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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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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村庄》

## 第一章 第八例阳性

江川县疾控中心二楼最尽头的办公室,陈青书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出来的化验单,手指悬在鼠标上,久久没有点击打印。

**姓名:赵秀英,女,67岁**

**送检编号:2023-0721**

**HIV抗体检测结果:阳性(+)**

**确认试验:阳性**

赵秀英。他认识这个人。不,应该说,整个江川县六十岁以上的人,他几乎都认识——十年前他从市疾控中心调到这里,负责的就是老年人群的健康监测和干预。



但赵秀英不一样。她是江川小学的退休教师,教过陈青书的女儿。印象里是个体面、爱干净的老太太,丈夫五年前去世,独居在城东的老教师宿舍楼。每年重阳节,她还会组织退休教师去福利院慰问。

这样一个人,HIV阳性?

陈青书深吸一口气,点了打印。打印机吐出化验单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这是今年江川县发现的第八例老年HIV感染者。前七例都是男性,年龄在六十到七十五岁之间,职业各异:退休工人、农民、小商贩。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曾去过县城南郊的“夕阳红”活动中心。

那地方名义上是老年人活动中心,实际上是个半地下的性交易场所。一次收费五十到一百元,提供简陋的房间。去那里的多是丧偶或独居的男性老人,而服务的“工作人员”,是几个四五十岁、同样生活困顿的妇女。

陈青书去过那里一次,以“检查消防”的名义。阴暗的走廊,发霉的气味,墙上贴着的褪色山水画。一个穿着廉价花衬衫的老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慌张地低头快步走开。

那次检查后,他给县里写了报告,建议取缔那个地方。报告石沉大海。有领导私下跟他说:“老陈,那些老人也不容易。只要不出大事,睁只眼闭只眼吧。”

现在,出大事了。

但赵秀英是女性,而且据她所知,她丈夫去世后没有再婚,也没有恋爱传闻。她是怎么感染的?

陈青书拿起电话,拨通了负责流调的小王的号码:“小王,赵秀英的流行病学调查,是谁做的?”

“是刘姐做的。但她今天请假了,她女儿生孩子。”

“把原始记录发我邮箱。”

几分钟后,记录到了。陈青书快速浏览:

**调查时间:2023年7月15日**

**调查员:刘红**

**患者自述:**

**- 否认婚外性行为**

**- 否认输血史(近十年未手术)**

**- 否认吸毒史**

**- 否认非正规场所拔牙、纹身等**

**- 配偶已故五年,生前无不良嗜好**

**- 近半年身体状况:反复低烧,体重下降,皮疹**

**备注:患者情绪激动,拒绝提供更多信息。**

典型的“三否认”病例——否认所有可能感染途径,但检测结果是阳性。这种病例最难办,往往意味着患者隐瞒了关键信息。

陈青书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他决定亲自去一趟赵秀英家。

城东的老教师宿舍楼建于八十年代,红砖外墙已经斑驳,楼道里堆着杂物。赵秀英住三楼,门牌号302。

敲门,很久才开。门缝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赵老师,我是疾控中心的陈青书。想跟您聊聊。”

赵秀英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打开门:“进来吧。”

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满了照片:年轻时的结婚照,和学生的合影,丈夫的遗像。空气里有中药的味道。

“赵老师,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陈青书开门见山,“阳性。我们需要知道感染途径,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也需要追踪可能的传染源,防止更多人感染。”

赵秀英坐在旧沙发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嘶哑:“我没有乱搞。我一辈子就老李一个男人。”

老李是她丈夫,五年前死于脑梗。

“那您最近有没有……接受过什么治疗?比如针灸、拔罐,在不正规的地方?”

“没有。我身体一直很好,老李走后,连感冒都少。”

“有没有输过血?”

“没有。”

一问一答,和流调记录一模一样。陈青书皱起眉头。这种病例,要么患者说谎,要么有极其罕见的感染途径——比如医疗事故,或者……

“赵老师,”他换了个问法,“您丈夫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病史?”

赵秀英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HIV可以通过性传播。如果您的感染和配偶有关,那您丈夫他……”

“不可能!”赵秀英站起来,声音尖厉,“老李是正派人!他一辈子老老实实,连跟女同事说话都脸红!你别污蔑他!”

