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之父”徐光宪：让中国稀土从“按吨卖”变成“按克算”！

咱们国家有座挖不完的宝山，里头全是好东西，结果呢，却把这些宝贝疙瘩当成泥土一样，便宜卖给外国人。

这事儿听着就让人心里堵得慌，但它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序章：悬崖边上的“点金术”

时间倒回1972年的北京，北大一间不常用的化学实验室里，空气里都飘着一股紧张味儿。

一份盖着红章的绝密文件，被送到了一个刚从江西农场回来的老先生手上，他叫徐光宪，那年52岁。

文件上的任务，说白了就一句话：把“镨”和“钕”这俩兄弟分开。

这俩玩意儿，都是稀土家族的成员，在元素周期表里挨得死死的，化学性质跟双胞胎似的，谁也分不清谁。

要把它们俩利索地拆开，在当时全世界的科学家眼里，跟古代皇帝想炼长生不老丹差不多，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偏偏这个任务，就卡住了我们国防的脖子。

没那高纯度的“镨”，战斗机飞行员戴的护目镜就挡不住原子弹爆炸那一下的强光，眼睛就得废。

没那高纯度的“钕”，咱们的激光制导武器就跟瞎子一样，打不着目标。

最窝火的是，我们脚底下就有全世界最大的一座稀土矿——内蒙古的白云鄂博。

矿是我们的，但技术不是。

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工人们把混着十几种稀-土元素的矿石挖出来，当成不值钱的“土”卖掉。

外国人拿回去，用他们的技术提纯，分离出镨、钕这些好东西，再转手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价钱卖回给我们。

这不光是钱的事，这是把国家的命脉交到了别人手里，人家一不高兴，随时能给你断供。

现在，砸碎这根锁链的担子，就落在了徐光宪的肩上。

他刚从牛棚里被放出来，回到讲台，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尘土气，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看着眼前破破烂爛的仪器，几乎是从零开始的研究条件，他没说半句废话。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关系到国家存亡的稀土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打了。

第一战役：蛮力与汗水的“漏斗长城”

战争刚开始那会儿，打法特别笨，也特别悲壮。

当时国际上流行一种叫“离子交换法”的技术，弄是能弄，但效率低得要命，成本高得吓人，搞一点点东西得花老大功夫。

用这法子，猴年马月才能满足国家的需求。

徐光宪琢磨来琢磨去，决定押宝在一个当时谁都没走通的新路子上——“溶剂萃取法”。

你要是走进那时候徐光宪的实验室，保准大吃一惊。

里头没啥高科技设备，就是一排排玻璃分液漏斗，整整齐齐码在那儿，跟一道长城似的。

他带着一群年轻的学生，每天的工作就一个字：摇。

这活儿听着简单，干起来能把人逼疯。

把混着稀土的溶液和一种叫萃取剂的化学药水倒进漏斗里，盖上盖子，然后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摇。

这摇晃可不是随便晃晃，得让两种液体充分混合，跟摇匀一杯奶茶似的。

摇上几百下，胳膊都快断了，然后把漏斗放回架子上，人就得跟木头桩子一样站着，等着它慢慢分层。

最后，得像个绣花姑娘一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拧开下面的开关，把下层的液体放掉。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天要重复上千遍。

几十个人，几十个漏斗，实验室里全是汗味和化学药品的味道。

这是一场纯粹靠人力和意志力跟化学规律死磕的阵地战。

一套完整的实验流程走下来，要一百多天。

这中间，只要有一个人手抖了，或者时间没掐准，那一百多天的辛苦就全打了水漂。

这跟赌博没啥两样，赌的是耐心，赌的是力气，更是赌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但徐光宪心里清楚，光靠傻力气，赢不了这场仗。

白天，他跟学生们一起站在“漏斗长城”前，亲自上手摇，感受着每一次摇晃带来的细微变化。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累趴下回家了，他真正的战斗才开始。

决战之夜：一张草稿纸上的“数学风暴”

夜深人静，徐光宪的书桌上，台灯的光晕照亮了一片战场。

这片战场上没有试管和烧杯，只有堆成小山的草稿纸和一支笔。

这位老先生，从小就对《九章算术》和围棋里的布局着迷。

在他脑子里，世界上再乱七八糟的事，背后都藏着一套干净利落的数学道理。

化学反应看着千变万化，可他坚信，这里面一定有规律可循，就像天上的星星，看着乱跑，其实都有自己的轨道。

他把白天学生们摇漏斗摇出来成千上万个数据，一个一个誊写下来，分类、对比、分析。

那些枯燥的数字，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堆乱码，但在他笔下，慢慢地开始说话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算就是一整夜，茶水凉了都顾不上喝一口，整个人都钻进了数字的世界里。

