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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让我滚回娘家,临走前把家里7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发到家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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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斌的手机就扔在沙发上,屏幕亮着,家族群里他妈妈孙桂枝刚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尖利地划破了客厅的死寂:“……让她滚!我们高家不养这种吃里扒外的懒骨头!”

我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背挺得笔直,像一根即将被压断的钢筋。我的行李箱就立在脚边,里面没装几件衣服,倒是塞满了这些年攒下的各种票据和证书。高建斌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肩背的肌肉绷着,像一块风干的腊肉。他刚刚吼出那个“滚”字,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窖里,然后又捞出来,用最钝的刀子,一片片地割。疼,但是已经麻木了。

我没哭,也没闹。我只是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是七个子文件夹,分别命名为“客厅”、“厨房”、“主卧”、“阳台”、“门口”、“走廊东”、“走廊西”。这是高建斌去年装的,说是为了防盗,为了家里的安全。这七只冷冰冰的眼睛,日夜不休地盯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记录下了那些被时间和沉默掩盖的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发抖,但还是精准地点了全选,然后是分享,目标是那个有五十多口人的“高氏家族一家亲”微信群。

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刻,我甚至能听到数据通过网络发出轻微的嘶鸣。

几乎是瞬间,高建斌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提示音像机关枪一样“叮叮叮叮”地响个不停。群里炸了。高建斌猛地回过头,眼神里先是错愕,然后是惊恐,最后化为滔天的怒火。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朝我冲过来。

“乔秀云!你干了什么!”

我站起身,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让我滚吗?我滚。但走之前,总得让大家看看,我这个‘懒骨头’,是怎么在这个家里‘吃里扒外’的。”

说完,我拉着箱子,走向门口。身后,是高建斌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手机持续不断的疯狂提示音。我知道,这个家,从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但我也知道,我乔秀云,也终于不必再回去了。

01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或者说,从更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埋下了种子,三天前的那件事,不过是让它破土而出的那场雨。

那天是周末,我起了个大早,想着给上初中的儿子高明轩炖锅莲子排骨汤补补脑子。婆婆孙桂枝有早起遛弯的习惯,我紧赶慢赶,想在她回来前把一切都弄得妥妥帖帖。

婚姻这件外衣,外面看着光鲜,里面的虱子只有自己知道。我和高建斌结婚十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在这座城市里有两套房、一辆车,外人看来,我是掉进了福窝窝。可这福窝,是用我的血汗和隐忍一针一线缝起来的,缝得我满手指都是针眼。

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满屋子都是肉香。我把莲子一颗颗剥好,去了芯,放进锅里。又切了点玉米和胡萝卜,想着颜色好看,孩子也爱吃。

门锁“咔哒”一声,婆婆回来了。她一进门,鼻子就使劲嗅了嗅,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挑剔的眼睛在厨房里扫了一圈。

“哟,炖汤呢?这大清早的,油腻不油腻啊?”她一边换鞋,一边拉长了调子。

我陪着笑脸:“妈,给明轩补补,他最近学习累。”

“就他金贵!”孙桂枝走到厨房门口,往锅里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放这么多肉,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建斌在外面挣钱多不容易,你个儿,一点不知道心疼!”

我的心沉了一下,像被一块石头坠着。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快十年了。从她五年前搬来和我们同住,我的每一顿饭,买的每一件衣服,甚至给娘家打的一个电话,都能成为她口中“败家”的证据。

我压下心里的不快,轻声解释:“妈,这是菜市场今天特价的肋排,没多贵的。”

“特价?特价就不要钱了?”她声音陡然拔高,“我看你就是手松,管不住家!我们那时候,一块肉能吃半个月,哪像你这么糟蹋东西!”

我没再吭声。我知道,任何解释在她面前都是火上浇油。沉默是我唯一的铠甲。

她见我不说话,更来劲了,走到客厅,对着正在看新闻的高建斌告状:“建斌你看看,你看看你媳妇!这一大锅肉,得多少钱?咱们家是开金矿了还是开银行了?由得她这么胡来!”

高建斌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秀云,妈说得对,是该省着点。公司最近资金也紧张。”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早晨五点半就起床,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想着让一家人吃顿好的,换来的却是丈夫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婆婆的吹毛求疵。

我端着汤锅从厨房出来,手有些抖,滚烫的汤汁溅了一滴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疼。我把汤放在餐桌上,低着头,轻声说:“知道了,下次注意。”

儿子明轩从房间出来,闻到香味,眼睛一亮:“哇,好香啊,妈你做的排骨汤?”