陈青书知道问不下去了。他留下自己的名片:“赵老师,如果您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另外,明天请来疾控中心一趟,我们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也会给您开药。现在这个病可以控制,按时服药,不影响寿命。”

赵秀英没接名片,也没说话。



陈青书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赵秀英还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像一尊雕塑。

下楼时,他在二楼遇到一个老太太,是赵秀英的邻居,姓王,也是退休教师。王老师认得他:“陈主任?来看赵老师?”

“嗯。王老师,赵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唉,不好。”王老师压低声音,“这半年瘦了好多,还老是低烧。我们劝她去医院,她不肯,说自己煎点中药就行。她那个倔脾气,你知道的。”

“她一个人住,挺不容易的。”

“是啊。老李走得突然,连句话都没留下。赵老师那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不爱说话了。”王老师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说。”

“大概……三年前吧,有个男人来找过赵老师几次。四十多岁,穿得挺体面,开着小车。赵老师每次见了他,情绪就很差。我问过她是谁,她说是远房亲戚。”王老师顿了顿,“但我看不像。亲戚来了,怎么连门都不让进?就在楼下说话,说完了赵老师还偷偷抹眼泪。”

男人?四十多岁?陈青书记下这个信息。

“您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或者车牌?”

“车牌没注意。长相……挺普通的,戴着眼镜。哦对了,他右手手腕上有块疤,挺明显的,像烫伤。”

陈青书谢过王老师,离开宿舍楼。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点了一支烟。

赵秀英的病例不对劲。丈夫已故五年,她否认所有感染途径,但结果是阳性。现在又冒出一个神秘男人。

也许,她隐瞒的不只是感染途径。

手机响了,是小王。

“陈主任,又接到一例上报!县医院刚转过来的,女性,65岁,HIV初筛阳性!名字叫……周凤兰。”

周凤兰。陈青书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个名字他太熟了。

她是“夕阳红”活动中心的老板娘。

## 第二章 老板娘

“夕阳红”活动中心在县城南郊,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招牌掉了半边,只剩下“夕阳”两个字在风中摇晃。

陈青书把车停在对面,没有立刻进去。他先给县医院打电话,确认周凤兰的病例情况。

“患者因肺炎入院,常规检查发现HIV初筛阳性。已采样送市疾控做确认试验,结果三天后出。”接电话的是感染科医生,“陈主任,这个病人……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

“她入院时,有个男人陪她来,说是她儿子。但看着不太像——年龄对不上,而且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那男人四十多岁,戴眼镜,看起来挺有文化的,但说话很冲,一直追问检查结果,还要求用化名。”

戴眼镜,四十多岁。又是这个男人?

“患者现在情况怎么样?”

“肺炎控制住了,但身体状况很差,严重营养不良,还有……身上有很多旧伤。护士说,有些像是虐待造成的。”

虐待。陈青书的心沉了下去。

挂了电话,他走进“夕阳红”。下午四点,这里已经有人了。一楼是棋牌室,几个老头在打麻将,烟雾缭绕。看到他进来,都停下动作,警惕地看着他。

“我找周凤兰。”陈青书出示工作证。

一个干瘦的老头站起来:“周姐不在。你谁啊?”

“疾控中心的。周凤兰住院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老头们的表情更紧张了。有人想溜,被陈青书拦住:“各位,我不是来查你们的事。但周凤兰可能得了传染病,凡是跟她有过接触的人,都需要检查。这是为你们好。”

“什么病?”有人问。



“还在等结果。但为了安全起见,请各位明天来疾控中心做免费检查。”陈青书拿出登记表,“请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老头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几个人留下了信息。陈青书扫了一眼,有几个名字很眼熟——是之前发现的男性感染者。

“周凤兰平时住哪里?”他问那个干瘦老头。

“楼上……三楼最里面那间。”

陈青书上楼。二楼是几个小房间,门都关着,但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三楼更破旧,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药瓶,他拿起来看——降压药、止痛片,还有一瓶没有标签的白色药片。

他打开衣柜。里面是几件廉价的衣服,下面压着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照片和信件。

照片大多是周凤兰年轻时的,黑白照,穿着碎花裙子,笑容灿烂。那时她应该很美。还有几张合照,和一个男人的——男人穿着军装,英气逼人。

信件已经泛黄,是那个军人写的,落款是“建设”。字迹工整,内容深情:“凤兰,等我退伍回来就娶你……”

陈青书翻到最后几封信,时间跨度很大,最后一封是五年前的,只有一行字:“妈,钱收到了。下次多寄点。”

落款是:“小军”。

周凤兰的儿子?那陪她去医院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小军?

