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话用来形容马天水的晚年,再贴切不过。
1988年11月,上海一家医院的走廊里,一位老人躺在临时加的病床上。他瘦得皮包骨头,身边没有鲜花,没有前来探望的同事,更没有亲人守候。这位老人就是马天水。他曾是上海市委书记,级别是正部级。他掌握过这座城市的工业命脉,最终却在孤独和病痛中离世。他的故事,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干部如何走错路,最后连家都回不去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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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水的前半生,是一部奋斗史。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河北唐县的马天水当时是个教书先生。面对日本侵略者,他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战斗。他加入了抗日队伍,在晋察冀边区打游击。他不仅有文化,还有胆量。他带人夜袭日军炮楼,打仗很有章法。那时候,他是家乡的英雄,也是让敌人头疼的对手。
1949年,上海解放。马天水脱下军装,换上中山装,跟随大军进入上海。他接手的任务很重:管理上海的工业。当时的上海百废待兴,工厂缺原料,设备老化。马天水展现出了他的才干。他随身带着一个小笔记本,跑遍了上海几千家工厂。他对数据非常敏感,哪家厂有多少设备、每天产多少纱、耗多少煤,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工人们叫他“铁算盘”。那时的马天水,是一个懂行、务实、能吃苦的好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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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发生在六七十年代。
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马天水迷失了方向。他为了保住地位,选择站到了错误的一边。他跟随了“四人帮”,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1976年,局势变了。马天水的政治生涯也走到了尽头。他接受了隔离审查,后来被开除党籍。
这一连串的打击摧毁了他的精神防线。他疯了。
1982年,组织上做了一个决定。考虑到马天水已经患有精神疾病,又没有子女,决定把他送回河北唐县老家,让他的亲弟弟马登坡照顾。这本该是一次落叶归根的安排,结果却成了兄弟两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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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水回到了阔别四十多年的南上素村。但他已经不认识这里了。在弟弟马登坡眼里,眼前这个哥哥不再是那个威风的大官,而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马天水的病很重。他活在过去的幻觉里。每天早上,他会坐在土炕上,对着空气开会,嘴里念叨着钢铁产量和工业指标。到了晚上,他会突然惊醒,翻箱倒柜找“绝密文件”。他疑心很重,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弟弟端来的饭菜,他要用筷子检查半天,甚至拒绝进食。
马登坡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并不富裕,还要养活一家老小。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精神病人,经济压力巨大。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村里的闲言碎语。村民们对这个疯了的“大官”指指点点。马登坡一家在村里抬不起头。
这种日子持续了几个月。马登坡实在撑不住了。亲情在现实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他写了一封信给相关部门。信里的内容很直白:家里实在养不起,管不了,请组织把人接走。
这封信断了马天水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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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底,一辆车开进村子,接走了马天水。他像一件被退回的包裹,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家乡。他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上了车。他不知道,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马天水被送回了上海,住进了精神卫生中心。他在那里度过了最后的六年。
这六年里,他被关在封闭病房。他穿着病号服,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他的记忆停留在过去。他在梦里还会大喊:“我不是叛徒!”这句话成了他唯一的辩解。可惜,没人听,也没人信。
1988年秋天,马天水病倒了。他得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心脏也出了问题。当时的医院床位紧张。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医院没有给他特殊照顾。他被安排在走廊的一张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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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深秋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很冷。马天水蜷缩在被子里,呼吸越来越困难。
11月15日,马天水走了。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远在河北的弟弟没有来,上海的旧同事也没有来。护工发现他停止呼吸后,叫来了医生。医生盖上了白布,结束了他这一生。
回顾马天水的一生,让人感叹。他本是一个有能力的实干家,却在政治投机中毁了自己。他想要落叶归根,却因为精神失常和家庭贫困被亲弟弟拒之门外。
他的死,非常凄凉,但也非常现实。无论一个人曾经爬得多高,一旦走错路,跌下来的时候,往往连一张安稳的床都留不住。马天水的故事,留给后人的,只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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