孙桂枝立刻把孙子拉到身边,像护着宝贝疙瘩一样:“明轩乖,奶奶跟你说,这肉不能多吃,油腻,对身体不好。你妈不懂事,瞎做。”

明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奶奶,懂事地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坐下。

一顿早饭,吃得如同嚼蜡。

饭后,我收拾碗筷,婆婆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话跟她的小姑子,也就是建斌的姑姑,绘声绘色地讲着早上的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见。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乔秀云,花钱流水似的,家底早晚让她败光……我儿子就是个睁眼瞎,被她迷了心窍……我这把老骨头,真是操不完的心……”

那些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在我的心上。我低着头在水池边洗碗,水龙头开到最大,想用哗哗的水声盖住那些恶毒的言语。可没用,那些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抬起头,看到厨房门口上方,那个黑色的、圆形的摄像头,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正对着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02

我和高建斌是相亲认识的。

那时候我二十五岁,在一家纺织厂当女工,三班倒,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又乏味。高建斌比我大三岁,是个木匠,自己开了个小作坊,给人家打家具。

第一次见面,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上全是老茧和细小的伤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木屑。他话不多,人很实在,看我的眼神很真诚,没有半点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说:“我没啥大本事,就会这门手艺。你要是跟了我,我不敢保你大富大贵,但我肯定会用我这双手,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被他这句话打动了。我爸也是个手艺人,是个篾匠,靠着一双巧手把我和弟弟拉扯大。我懂手艺人的苦,也懂手艺人的那份踏实和骄傲。

我们很快就结了婚。婚房是租的,十几平米的小单间,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但我不觉得苦。高建斌的手艺是真的好,他用边角料给我打了一套小巧的桌椅,一个能放不少东西的衣柜,把小小的出租屋布置得温馨又妥帖。

晚上他收工回来,身上总带着一股好闻的松木香。他会把当天挣的钱,一张张铺平了,交到我手里,笑着说:“媳妇,你收着。以后咱家的财政大权都归你。”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心里是满的,像秋天里沉甸甸的谷穗。

我们一起攒钱,一分一分地存。我下了班就去他作坊帮忙,打打下手,扫扫木屑。他赶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给他递水递饭。深夜里,作坊的灯光下,他专注地刨着木头,刨花像雪片一样飞舞,那个场景,我记了很多年。

后来,我们的儿子明轩出生了。为了照顾孩子,我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高建斌更拼了。他的手艺好,人又肯吃苦,回头客越来越多,作坊也从小单间换成了大厂房,还收了几个徒弟。

我们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起来。我们买了房,买了车。高建斌不再是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小木匠了,他穿上了西装,学会了应酬,名片上的头衔也从“高氏木工作坊”变成了“建斌家具有限公司总经理”。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松木香被烟酒味取代。他不再把钱一张张铺平了交给我,而是直接给我一张卡,说:“需要什么自己去买,别亏待自己和孩子。”

听起来是体贴,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张冰冷的卡,隔开了我们曾经共同数着零钱的温情。

他开始嫌我没见识,跟不上他的脚步。饭局上,他介绍我时,总是一句“我爱人,家庭主妇”就带过了。那些穿着精致套装,谈吐优雅的女人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和轻视。

我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我也想过出去工作,但孩子还小,家里总得有个人。高建斌也不同意,他说:“我高建斌还能养不起老婆孩子?你出去挣那三瓜俩枣的,不够丢人的。”

于是,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那个一百多平的房子,和永远做不完的家务。日子像一盘磨得发亮的石磨,日复一日地,消磨着我的青春和心气。

03

真正的转折,是五年前婆婆孙桂枝的到来。

公公去世得早,婆婆一个人在乡下。高建斌发达了,觉得把老娘一个人扔在老家是为不孝,就把她接了过来。

我心里是欢迎的。我想着,多个人,家里也热闹些,我还能有个伴。可我没想到,婆婆的到来,成了我们婚姻裂痕的催化剂。

孙桂枝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节俭了一辈子,见不得半点浪费。她看不惯我用洗衣机,说费水费电;看不惯我买新鲜蔬菜,说菜市场的烂菜叶子捡回来也能吃;看不惯我给明轩买课外书,说那都是闲书,浪费钱。

她把她在乡下过日子的那套标准,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我们家。

起初,我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城里和乡下不一样,现在的生活条件也不同了。可她根本听不进去,总是一句话把我顶回来:“我就是这么把你爸拉扯大的,也没见饿死!”