他继续翻,在盒子底层找到一本存折。打开,流水记录让他震惊:每月固定有两笔进账,一笔三千,一笔五千。支出则很零散,但每个月都有一笔大额取现,五千到一万不等。取现日期很规律:每月15号。

今天16号。昨天刚取过钱。

存折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银行账号和名字:**李建军**。

李建军?陈青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拍照留存,把东西放回原处。正要离开,手机震动,是小王发来的消息:“陈主任,市疾控的确认结果出来了,周凤兰,阳性。”

第九例。

而且,周凤兰是“夕阳红”的老板娘,是传染源的可能性极大。那些男性感染者,很可能都是在她这里感染的。

但问题来了:周凤兰是怎么感染的?她年轻时等军人男友,后来生了儿子,再后来开了这家“夕阳红”……她的感染途径是什么?

还有,那个每月给她汇款的李建军,是谁?

陈青书回到疾控中心,立刻调阅档案。李建军这个名字,他在哪里见过……

他想起来了。三年前,江川县有过一起医疗事故纠纷:一个叫李建军的患者,在县医院输血后感染了丙肝,把医院告了。当时闹得挺大,最后医院赔了钱私了。

李建军,输血感染丙肝。丙肝和HIV的传播途径高度重叠……

他调出当年的卷宗。李建军,男,当时52岁,因胃出血在县医院输血,后确诊丙肝。调查发现,血源来自一个有偿献血者,该献血者隐瞒了吸毒史。

但档案里没有提HIV。当时只查了丙肝。

如果哪个献血者同时有HIV呢?

陈青书感到一阵寒意。他拨通了县医院血库的电话。

“我是疾控中心的陈青书,想查一下三年前的一起输血病例。患者李建军,2019年10月住院,输了400ml全血。”

“稍等……查到了。李建军,2019年10月15日入院,10月17日输血,血源编号B-2019101603。”

“那个献血者的资料还有吗?”

“有,但只有编号和基本体检记录。姓名……张强,男,当时35岁。体检合格。”

“后来这个张强还献过血吗?”

“我看看……没有,就那一次。”

一次就够了。

“能把张强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这个……需要领导批准。”

陈青书直接去了县医院。血库主任是他的老同学,听了他的来意,脸色凝重。

“老陈,这事当年已经处理完了。医院赔了钱,李建军也签了和解协议。”

“但如果那个献血者有HIV,而当时没查出来,那李建军可能也被感染了。他现在可能还在传播病毒!”

“那都是假设……”

“我要查那个献血者张强的下落。这是公共卫生事件,不是医疗纠纷。”陈青书盯着他,“如果你不配合,我就申请行政调查。到时候,就不只是赔钱那么简单了。”

血库主任沉默片刻,最终妥协了:“资料在档案室,我带你去。”

档案室里堆满了纸质档案,灰尘味很重。他们找到了张强的献血档案:一张表格,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体检报告。

陈青书看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一个消瘦的男人,眼神躲闪。地址是江川县下辖的张家村。

“这个张强,后来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但听说……他第二年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吸毒过量。在邻县被抓到,拘留期间突发疾病,没抢救过来。”

死了。线索断了。

但李建军还活着。如果李建军当年真的感染了HIV,那他现在就是个移动的传染源。

更重要的是,李建军和周凤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月给她汇款?

陈青书回到办公室,调出全县的户籍信息,搜索“李建军”。全县有七个李建军,但符合年龄(现在55岁)的只有两个。

一个在县城开五金店,一个在乡下务农。

他先去了五金店。店主是个憨厚的中年人,听到HIV,吓得脸都白了:“陈主任,我可没乱搞啊!我有老婆孩子!”

