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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共场合公开表达意见,本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
因为人各有立场、偏好、利益,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以及由此建立的社会认知也不一样,阅读理解能力也存在较大偏差。
所以同样的文章,不同人看完后感觉完全不同,这就是风险。比如最近有多位大V遭受短期处罚,具体是谁不谈了,有的被举报宣扬“历史虚无主义”,坦率地说,小镇能看出来这位是用调侃、讽刺的手法,但在公共场合用这种相对高级的表达方式,本身就是风险。
不仅因为阅读门槛,也因为这种讽刺调侃很容易被“断章取义”、截图举报,而一旦进入举报审核流程,不可能寄希望于审核人员认真思考文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分清调侃讽刺与扭曲历史事实之间的区别,这就给了被处理的理由。
所以小镇现在写文章也增加了不少废话。比如经常出现“注意”,专门解释小镇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减少被误判或者断章取义的可能。
而对于一些明显是立场之争、论不清对错的话题,小镇更是直接避开。比如最近的明清之争,小镇就没谈的,因为立场分明的两大群体,讨论的根本不是历史真相到底如何,而是一种情绪和立场的表达。对这种立场之争,像小镇这样保持客观的,反而没法谈,很可能得罪两头。
更重要的是,小镇不是历史学家,更不是专门研究明清史书记载真伪的历史学家,当前历史学研究划分非常细,一个很小的领域都需要倾尽一生的研究,小镇有什么资格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大放厥词?真要如此清楚,就不至于史学界有这么多争执了,也不至于2002年开始的“国家清史纂修工程”,至今还没有完成。
历史是复杂的,小镇绝不愿意把如此复杂专业的事情,简化为几个“情绪爆点”,以非常粗浅的方式去迎合某一种情绪诉求。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镇连接广告都极为慎重,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何况区区不如真金白银的流量。这种流量,小镇有能力吃下但绝不会去吃,更何况,这种流量是有毒的,因为这些流量而来的关注者,很可能成为创作者的枷锁,绑架创作者表达越来越极端,很可能辛苦多年、毁于一朝。
最近就有多位大V遭到了反噬。
更重要的是,这种为了流量制造“情绪爆点”,把复杂历史简单化的做法,很容易导向“历史虚无主义”,这是越过红线的高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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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钱穆先生在国家危亡之际,著《国史大纲》,说到“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者,至少不会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
有些账号打着“深度解读历史”“还原历史真相”的名义,实际不过是以主观想象曲解历史,还有的搞所谓的“隐喻”,把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搞得云山雾罩,生硬捆绑现实来影响大众认识。
这些人绝不是历史学家,而是传播学家,但大众往往误以为这些人是专业领域的学者,反而对真正研究这个领域的资深专家嗤之以鼻,真正的专家往往非常谨慎,不敢对一件事轻易下绝对的论断,这反而不利于大众传播。
某些创作者根本不关心历史事实的前因后果、是非曲直,最擅长的是抓住当前情绪热点,挖掘一些让人感觉脑洞大开、角度新颖的观点,实际不过是为了制造阵营对立、挑逗情绪,从而迎合受众、获得流量。
至于因此导致的社会矛盾和错误认知,根本不管,还要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危害极大。
小镇以前不搞自媒体的时候也区分不出来,但这几年自媒体经验足了,看到一些账号,一眼就能闻到有些账号所有者对流量的渴求,其内心所想和公开表达,是分裂的,就是生意而已。
前面已经说了,小镇不是历史学家,不会具体谈历史事实,但有一件事小镇很明白:今天可以争论明清,甚至为了驳倒搞历史虚无,那么之后就可以无限往前倒,最终一定会伤到中华传统文化的根基。
几千年文明史,杀来杀去,最后融合成就了中华民族,当前中国人往上数,谁能说得清自己的祖上是谁?
就像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宋辽金战争等等,国内杀来杀去的太多了,难不成一定要使劲往前倒,非要论个清楚明白?
是非恩怨,扯得清吗?