高建斌夹在中间,一开始还会劝几句,说:“妈,秀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孙桂枝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拍着大腿哭诉:“我管多了?我这把老骨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成了外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她的拿手好戏。高建斌最吃这一套,立刻就缴械投降,反过来劝我:“秀云,妈年纪大了,不容易,你就让着她点。”

“让”,这个字,成了我之后生活的主旋律。

我做的菜,婆婆嫌油大、盐多,或者干脆说不好吃,然后转头就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条。我给明轩报的兴趣班,她说是瞎花钱,撺掇着高建斌让我去退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多聊了几句,她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心还在娘家呢!”

高建斌对这一切,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和稀泥。他工作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这个家,渐渐成了他躲避烦恼的旅馆,而不是需要他用心经营的港湾。

他觉得,他负责在外面赚钱,我就该把家里的一切都处理好,包括安抚好他妈。如果家里有矛盾,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不够隐忍,不够大度。

有一次,我因为我弟弟结婚,想从家里的存款里拿两万块钱给他凑个首付,这钱是我们说好的。结果被婆婆知道了,她当场就把桌子掀了,指着我的鼻子骂:“好啊你乔秀云!你这是要把我们高家的钱搬到你娘家去!你安的什么心!”

我气得浑身发抖,跟她理论:“妈,这钱是建斌答应过的!而且我们家现在也不缺这两万块钱!”

“不缺?钱多得没处花了是吧?你弟弟结婚,凭什么要我们高家出钱!没门!”

我看向高建斌,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他却皱着眉头,一脸疲惫地说:“秀云,多大点事,值得跟妈吵吗?你弟那边,我私下给他转过去就行了,别让妈知道了。”

他以为这是解决问题,可在我听来,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成了那个需要背着婆婆,偷偷摸摸接济娘家的“贼”。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这样藏着掖着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哭着问他,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这个家。

他被我问得烦了,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冷冷地说:“乔秀云,你能不能成熟点?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你和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说完,他摔门而去,一夜未归。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了整整一夜。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和他之间,早就隔了一座山。山的这边是我和鸡毛蒜皮的琐碎,山的那边是他的宏图大业和功成名就。他已经懒得翻山越岭来看我一眼了。

04

摄像头是去年装的。

起因是小区里有户人家遭了贼,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高建斌回来后,脸色就很凝重。没过几天,就叫了安装师傅上门。

他说:“装上这个,安全。你们娘俩在家,我也放心。”

听起来是冠冕堂皇的关心,但我心里却莫名地发毛。七个摄像头,遍布了家里除了卫生间和次卧(明轩的房间)之外的所有公共区域。客厅、厨房、主卧、阳台,甚至连门口和走廊都没放过。

我看着师傅在墙上钻孔,拉线,心里像被钻了无数个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建斌,是不是太多了点?感觉……感觉在自己家都被人盯着,不自在。”我试探着说。

他当时正在打电话谈生意,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自在什么?又不是给外人看的。都是为了安全,你想多了。”

婆婆孙桂枝倒是举双手赞成:“装!该装!这下好了,家里有什么事,一清二楚。看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还敢乱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摄像头,防的哪里是外面的贼,防的分明是我这个“家贼”。

从那天起,我感觉自己像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镜头的监视之下。我在厨房做饭,客厅的摄像头对着我的背影。我在阳台晾衣服,阳台的摄像头记录下我弯腰的弧度。我晚上在主卧睡觉,床对面的那个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像一只魔鬼的眼睛,让我夜夜难眠。

我跟高建斌抗议过,说主卧的能不能拆了,这涉及到隐私。

他振振有词:“夫妻之间有什么隐私?再说了,我又不会拿去看。就是个威慑,防贼的。”

可我知道,他会看。

有一次,我中午给自己煮了碗面,卧了两个鸡蛋。晚上他回来,状似无意地问:“今天中午吃得挺好啊,还加了两个蛋?”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血都凉了。他不在家,婆婆又出去打麻将了,他怎么会知道?答案不言而喻。

他通过手机,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家里的一切。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母亲在这个家里的种种行径。

我天真地以为,他看到了,就会明白我的委屈,就会知道他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可我错了。他看到了,但他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者说,在他眼里,他母亲的一切行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摄像头,成了婆婆对付我的新武器。

她知道有监控,行为收敛了一些,不再当面指着我鼻子骂。但她的小动作更多了。

她会趁我不在,把我刚买回来的新鲜水果,挑几个好的藏到自己房间,等我问起,就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买吧?”