“没说您乱搞。只是例行调查。”陈青书问了他几个问题,排除了他的嫌疑。

那么,只剩乡下的那个李建军了。

地址是:江川县柳树镇李家村。

陈青书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现在出发,到村里天就黑了。

但他等不及了。第九例阳性已经出现,如果不尽快切断传染源,可能会有第十例、第二十例……

他拿起车钥匙,出发。

## 第三章 李家村

李家村离县城三十公里,路不好走,陈青书开了将近一小时。

到村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里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他停下车,问路边一个喂鸡的老太太:“请问李建军家在哪?”

老太太警惕地看着他:“你找他干啥?”

“我是他亲戚,从县城来的。”

老太太指了指村尾:“最里面那家,两层楼的那个。不过他现在可能不在家。”

“去哪了?”

“不知道。他经常不在家,有时一出去就是好几天。”老太太压低声音,“他那个病……村里人都知道,躲着他呢。”

病?村里人都知道?

陈青书心里一紧:“什么病?”

“说不清楚。反正人瘦得吓人,老是咳嗽。有人说他得了痨病(肺结核),会传染。”老太太摇摇头,“作孽哦,他老婆前年跑了,儿子也不管他。”

陈青书谢过老太太,走向村尾。那栋两层小楼在黑暗中矗立,没有开灯,像一具棺材。

他敲门,没人应。推了推,门锁着。

绕到屋后,窗户也关着。但透过玻璃,能看到屋里隐约有光——不是电灯,像是蜡烛或油灯。

有人在里面,但不开门。

陈青书回到车前,拿出喇叭——那是他平时下乡宣传用的。调到最大音量,喊:

“李建军!我是县疾控中心的陈青书!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我们需要谈谈!”

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回荡。几户人家的灯亮了,有人探头看。

小楼里还是没有动静。

陈青书继续喊:“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叫派出所的同志来!到时候就不是谈话那么简单了!”

终于,二楼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一楼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你真是疾控中心的?”

“工作证在这里,你可以看。”

门开了。一个瘦得像骷髅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脏兮兮的睡衣,手里拿着一根蜡烛。烛光映着他的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典型的艾滋病晚期面容。

“进来吧。”李建军侧身让开。

屋里一股霉味和药味混合的怪味。家具简陋,桌上摆着几个药瓶,陈青书扫了一眼——都是抗病毒药,但包装很旧,像是过期的。

“你一直在吃药?”陈青书问。

“吃吃停停。没钱的时候就断。”李建军坐在破沙发上,咳嗽了几声,“陈主任,你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周凤兰。”

李建军的手抖了一下,蜡烛差点掉地上。

“你每月给她汇款,对吧?三千和五千,两笔。”陈青书盯着他,“周凤兰是你什么人?”

长时间的沉默。李建军盯着烛火,眼神空洞。

“她是我妈。”

这个答案让陈青书愣住了。周凤兰的儿子叫小军,李建军……建军。小军应该是小名。

“你感染了HIV,然后传给了你吗?”

“不!不是!”李建军猛地抬头,眼睛赤红,“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

李建军抱着头,声音哽咽:“三年前,我胃出血住院,输了血。后来查出来丙肝,医院赔了钱。我本来以为没事了,但去年开始,老是发烧,瘦得厉害。去市里检查,说是……艾滋病。”

“输血感染的?”

“医生说是。但当年的献血者死了,死无对证。”李建军苦笑,“医院不认,说我肯定是乱搞得的。可我没有!我老婆就是嫌我穷才跑的,我哪有钱去乱搞?”

“那你妈是怎么回事?”

“我妈……她一直在县城开那个活动中心。我知道不光彩,但她要挣钱,供我读书,给我娶媳妇。”李建军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查出病后,需要钱买药,但赔的钱快花完了。我妈就说……她说她去挣钱。”

陈青书明白了。周凤兰知道儿子需要钱治病,所以继续经营“夕阳红”,甚至可能……亲自接客。

“你妈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两个月前。她咳嗽,发烧,我带她去检查……”李建军哭起来,“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生病,她就不用……”

“你妈可能不是从你这里感染的。”陈青书冷静地说,“你输血是三年前,感染应该也是那时候。但你妈如果近期才出现症状,感染时间可能更晚。而且,她是‘夕阳红’的老板娘,接触的人多,感染途径可能更复杂。”

