有本泛黄的老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几十年前的吃喝拉撒,一笔一画工工整整。那一刻大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天生奇人,不过是“吃得苦中苦”罢了。当年医生拿着体检单,严肃地警告必须吃药控制,不然眼睛瞎了腿脚烂了谁也救不了。她老人家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张药方都没拿,回家就把那大袋白糖锁进了柜顶,钥匙收得严严实实。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病从口入。以前顿顿离不开白面馒头,还得就着咸菜吃两个,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确诊那天起,白米白面全没了影,玉米面、荞麦面、高粱米成了桌上的常客。刚开始咽那粗粮嗓子眼儿都剌得慌,硬是皱着眉头嚼烂了咽下去,一声疼都没喊过。家里做饭连糖星子都不见,逢年过节蒸馒头也只用酵母。亲戚朋友大鱼大肉摆满桌,她就喝那碗没滋没味的杂粮粥,夹几筷子青菜。孙子递过来的糖果,她笑着推说牙口不好,转头还得偷偷叮嘱孩子少吃甜食,这便是“眼不见为净”,嘴巴把住了关,病邪也就难上身。
这老人家可是把生活安排得滴水不漏。晚上八点半雷打不动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半准时爬起来。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别人还在梦里,她已经扛起锄头钻进小菜园了。黄瓜、西红柿、茄子种得满满当当,浇水施肥忙活两个钟头。自家种的菜,少油少盐清炒白煮,清淡得咱们晚辈直皱眉,她却吃得津津有味。到了下午三点多,又是出门的时候,绕着村子走四五里路,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下雨天穿胶鞋打油布伞,慢悠悠地在雨里晃;大雪天裹着厚棉袄,摔一跤磕破膝盖,第二天照样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完全程。这不就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活例子吗?
就这么苦修了几十年,体检结果常让医生跌破眼镜。血糖虽说比常人高点,却稳如泰山,并发症更是没沾边。问她有啥秘籍,她总笑眯眯说是“傻人有傻福”,其实就是少吃多动,日子过得简单。八十六岁那年冬天,她走得悄无声息。照例早起在菜园转了一圈,喝完玉米面粥,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阳光暖洋洋的,晒着晒着人就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
婆婆这一辈子,没靠灵丹妙药,全靠这一股子韧劲。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后人,好福气不是求来的,是一步步挣来的。这便是生活的真谛:自律者方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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