她会把我精心煲了几个小时的汤,偷偷倒掉一半,然后加满开水,等高建斌回来喝的时候,就说:“你看看你媳妇做的汤,一点味道都没有,跟刷锅水似的,也不知道省点煤气。”

她会把我给我妈买的降压药,藏到柜子最深的角落。等我找不到了,就说我丢三落四,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保管不好。

这些事情,琐碎又磨人,像钝刀子割肉,不见血,却疼得钻心。我跟高建斌说,他总是一脸不信,或者说:“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多担待点。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至于吗?

是啊,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鸡毛蒜皮”,是怎样一点点地,把我对这个家,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丝情分,消磨殆尽的。

而那七个摄像头,就是最沉默,也最公正的见证者。它们记录下了孙桂枝每一次的谎言,每一次的栽赃,每一次的颠倒黑白。也记录下了高建斌每一次的漠视,每一次的和稀泥,每一次对我委屈的无动于衷。

我曾经以为,这些录像是我最后的底牌,是我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唯一证据。我幻想着有一天,能把这些东西甩在高建斌面前,让他看看他母亲的真面目。

但我一直没那么做。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觉得夫妻一场,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直到三天前,那锅莲子排骨汤,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05

那天早上,婆婆在客厅跟小姑子打完电话后,高建斌把我叫进了书房。

他关上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乔秀云,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又给你娘家拿钱了?”

我愣住了,随即一股火气从心底冒上来:“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给我娘家拿钱了?”

“我妈都听到了!”他提高了音量,“你早上偷偷摸摸在阳台打电话,不是跟你弟说钱的事?”

我气得发笑。早上我确实在阳台打了个电话,是打给我妈,问她最近血压怎么样,药有没有按时吃。因为怕吵到还没起床的明轩,我特意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这在婆婆的耳朵里,就成了我“偷偷摸摸”给娘家送钱的证据。

“高建斌,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身体,就成了我偷钱了?你妈的话你就全信,我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是吗?”

“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你的转账记录!”他咄咄逼人。

“凭什么!”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们是夫妻,不是犯人和警察!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日子还怎么过?”

“过不了就别过!”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早就受够你了!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花钱!我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儿,心里只有你娘家!”

“我什么都不干?”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五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了十五年家务的男人,“高建斌,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什么都不干?这个家,从里到外,哪一样不是我操持的?你儿子的学习,你妈的身体,你的一日三餐,哪一样你操过心?”

“这些不都是你该做的吗?”他一脸理所当然,“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不,你也貌美如花不起来了,你负责把家管好,这有什么问题?”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我十五年的付出,在他眼里,只是“该做的”。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和依赖,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失望。

“好,好一个‘该做的’。”我惨笑一声,“高建斌,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陷入了冷战。我不再主动跟他说话,做饭也只做我和儿子的量。他晚上回来,面对的是冷锅冷灶,气得在客厅里摔东西。婆婆则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我这是要造反,要上天。

我充耳不闻。我的心已经硬了,像一块石头。

直到我发监控录像的那天下午。

我弟乔伟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厂里出了点事,急需五万块钱周转,问我能不能先借给他。我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绝不会跟我开口。

我犹豫了。家里的钱都在高建斌那里,我手里的卡,额度只有两万。我如果开口,无异于坐实了婆婆口中“补贴娘家”的罪名。

可那是我唯一的弟弟。

我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跟高建斌开了口。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保证我弟一个月内肯定还。

他当时正在看一份合同,听完我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乔秀云,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前两天刚演了一出戏,今天就图穷匕见了?”

“什么演戏?建斌,我弟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他的困难关我什么事?”他把合同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我的钱,是给我儿子和我妈花的,不是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填窟窿的!”

“高建斌,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你作坊刚起步,资金周转不开,是我爸把他的养老钱拿出来给你!你忘了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忘!”他面目狰狞,“那两万块钱,我后来不是还了吗?还多给了五千!怎么,你现在是想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乔秀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心机!”

“心机?”我彻底绝望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现在还想算计我的钱去补贴你娘家!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再敢提这件事,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永远别回来!”