“你是说……她从别人那里……”

“可能。但需要进一步调查。”陈青书看着他,“李建军,你现在是传染源。你必须配合我们,做全面检查,接受治疗。还有,要提供所有和你妈有过接触的人员名单。”

“名单……我妈有个本子,记着客人的名字。”李建军站起来,在柜子里翻找,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陈青书接过。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名字、日期、金额。他看到了之前那几个感染者的名字,还有一些没听过的。

“这些人,我们都要找到,做检测。”陈青书合上本子,“还有,你妈那边,医院会给她治疗。但费用……”

“我有钱。”李建军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皮箱,打开,里面是几沓现金,“这是医院赔的钱,我没花完。都给我妈治病。”

陈青书看着那些钱,大概十几万。对艾滋病治疗来说,杯水车薪,但至少是个开始。

“你先跟我回县城,做检查。你妈那边,我去协调医院,申请免费药。”

“陈主任……”李建军突然跪下,“求你,别把我妈的事说出去。她一辈子要强,要是让人知道她做那种事……”

陈青书扶起他:“我是疾控医生,不是警察。我的任务是控制疫情,不是抓人。但你母亲的病必须治疗,那些可能被感染的人也必须找到。这是唯一的办法。”

李建军点头,泪流满面。

回县城的路上,陈青书一直在想赵秀英。她的感染,会不会也和这个网络有关?

周凤兰的笔记本上,没有赵秀英的名字。但那个神秘男人——四十多岁,戴眼镜,手腕有疤——会不会是串联起所有人的关键?

他把李建军安置在疾控中心的临时隔离病房,抽了血,送去加急检测。然后回到办公室,重新翻开赵秀英的档案。

王老师说,三年前有个男人来找赵秀英。三年前,正是李建军输血感染的时间点。

巧合吗?

他拿出手机,打给县医院的档案室:“帮我查一下,2019年10月,李建军输血那批血,有没有其他受血者?”

“稍等……有,一共三个受血者。李建军,还有……赵秀英,张建国。”

赵秀英!她也输过同一批血!

陈青书感到血液涌上头顶。原来如此。赵秀英的感染,不是性传播,不是婚外情,是医疗事故!三年前,她和李建军在同一家医院,输了同一个献血者的血!

但为什么赵秀英隐瞒?为什么不说出输血史?

他想起赵秀英激动的样子:“老李是正派人!你别污蔑他!”

她是在维护丈夫的名誉,也是在维护自己的名誉。一个退休教师,如果被人知道可能感染了艾滋病,哪怕是因为医疗事故,也会被指指点点。更何况,那个年代的人,把名誉看得比命重。

陈青书立刻打电话给赵秀英,但无人接听。他打给王老师。

“王老师,赵老师在吗?”

“在啊,我刚才还看到她回来。”

“麻烦您去敲敲门,说我有急事找她。”

几分钟后,王老师回电,声音惊慌:“陈主任!赵老师家没人应!但我听到里面有声音,像是……像是摔倒了!”

陈青书抓起车钥匙冲出去。十五分钟后,他赶到教师宿舍楼。王老师等在楼下,急得团团转。

“303的钥匙!房东有备用钥匙!”

他们找到房东,开门进去。

赵秀英倒在客厅地上,旁边是一个打翻的药瓶——安眠药。桌上有一封遗书。

**“我赵秀英,一生清白。得此脏病,无颜见人。所有财产捐给希望小学。骨灰撒入江中,不必立碑。”**

只有三行字。

“快叫救护车!”陈青书检查赵秀英的脉搏,还有,但很微弱。

救护车来得很快。送往医院的路上,陈青书握着赵秀英冰凉的手,心里充满愧疚。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如果他能更耐心一点……

到了医院,抢救室亮起红灯。陈青书坐在走廊里,等待。

小王打来电话:“陈主任,李建军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阳性,CD4很低,已经是艾滋病期了。另外,周凤兰那边,她儿子来了,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让他等我,我马上过去。”

但陈青书还没动身,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摇摇头:“送来得太晚了。虽然洗了胃,但患者年纪大,心脏承受不住。我们尽力了。”

赵秀英死了。因为一场三年前的医疗事故,因为羞耻和恐惧,选择了自杀。

陈青书靠在墙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是今年江川县第一例因艾滋病死亡,不,因艾滋病引发的自杀。

还会有多少?

