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黄埔军校的校门口多了两个便衣。
没人说话,气氛很怪。
教官宿舍那边,一个人拎着皮箱,低头快步往西侧小门走。
他是政治部主任周恩来。
那时候的黄埔,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黄埔了。
没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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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空荡荡的,连平日最亲近的学生也都躲了起来。
可他没回头,脚步始终稳。
他知道,这一走,可能就不再回来。
可就在他要走出小门的时候,有人从榕树后闪了出来,小声叫他:“周主任。”
是胡宗南。
这事儿一直没多少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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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整个黄埔军校只有胡宗南一个人,敢站出来送他走。
不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有心结放不下。
胡宗南个子不高,浙南人,说话总带点地方口音。
两年前来报考黄埔时,还背了三百块赌债,差点被挡在校门外。
那会儿,正好是周恩来从招生处经过,听见有人在念《孙子兵法·九地篇》,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这人能进。”
胡宗南一直记着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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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如果不是周主任,我可能早就投江了。”
所以这次送行,他非来不可。
两人从小路穿过石板道,走向码头。
天还没亮透,雾气很重,鞋底踩在石板上,回音清清楚楚。
周恩来笑着问他:“你不怕被记一笔?”
胡宗南一边提着皮箱一边说:“我胡宗南做事,只问心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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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江边。
胡宗南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说:“广州天气热,备了点薄荷糖,路上含着不晕船。”
周恩来接过糖,没说谢字。
他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本蓝布封面的《曾文正公家书》,递过去:“这书我批了注,你拿着。”
封面扉页上写了一句话,是他亲笔写的:“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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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双手接过,没说话。
他知道,这不光是一本书,更是一次郑重的托付。
汽笛响了,船就要开。
周恩来登船前,回头说了一句:“寿山兄,若他日战场相见,各为其主。”
胡宗南脱口而出:“学生必退避三舍。”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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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大笑,摆摆手:“不必避让。
只愿你我,都不负所学。”
船缓缓离岸,胡宗南站在码头,敬了个礼,直到船影消失。
他转身时,发现码头另一边站着戴笠,正盯着他看。
回到学校,他就被叫去校长办公室。
蒋介石站在窗前,没回头,语气平平:“寿山,今早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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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立正:“去码头送周主任。”
蒋介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倒是坦率。
周主任临走,说了什么?”
胡宗南面不改色:“他说要我们精忠报国,效忠校长。”
蒋介石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周主任是个人才。
可惜了。”
说完又问:“他送你什么了?”
胡宗南一愣,但还是答了:“一本《曾文正公家书》。”
蒋介石没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下去吧。”
胡宗南出了办公室,背后已经全湿了。
他回宿舍,翻出床底那个小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笔记,都是周恩来讲课时的内容。
他前几天刚从教务处偷偷拿回来的——怕这些课被“清”掉。
那会儿的黄埔,政治风向变得快。
中山舰事件刚过去,广州已经全面戒严,政治部换了主任,周恩来的名字也从课表上被撤下了。
窗外的木棉花一朵朵掉下来,红得像火。
一瓣花刚好飘进来,落在一本摊开的笔记上。
那一页写着:“革命不是为了哪一个人、哪一个党,而是为了四万万同胞的生存与尊严。”
胡宗南合上笔记,没说话。
很多年后,有人回忆,蒋介石曾说过:“周恩来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共产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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