“滚回娘家去……”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十五年的夫妻情分,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06

我没有再跟他争吵。

当一个人对你彻底失望的时候,连吵架都觉得是浪费力气。

我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然后,我转身回了房间,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舍得用的行李箱。

我的动作很慢,很从容。我打开衣柜,只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那些他给我买的名牌大衣,那些他出差带回来的丝巾,我一件都没碰。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我拉开抽屉,拿出我的毕业证,我的会计资格证,还有这些年明轩获得的各种奖状。这些,才是我真正的财富。

婆婆孙桂枝听到动静,从她房间里探出头来,看到我收拾行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没说话,只是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像看一出好戏。

高建斌也跟了进来,看到我真的在收拾东西,他似乎有些慌了,但嘴上依旧强硬:“你来真的?乔秀云,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我没理他,继续把东西一件件放进行李箱。

他见我不为所动,更加恼羞成怒:“你以为你走了,我就稀罕你?我告诉你,想当我高建斌老婆的女人,从这里能排到城门口!你一个黄脸婆,离了我,你看谁还要你!”

恶毒的话语像刀子一样,但他已经伤不到我了。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我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甜。真是讽刺。

我拉着箱子,走出卧室。

经过客厅时,婆婆阴阳怪气地说:“这就走了?也好,省得在家里碍眼。记得啊,是我们高家把你赶出去的,以后别腆着脸回来说是我们不要你。”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

这是我第一次,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直视我的婆婆。

我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然后,我就坐到了那个小马扎上,拿出了手机。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把那几十个G的视频文件,毫不犹豫地,发进了那个五十多人的家族群。

这些视频,是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从过去一年的监控录像里,一点点剪辑出来的。

有婆婆趁我不在,往我的汤里吐口水的画面。

有她偷偷把我给我妈买的燕窝换成银耳,然后把燕窝寄回她自己女儿家的画面。

有她跟小姑子打电话,商量着怎么把我赶走,好让她外甥女,也就是高建斌的表妹嫁进来的录音。

有她故意在楼梯上洒水,害我摔了一跤,脚踝肿了半个月,她却跟高建斌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画面。

还有高建斌,他每次听完婆婆的挑唆,对我冷言冷语,甚至动手的画面。有一次,他喝多了,因为一点小事,把我推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角,缝了三针。第二天他酒醒了,跪着求我原谅,说他再也不会了。而这一切,主卧的摄像头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我把这些视频,分门别类,加上了字幕和日期。

我就是要让高家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看,他们眼中那个“贤惠大度”的孙桂枝,那个“事业有成”的高建斌,是怎样一副嘴脸。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乔秀云,不是自己要走的,而是被这对母子,活生生地逼走的!

07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天正下着小雨。

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飕飕的,但我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轻松。好像压在身上十几年的大山,终于被我亲手推开了。

我没有回娘家。我不想让爸妈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让他们为我担心。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才拿出手机。

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有高建斌的,有婆婆的,有公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微信更是炸了锅,家族群里已经吵翻了天。

我点开群,一条条地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高建斌的姑姑,也就是和婆婆密谋的那个。

“乔秀云你疯了!你发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伪造视频是犯法的!”

紧接着,是高家的一个堂叔:“建斌,这是怎么回事?视频里的是你妈和你媳妇?这……这也太……”

然后,各种指责、惊叹、疑问,像潮水一样涌来。

高建斌在群里发了疯一样地@我,让我撤回,让我解释。

“乔秀云你个毒妇!你这是要毁了这个家!”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把这些东西都删了!”

我看着他的气急败坏,冷笑一声,直接退出了那个群。

世界瞬间清静了。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是……秀云吗?我是你大伯,高德明。”

高德明是高建斌的亲大伯,也是高家最有威望的长辈,在县里是个退休的老干部。他为人正直,明事理,只是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老家休养,很少参与我们小辈的事。

我的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大伯。”

“孩子,我看到群里的东西了。”高德明叹了口气,“你受委屈了。”

就这么一句话,我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那些委屈,那些隐忍,那些不甘,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泪水,汹涌而出。

“大伯……我……”

“你什么都别说,我懂。”高德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愤怒,“家门不幸!我这就给建斌那个混小子打电话!你放心,这件事,大伯一定给你个公道。”