这就是大一统、分分合合之间的历史规律,要承认这种历史规律,而不是搞历史虚无,更重要的是,必须承认少数民族也是中华民族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这方面,当前历史教育是不足的,强烈推荐一本书《另一半中国史》,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中华民族发展史,而不是陷入内斗。
小镇觉得,当前网络上一个特别普遍的问题在于:情绪太盛、读书太少。
网络上热点不断,很容易一个接一个观点冒出来,而为了争夺流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提出来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观点,实际但凡多看一些正统的历史书,就不至于盲从这些观点。而有些大V,自己基本不读书,也没多少文化,网上不知道从哪看到一段,就大谈特谈。
而为了迎合情绪,一定要把观点极端化、简单化,因为越简单越有人看,大家也习惯了这种低质、简单的氛围,于是“劣币驱逐良币”。
小镇说这些,绝不是简单地支持明还是支持清,历史哪有这么简单呢?何况无论明还是清亦或者元,都是中国历史的朝代传承,都是当今中国的正统。
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每一个朝代都有自己的优劣之处,而且要回到当时的背景下去思考,尽可能克制自我的情绪偏好,这才是读历史的正确态度,否则还不如干脆看小说来的爽快。
小镇很不喜欢清,对明极有好感。但这不代表小镇就因此罔顾客观事实。比如中国古代历史上,个人生活自由度最高的朝代,恰恰是清,这是毫无争议的历史事实,也是时代和财税体制改革的结果。
小镇在《》一文就谈到了,原文复述如下:
中国古代对普通民众的管理是很严格的,秦汉时期甚至严格到什么时间起床、吃饭、睡觉,唐宋放松了些,但宋代也搞出来了保甲法,明代的户籍制度强调编户齐民;直到清,虽然有各种文字狱、思想管控等等,但因为生产力提升、社会财富总量达到更高水平,对人的管控反而松了,这才出现了相对脱离政府管控的大规模商业行会组织,还有著名的漕帮。
这背后就是税收、财政的变化。
中国古代税收先是“舍地而税人”,财政收入主要依靠人头税和力役,也就是先秦时期征发民众承担无偿劳役;到了唐宋,开始“履亩而税”、消灭力役,代表是王安石搞的免役法;等到了明清,正式确立“履亩而税”,雍正搞摊丁入亩,彻底取消了人头税,这就意味着只要抓住土地就能掌控税收,就没有必要严密控制人口流动了。
小镇个人理解,很多人对清的厌恶,很大程度来自“成王败寇”,认为是清代对科技、生产力的限制,才导致中国跌入一百多年备受欺压的历史深渊,不由畅想,如果明代延续,会不会发生工业革命?
这背后其实是两种近代史观:一是1840年近代史观,二是以明代万历九年张居正改革为界的近代史观,后者小镇之前也谈过。
但这本身只是史学讨论,而不能成为极端的内斗攻击。
之前小镇建议所有与网络传播有关的,一定要好好学习“网络生态治理”,尤其是大V。当然,小镇目前顶天就是一个“中V”,还没有资格对大V指指点点。
只是时代已经变了,大V如果不注意,面临的风险更大。尤其要克制对流量的欲望,要有大V的样子,掌控住自己的影响力。
这是非常难的,因为网络时代成为大V存在很多偶然,不像线下个人成长有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可以慢慢完成自我器量的提升。网络大V崛起太快,如果没有一定的线下磨炼和社会地位认知,很容易在粉丝追捧下飘飘然,甚至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难以驾驭自身过于庞大的影响力。
说白了,是见识太少,才会觉得“大V”是多么光鲜、厉害的身份。
在小镇看来,影响力更多是压力和责任,要有如履薄冰之心。
越是大V,其观点越大众化、简单化,如果自己再不注意学习、放任简单思维,就很容易对社会带来负面影响。
从这个角度上讲,未来大V需要走专业路线、有自己的专业能力,在自己要谈论的领域,一定要有深入的研究,最起码态度要端正,不懂就是不懂,不要以“国师”自居,言行举止要对社会有益,发挥榜样作用。
用最简单的话说:帮忙不添乱、专业不瞎讲。
最低限是绝不违法违规、对得起关注自己的粉丝。但现在很多大V根本做不到,诸如“猫一杯”为了流量,炮制“巴黎小学生丢作业”的谣言,扭曲抹黑国家教育政策;又如“司马南”以爱国为旗号,实际偷税漏税;还有“东北雨姐”,打着家人旗号,售卖假冒伪劣商品;还有的把关注者当韭菜割。
几年前,小镇就说《》,认为“好人社会”是国家未来中长期的政策目标之一。
网络生态也是社会的一部分,说到底,大V不过是时代发展带来的一种新身份而已。
小镇作为一个体量一般的创作者,没有资格对大 V指指点点。只是自我警醒:克制短期欲望,长期坚持专业能力和专业主义,这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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