## 第四章 连环

赵秀英的死亡,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江川县激起了涟漪。

她的遗书被家属公开了——“得此脏病”四个字,引发了各种猜测。有人说是她丈夫乱搞传染给她的,有人说是她退休后不甘寂寞……流言蜚语,比病毒传播得更快。

陈青书向上级提交了紧急报告,要求公开部分真相:赵秀英是输血感染,是医疗事故受害者。但报告被压下了。领导说:“公开会引发恐慌,还会牵扯出当年的医疗事故,影响医院声誉。”

“可是赵老师已经死了!如果不公开,还会有更多误解,更多悲剧!”

“老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事需要慎重。”领导拍拍他的肩,“当务之急是控制疫情。你继续调查,找到所有可能感染者,但低调处理。”

陈青书知道争辩没用。他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所有线索。

目前已知的感染网络:

1. 源头:献血者张强(已故),吸毒者,携带HIV和HCV(丙肝)。

2. 第一代感染者:2019年10月输血的三人——李建军、赵秀英(已故)、张建国(待查)。

3. 第二代感染者:周凤兰(李建军之母),可能通过李建军感染,也可能通过“夕阳红”的客人感染。

4. 第三代感染者:“夕阳红”的男性客人,目前发现7例。

5. 潜在感染者:所有与上述人员有过高危接触的人。

这个网络已经覆盖了至少十几人,而实际数字可能更高。

陈青书决定先找到张建国——第三个受血者。

根据医院记录,张建国,男,2019年时58岁,因车祸骨折输血。地址是县城西郊的机械厂宿舍。

他赶到时,张建国家里没人。邻居说,张建国两年前就搬走了,跟儿子去省城了。

“他身体怎么样?”陈青书问。

“不太好。搬走前老是生病,瘦得脱相了。”邻居回忆,“他儿子说是癌症,带去省城治了。”

癌症?还是艾滋病?

陈青书要了张建国儿子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听到“疾控中心”,语气立刻警惕起来。

“我爸已经去世了。去年走的。”

“什么原因?”

“……癌症。”对方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事?”

“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医疗事故,可能和您父亲有关。想了解一下他生前的情况。”

“没什么好了解的。人都走了。”对方挂了电话。

陈青书再打,已关机。

有问题。如果张建国真是癌症去世,家属不会这么回避。除非……他们知道真相,但不愿意说。

他回到疾控中心,调出张建国的死亡记录。死亡证明上写着:“多器官功能衰竭”,没有具体病因。开具证明的医院是省城一家私立医院。

他联系了那家医院,对方以“保护患者隐私”为由,拒绝提供任何信息。

线索又断了。

但陈青书没有放弃。他扩大了搜索范围,查找2019年10月前后,江川县所有输血病例。结果让他心惊:那一个月,县医院共使用了15个单位的血,来自8个献血者。除了张强,其他7个献血者后来都反复献过血。

如果张强的血有问题,那其他献血者呢?县医院的血库管理规范吗?

他申请对血库所有库存血进行HIV筛查,但被拒绝了:“没有依据,不能随意筛查,会影响血源供应。”

又是阻力。

陈青书感到自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到处都是墙。

就在这时,小王带来了新消息:“陈主任,周凤兰的儿子,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要见你。他在会议室等着。”

陈青书来到会议室。男人坐在那里,穿着得体的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手腕上确实有一块烫伤疤痕。他看到陈青书,站起来,伸出手:“陈主任你好,我是周凤兰的儿子,李建军,但……不是你们找到的那个李建军。”

陈青书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叫李建军,但我不是李家村那个李建军。我是周凤兰的亲生儿子,而那个李建军……是我妈收养的。”

收养?陈青书坐下:“详细说说。”

“我妈年轻时等那个军人,但他牺牲了。她没再嫁,就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男孩,就是我。”男人推了推眼镜,“但我十五岁时,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我妈没钱,就……就去做了那种事。我觉得羞耻,离家出走,改了名字,十几年没联系她。”

“那李家村那个李建军……”

“他是我妈后来认的干儿子。我妈老了,需要人照顾,就认了他。他确实生病了,我妈挣钱给他治病。”男人低下头,“我上个月才听说我妈住院,回来看看。没想到……”

“你妈感染了HIV,可能和她的……工作有关。也可能,是被你干弟弟传染的。”

“我知道。”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妈的遗嘱。她把‘夕阳红’那栋楼留给我,但她希望我继续经营下去,因为‘那些老人需要有个地方去’。”

陈青书接过遗嘱。周凤兰的字歪歪扭扭,但意思很清楚。

“你怎么想?”