挂了电话,我趴在酒店的床上,放声大哭。

我哭的不是我逝去的婚姻,而是我那被辜负了十五年的青春。

哭过之后,心里反而平静了。

我打开招聘网站,开始看工作。我的会计证没有白考,虽然脱离社会很多年,但专业知识还在。从头再来,或许很难,但总比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耗死要好。

天无绝人之路。我乔秀云,才三十九岁,我的人生,还长着呢。

08

第二天上午,高建斌找到了酒店。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司老总,倒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看到我,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悔恨,还有一丝恳求。

“秀云,我们谈谈。”

我让他进了房间,给他倒了杯水。

他没有喝,只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妈……已经被我送回老家了。”

我没什么反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那些视频的杀伤力太大了,足以让孙桂枝在高家亲戚面前再也抬不起头。高建斌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也必须这么做。

“大伯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苦笑一声,“家族里的人,现在都拿我当反面教材。”

“所以呢?”我看着他,语气平静,“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求我回去,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他被我的直接噎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秀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对我妈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更不该……不该对你动手。”

他的声音很诚恳,如果是在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高建斌,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我摇了摇头,“你错的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你从骨子里,就没尊重过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你高家的一个附属品,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生育的工具。我没有自己的人格,没有自己的尊严,甚至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的所有价值,都建立在让你省心,让你有面子的基础上。”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们之间那层虚伪的温情。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至于你妈,”我继续说,“她固然可恶,但更可恶的,是你这个儿子的纵容和默许。是你,亲手给了她一把伤害我的刀。”

“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为了明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又是为了孩子。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高建斌,十五年了,你每一次犯错,都拿孩子当借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一个充满冷暴力、争吵和不尊重的家庭里长大,对孩子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不会回去了。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明轩的抚养权,我会争取。至于财产,我们婚后的财产,一人一半,我一分都不会多要,但也一分都不会少拿。”

“乔秀云!”他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转过身,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我绝,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09

离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或许是那些视频的缘故,也或许是大伯高德明的施压,高建斌没有过多地纠缠。他大概也明白,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再闹下去,只会让他更难堪。

他同意了我所有的条件。两套房子,一人一套。车子归他,但他要折价补偿我一半的钱。公司的股份,因为是在婚后创立的,我也分到了一部分。明轩的抚养权,最终也判给了我,高建斌有探视权,并需要支付抚养费。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走出民政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用分到的钱,在明轩的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虽然不大,但那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们母子俩的家。

我也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私企做会计。薪水虽然不高,但足以养活我们母子。每天按时上下班,做自己专业的事情,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安心。

明轩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我跟他谈过,告诉他爸爸妈妈分开了,但我们对他的爱永远不会变。他很懂事,抱着我说:“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心。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爱笑了。”

我儿子的话,让我百感交集。

是啊,我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我每天忙碌而充实,下班后去接明轩放学,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一顿简单的晚饭。晚上,他做作业,我看专业书,偶尔抬头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高建斌会定期来看明轩,每次来,都会带很多东西。他对我,态度也变了很多,客气又疏离。我们之间,除了孩子,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听说,他后来又相亲了好几次,但都无疾而终。那些女人,要么是图他的钱,要么是嫌他有个半大的儿子,没人愿意像我当年那样,陪他吃苦,为他操持一个家。

而孙桂枝,自从被送回老家,就再也没来过。我从高家亲戚那里零星听到一些消息,说她回去后大病了一场,精神也差了很多。村里人也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对她指指点点。她从前在村里,因为儿子有出息,总是趾高气昂的,如今却成了个笑话。

我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不恨,也不怜悯。她的人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一个周末,我带着明轩去我爸妈家。我弟乔伟也在,他厂里的危机已经度过了,见到我,一脸的愧疚。

“姐,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和姐夫也……”

我笑着打断他:“跟你没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的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事。”

我爸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秀云,我以前总教你,做人要忍,家和万事兴。现在看来,是爸错了。有些事,忍不了,也不该忍。”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手艺人,一辈子信奉“退一步海阔天空”。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知道,他是真的心疼我了。

我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跟竹子打交道,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爸,我没事的。我现在很好。”我说,“我现在才明白,女人的尊严和底气,不是男人给的,是自己挣的。手艺人靠手艺吃饭,我们读书人,就靠知识和良心吃饭。只要人是正的,心是定的,到哪里都饿不死。”

我爸看着我,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正地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丈夫才能生存的家庭主妇,而是一个独立的,有尊严的,可以为自己和儿子撑起一片天的,乔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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