1974年的一个晚上，熬了好几个通宵的徐光宪，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他从一大堆看似毫无关联的数据中，揪出了一个惊人的规律——在稀土萃取的复杂体系里，各种元素的分离系数之间，存在一个恒定的数学关系！

他管这个叫“恒定混合萃取比”。

这就是打开稀土分离这个“黑匣子”的万能钥匙！

抓住了这条线索，徐光宪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废寝忘食，用上百个互相嵌套的数学公式，建立起一套全新的理论——“串级萃取理论”。

这套理论牛在哪儿？

它就像一个超级计算机，你只要把原料的成分输进去，它就能精确地告诉你，怎么设计生产线，用多少级的萃取槽，每一步的化学条件是什么，最后能得到多高纯度的产品。

以前靠老师傅凭经验“估摸着来”的土办法，现在变成了一道可以精确计算的数学题。

稀土分离，从此告别了“摇漏斗”的手工作坊时代，进入了可以被精确控制的科学时代。

徐光宪书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草稿纸，成了这场科技战争中，最厉害的“兵法书”。

终局：从“中国冲击”到“中国掌舵”

1975年，在全国第一届稀土工作会议上，徐光宪公布了他的“串级萃取理论”。

台下坐着的都是全国各地搞稀土的专家和工程师，当场就炸了锅。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困扰了全世界几十年的大难题，就这么被一个中国老头用一堆数学公式给解了。

理论再好，也得拿到工厂里去检验。

徐光宪没把他的理论锁在保险柜里，他带着自己的学生，直接奔赴内蒙古包头的稀土工厂。

他创造性地提出了“三出口”和“一步放大”的工艺，把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直接跟工厂里轰鸣的大机器对接上。

在车间里，他一点没有大教授的架子，跟个老技术员一样，戴着安全帽，亲自爬上爬下，检查管道，调试阀门。

当含有稀土的溶液按照他计算出的参数在萃取设备里流动时，奇迹发生了。

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镨钕的分离效果就从国际上最好的1.4，一下子飙升到了4！

高纯度的稀土产品，就像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地从生产线上流了出来。

胜利的号角吹响了。

但徐光宪的目标，不只是打赢一场战斗，他要的是赢得整场战争。

1978年，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开办全国串级萃取讲习班，把他这套压箱底的核心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全国的稀土工厂。

在简陋的教室里，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遍又一遍的公式，耐心地给来自五湖四海的工程师们讲解。

工厂的技术员们学会了这套方法，只要把自家矿石的成分输进计算机程序里，几个小时就能得到一套量身定做的、最优化的生产方案。

星星之火，迅速烧遍了整个中国。

中国的稀土产业，以一种让世界目瞪口呆的速度，野蛮生长。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全世界市场上90%以上的高纯度单一稀土产品，都印着“Made in China”。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的国际巨头，在这场“中国冲击”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纷纷减产、停产，最后彻底关门大吉。

中国，终于把稀土的定价权，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里。

稀土，也从过去按“吨”卖的“土”，变成了后来按“克”卖的“金”。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徐光宪却看到了新的危机。

国内的企业为了抢占市场，开始互相压价，稀土卖出了“白菜价”，宝贵的战略资源被疯狂开采，对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2005年，已经85岁高龄的徐光宪坐不住了，再次披挂上阵。

他联合了另外14位院士，两次上书国务院，痛心疾首地指出：“如果我们再不加以控制，无序地开采下去，不出二三十年，中国就会从稀土大国变成稀土小国！”

他的呼吁，像一声警钟，最终促使国家出台了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和更严格的环保法规。

2005年，稀土出口开始实行配额制。

十年后，徐光宪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

黄春辉. 稀土萃取分离化学的里程碑——纪念徐光宪先生从事稀土研究50周年[J]. 中国稀土学报, 2022, 40(5): 813-816.

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 徐光宪先生生平[EB/OL]. [2015-04-28].

张文. “稀土之父”徐光宪：一生一次心选择 一生一世报祖国[N]. 科技日报, 2018-09-2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