“我想关掉它。”男人说,“但我妈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小军,那些老人,没人要,没人管。我给他们一个地方,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活着。’”

陈青书沉默。他知道周凤兰说得对。那些去“夕阳红”的老人,大多孤独、贫困、被社会遗忘。那里对他们来说,不仅是性交易场所,更是最后的慰藉。

但那里也是传染病的温床。

“你妈还说了什么?”

“她说……‘我对不起赵老师’。”

赵秀英?周凤兰认识赵秀英?

“她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但我妈说,赵老师是个好人,帮过她。”男人想了想,“对了,我妈有个铁盒子,里面有些旧东西,可能有用。”

陈青书立刻去取了铁盒子。打开,除了之前看到的照片和信,底下还有几张泛黄的纸。

是借据。借款人:赵秀英。出借人:周凤兰。金额:五千元。时间:1998年。

还有一封信,是赵秀英写的:

**“凤兰妹妹:**

**钱已收到,万分感谢。老李的病急需用钱,你的恩情我们永远不忘。等我们宽裕了,一定加倍奉还。**

**秀英姐**

**1998年5月”**

原来如此。二十多年前,赵秀英的丈夫生病,周凤兰借给她钱。后来周凤兰开了“夕阳红”,赵秀英作为退休教师,可能觉得羞耻,但碍于恩情,没有举报。

而三年前,赵秀英输血感染,周凤兰可能知道了,但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这是一个关于报恩、羞耻和沉默的悲剧。

陈青书收起这些材料,对男人说:“你母亲的遗嘱,我建议你暂时不要执行。‘夕阳红’必须关闭,但那些老人……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去处。”

“更好的去处?”

“老年活动中心,正规的,有健康咨询,有社交活动,有心理辅导。”陈青书说,“我会向县里申请资金和场地。但需要时间。”

男人看着他,许久,点头:“好。我等。”

送走男人,陈青书回到办公室。桌上堆满了文件,还有一封新送来的检测报告——又有一例阳性,男性,72岁,也是“夕阳红”的常客。

第十例。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附上所有证据:输血感染链、赵秀英的自杀、周凤兰的遗言、以及潜在的公共卫生危机。

报告直接寄给了省疾控中心和省卫生厅,抄送给了几家主流媒体。

他知道这可能会让他丢掉工作,甚至惹上官司。但赵秀英死了,周凤兰濒死,还有更多人在沉默中感染、死去。

总得有人站出来。

报告寄出后的第三天,陈青书被停职了。

领导找他谈话:“老陈,你太冲动了。现在上面很生气,媒体也在追问,搞得我们很被动。”

“我要的就是被动。不被动,你们不会动。”陈青书平静地说。

“你……唉。”领导摇头,“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等风头过了再说。”

陈青书收拾东西离开。经过走廊时,同事们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只有小王追出来:“陈主任,我支持你。”

“谢谢。”陈青书拍拍他的肩,“继续工作,找到所有感染者,一个都不能漏。”

“可是您……”

“我没事。”

他走出疾控中心大楼,阳光刺眼。

手机响了,是省疾控的一个老朋友:“老陈,你的报告我们收到了。省里很重视,已经成立调查组,明天就到江川。”

“谢谢。”

“但你可能会成为靶子。医院、血站、甚至地方政府,都会把责任往你身上推。”

“我知道。”

“值得吗?”

陈青书看向马路对面。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走过,背佝偻着,手里提着药袋。可能是感染者,也可能不是。但他们都一样,是这座县城里被遗忘的老年人。

“值得。”他说。

挂了电话,他开车去了医院。周凤兰还在重症监护室,但医生说她撑不过今晚。

他在病房外见到了李建军——收养的那个。他蹲在墙角,抱着头,像一尊石像。

“你妈怎么样?”

