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规模性返乡滞乡”，是要断我们的退路吗？

年轻人的退路

我是典型的80后，从农村走出来，扎根于城市。对于自己出生成长的小村庄，是非常有感情的。虽说现在不经常回去，老房子的堂前屋后、门口的打谷场、远处的水田堰塘，依然常常在梦里萦绕。近几年父母上了年纪，为更好的照顾他们，把他们接来了城里生活。去年底，父亲提起老家的房子在中间的山墙处已经开裂，即便不常住，也必须得修一修。斟酌许久，花了5万元，推倒旧房子，原地用保温墙板在两周内起了一模一样的新房子。毕竟城里还在还着房贷，花这些钱有些心疼。但看着老房子焕然一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儿时的家依旧还在，心里还是踏实的。想着某一天自己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来种地。

我相信大多数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都有类似想法，“大不了回家种地”，有这条退路在，就饿不死。

然而随着就业形势的变化，经济周期的冲击，人口老龄化的加深，这一切可能要变了。

农业农村部 “两稳一防” “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

在2025年11月13日，农业农村部在云南省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这次会议的核心是推进“两稳一防”工作，其中

“两稳”：稳定脱贫人口务工规模，稳定脱贫人口务工收入。
“一防”：防止因失业导致规模性返贫。

“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是在会议部署具体工作时提出的，是落实“一防”的具体举措之一。对于农业部的具体政策，我们应该完全相信其出发点是为大局为民生考虑。只是这个表述，让人隐约想起2022年疫情期间的“恶意返乡”事件。通常良药苦口，即使能治病，也不免会有人发发牢骚，何况这事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我自己担忧的“退路”，与那些依赖务工收入才能维持基本生活的脱贫人口并无差别。“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的提出，像一个宏观层面的信号，揭示了经济形势正在剧烈变化的现实——当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因经济波动而失去缓冲，城市的运行能否接受人口的流失，而农村能否承载返乡人口的安置和就业？

现实的困境和对“后路”的担忧

如同高志凯老师在一次采访中说到：我很自豪作为农民的后代，大多数的中国人都是农民的后代。中国的城镇化率，在新世纪随着经济的增长开始飙升，农民工进城务工成为主要的脱贫致富的途径。城镇化从2005年的42.99%，一路高速增长到2020年的63.89%增速才开始放缓，再到2024年的67%，我们用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进程。

当前已经接近理论上限70%，是时候切换到不同的发展模式了。

同样在上面的数据中可以看到，人口的顶峰在2021年，此后人口总量下降，伴随城镇人口缓步上升。由此一来，在城镇化进入平台期以后，资源竞争会更加激烈，卷不动的人不可避免的出现回流到农村的情况。

宏观上，我们在2020-2021年就已经到了拐点。叠加后疫情时代经济周期下行，美国掀起贸易战，AI和自动化的兴起，对各行各业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体，我们也能感受到经济形势的变化带来的就业压力。仅从就业“蓄水池” 网约车司机、外卖员的数量上来看，就能发现明显的数据变化。网约车司机从2020年的255万增至2025年的748万；外卖员从2019年的399万增至2025年超1000万。这些“蓄水池”行业的饱和，意味着城市对低技能劳动力的容纳正在见顶。然而当我们渐渐老去，某一天失去了竞争力，工作被自动驾驶和机器人取代，在城市无法立足的时候，回到农村的老家，似乎是个顺理成章的选项。这也是我们这一代人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退路之一。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返乡了。

政策的初衷，是精准地“防止因失业导致规模性返贫“，守住来之不易的脱贫成果。试想，若因经济持续下行，成千上万人失去收入返回乡村，而当地的产业和资源根本无法支撑，农村将回到二十年前的状况，不仅基层治理压力骤增，公共服务也不堪重负，进而导致系统性问题。

这是为什么当政策文件描述“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的时候，仿佛要把人堵在中间：城市生活成本高呆不下去，返乡又被划为失业的贫困人口不让回。政策本身提出了一个挑战：如何避免在基层执行中被简单化、扭曲化，而不是真的意在“堵人”。这是引发质疑和担忧的主要原因。

大变革时代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我们在谈“退路”的时候，其实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能给我们安全感的，除了可能回不去也不一定会回去的返乡“退路”，提升自身的抗风险能力才是正途。

在传统行业萎缩，新兴岗位需要数字化、自动化来提升效率提升服务的时候，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来提升自己的技能。网络时代知识的获取无比简单，会上网就可以低成本获取各种在线课程来学习；还有政府和社区组织的免费技能培训，没事去拿个证书也是好的；也可以自己搞搞副业，把时间花在创造、创作和输出上，总有一天会有所回报。

个人财务管理上需要做好规划，在维持一定生活水平的前提下，逐步降低生活成本，减少非必要开支；并开始有意识的储蓄，以防失业风险。经济动荡的眼下，如果风险承受能力差，就不要跟风投资，更不能加杠杆。

当然可以回乡度个长假，来个“修整期”，而后再重返城市。如果决定完全返乡，建议先摸清家乡的产业，将自己的城市工作经验应用于农村，从小项目做起，逐步积累，稳步发展。最重要的是要调整心态，做好收入下降，生活水平波动的预期。

在这个经济转型的大变革时代，我们应该避免“二极管”思维——既不盲目留守城市内卷，也不简单化返乡躺平。多提升自身技能，少冒财务风险，我们终将跨越经济周期，化危为机。毕竟，个人的韧性比单一的选择更重要。

最后，我们都要保持积极的心态，不惧变化，持续学习和锻炼自己，狡兔三窟，在动荡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确定性和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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