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中的摆渡人
早晨七点,林老师轻轻叫住正要跑出教室的小航,将一本边角磨白的《昆虫记》放在他手里。“我看你总盯着图书馆那本,这本送给你。”她的眼睛在镜片后弯成月牙,“有些热爱,值得被看见。”
那一刻,阳光恰好穿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在书封上跳跃。十二岁的小航忽然明白,原来贵人不必是驾着祥云的英雄——有时,他们只是看见了你眼中星火,并递来一根火柴的人。
那个秋天,小航的昆虫观察笔记已经写了厚厚三本。同学们笑他“虫子痴”,父母也只是温和地叹息:“功课要紧。”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在草叶间发现一只步甲如何猎食时,心脏会像第一次见到大海那样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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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发生在科学课上。林老师布置了自由研究课题,小航忐忑地交上《校园蚂蚁的社会结构观察》。三天后,林老师带着他走进教师办公室,电脑屏幕上是一封邮件——市少年科学院正在征集“小小科学家”项目。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林老师说。然后,她做了三件事:每周三放学后陪他整理数据;联系自己在大学生物系任教的丈夫指导实验设计;在一个下雨的傍晚,悄悄垫付了项目报名费。
小航的项目最终获得了二等奖。颁奖典礼上,聚光灯刺眼,他握着证书寻找台下那双温和的眼睛。林老师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的阴影里,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悄悄退场,像完成使命的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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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奇妙在于,一个贵人的出现往往会开启一条贵人接力的通道。
初二那年,小航在科技馆偶遇退休工程师陈爷爷。老人看见他笔记本上工整绘制的昆虫结构图,主动走来聊天。此后每个周六下午,科技馆角落的茶座成了他们的“第二课堂”。陈爷爷不仅教他绘图技巧,更告诉他:“真正的科学精神,是即使知道蚂蚁永远听不懂你的研究,仍愿为它们单膝跪地观察整个下午。”
高三填报志愿时,小航在生物和工程间犹豫。已考上大学的学长深夜打来电话:“跟随你凌晨三点仍不愿放下的好奇心。”这句话如钟磬般敲散了迷雾。
大学宿舍的第一晚,小航在日记本上写下:“所谓贵人,并非将你直接送往彼岸,而是在你泅渡时,为你点亮一星灯火,告诉你——此去有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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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天,小航作为志愿者回到初中母校的科学夏令营。一个总蹲在花坛边的男孩引起他的注意。
“你在看什么?”
“蚂蚁搬家。”男孩头也不抬,“但它们好像迷路了。”
小航在他身旁蹲下,膝盖触到温热的泥土。他们一起观察了二十分钟,直到蚂蚁找到新路径。
分别时,小航从包里拿出那本边角磨白的《昆虫记》,轻轻放在男孩手中。扉页上,林老师当年的赠言旁,多了他新写的一行字:
“有些看见,值得被传递。”
阳光依然如多年前那般,在书页上跳跃。小航忽然懂得:所谓“前程无忧”,从来不是一条无风无浪的坦途,而是在每个需要摆渡的时刻,都有人为你点亮一盏灯——而你,也正在成为别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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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最好的“好运”,是一个看见催生另一个看见;最珍贵的“梦想成真”,是让梦想在传递中生根发芽;而真正的“前程无忧”,是当你不再害怕风雨,因为你已学会在雨中为他人撑伞。
微光传递微光,这人间便始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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