“医生说……就今晚了。”李建军抬起头,眼睛红肿,“陈主任,我妈她……一辈子没害过人。她只是穷,只是想活下去。”

“我知道。”陈青书在他旁边坐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也有病,活不了多久了。等死了,和我妈埋在一起。”

“别这么说。现在有药,能控制。你要活下去,替你妈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好一点。”

李建军看着他,苦笑:“会变好吗?”

陈青书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

晚上十点,周凤兰走了。没有痛苦,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李建军握着她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陈青书站在病房外,看着窗外的夜色。这座县城睡了,但阴影还在蔓延。

他想起赵秀英的遗书:“得此脏病,无颜见人。”

想起周凤兰的话:“那些老人,没人要,没人管。”

想起那些沉默的感染者,他们躲在家里,不敢就医,不敢告诉家人,在羞耻和恐惧中等待死亡。

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是一个群体的困境,是一个时代的病症。

而他能做的,太少了。

但至少,他做了。

## 第五章 曝光之后

省调查组到来的第三天,江川县医院血库被查封,当年涉案的医生和血站工作人员被带走调查。

第四天,县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存在“管理漏洞”,承诺全面整改,并公布了对输血感染者的赔偿方案。

第五天,“夕阳红”活动中心被依法取缔。但同一天,县老年活动中心正式挂牌成立,提供免费的健康检查、心理咨询和社交活动。陈青书被聘为顾问,虽然他还处于停职状态。

第十天,媒体深度报道出炉:《江川之痛:艾滋病阴影下的老年群体》。报道详细揭示了输血感染链、老年人的性需求与健康危机、以及社会偏见导致的悲剧。

舆论哗然。全国各地的疾控中心开始排查类似情况,更多的“江川”浮出水面。

第二十天,陈青书复职,并被任命为江川县艾滋病综合防治办公室主任,负责统筹全县的防控工作。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建立“老年人群HIV匿名检测点”,设在老年活动中心内,由专业医生坐诊,保护隐私,免费检测。

第二件事,是推动“艾滋病药物纳入县医保慢性病管理”,减轻患者负担。

第三件事,是开展全县范围的“反歧视宣传”,尤其是针对老年人。

进展缓慢,阻力重重,但他一步步推进。

一个月后,匿名检测点接诊了第一个主动前来检测的老人——就是“夕阳红”那个干瘦老头。检测结果:阴性。

老头拿着报告,哭了:“我没病……我没病……”

陈青书问他为什么来检测。

“我怕啊。赵老师死了,周姐死了,老张也病了……我怕下一个是我。”老头擦着眼泪,“陈主任,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陈青书说,“想活着,不丢人。”

那天下午,又来了三个老人。后来,人越来越多。

检测点的工作日志上,记录着他们的故事:丧偶二十年的退休工人,儿子在外地从不回来看他;老伴瘫痪在床的奶奶,说“我已经十年没被人抱过了”;还有一对老年同性伴侣,躲了一辈子,现在终于敢来检查……

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苦衷。

陈青书把他们的情况录入数据库,定期随访,提供健康指导。对于感染者,安排治疗,提供心理支持。

但资金始终是问题。县里拨款有限,很多费用需要自筹。

他想起周凤兰留下的那栋楼。如果卖掉,能有一笔钱。

他联系了周凤兰的亲生儿子。对方同意了:“我妈如果知道这钱用来帮助那些老人,她会高兴的。”

楼卖了八十万。陈青书用这笔钱设立了“江川县老年健康基金”,专门用于老年HIV感染者的医疗救助和生活补助。

李建军是第一个受益人。他的CD4指数开始回升,体重增加,脸上有了血色。他在基金会做志愿者,用自己的经历鼓励其他感染者。

“别怕,按时吃药,能活。”他总是这么说。

赵秀英的追悼会在两个月后举行。陈青书去了。现场来了很多她教过的学生,还有退休教师同事。她的遗照笑得温和。

追悼会结束后,王老师找到陈青书:“陈主任,赵老师地下有知,会感谢你的。

声明:虚构演绎,仅供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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