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第一个犹太国家竟然不是以色列？

要是你乘坐那趟漫长的跨西伯利亚火车，在快要到达中国黑龙江边境的时候下车，你就会看见一幅很有超现实感的景象。比罗比詹火车站，硕大的站名牌上，用俄语和意第绪语双语书写；广场中央立着象征犹太信仰的巨大七枝烛台；街边的雕塑，是一位正在吹奏小号的犹太乐手，寒风凛冽，仿佛瞬间将人带入特拉维夫某处平行时空。

但你再仔细看看街上的人，裹着厚厚的大衣走过的，是典型的斯拉夫模样，又或者是当地通古斯语族的土著，在那一双双眼眸中，找不到中东的期盼，有的仅仅是远东的坚忍。

这里是俄罗斯犹太自治州，它是人类历史上首个名义上的犹太民族行政区，比以色列建国还要早17年。但这里也是一处格外巨大的幽灵空壳，当前，这里十六万人口当中，犹太人群体所占的比例没达到1%，甚至比不上莫斯科的一个街区。

一个不存在有犹太人的犹太自治州，到底是历史开的一个玩笑，还是地缘政治留下的严酷伤疤？

摊开地图，把目光投向俄罗斯的东南角。犹太自治州，处于阿穆尔河（黑龙江）中游以及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中间位置，要是你了解一些地缘战略知识，就会发现这个位置相当不好。

它紧挨着中国，在20世纪20年代，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区域，还有原始的森林，蚊虫到处乱飞，土壤虽说肥沃但难以开垦，对于莫斯科的那些制定政策的人来说，这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飞地。

更让人犯难的是，那会儿日本在东北亚虎视眈眈，苏维埃政权急需要在远东边境充实人口，构筑起一道由血肉筑起的防线。那怎么填？靠谁填？

莫斯科的目光，就集中在当时在俄国西部很受排挤、还有不少人口的犹太群体身上，把他们从欧洲部分，运送到远东边境，既解决了一个社会问题，也给远东边境弄了个“人肉盾牌”。这就是这片土地的命运：它从诞生那刻起，不是要成为谁的家园，而是一个充当填补地缘空白的“楔子”。

斯大林的东方锡安试验

这事儿得从1928年说起。那会儿，为了对抗犹太复国主义（去巴勒斯坦建国）的思潮，苏联有个宏大设想：在社会主义的土地里头，打造一个，属于犹太劳动者的“世俗天堂。

宣传的机器在全力运作着，在海报上，比罗比詹被描绘成了一个资源丰富的肥沃之地，成千上万的犹太人，怀着对拥有自己土地的期望，要么是为了摆脱西部的贫困与歧视，带着一家老小，登上了往东行驶的列车。

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等待他们的并非现成的住房，而是深山密林中的简陋窝棚；没有牛奶和面包，只有夏天漫天飞舞的蚊虫，和冬天刮在脸上的凛冽寒风，最初来到这里的移民中，超过半数在短短1年内便选择逃离。

但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到了1948年以色列成立的时候，真正的应许之地就这样出现了，斯大林弄的那个“人造替代品”立刻就没了什么吸引力，紧接着，苏联后期有反犹太主义的清洗，比罗比詹的犹太文化遭到了严重破坏，书籍被烧掉，学校也被关闭了。

从那时起，所谓的自治州，就仅仅剩下一个行政外壳了，到苏联解体之后，随着国门打开，剩下的那少量犹太居民，也几乎全都跑光了，大部分都前往以色列或者德国去了。

为什么还留着这个空名？

既然犹太人早就都跑光了，那俄罗斯，现在为何不干脆把这个自治州撤销，把它并入周边的哈巴罗夫斯克？

这背后，是莫斯科精明的政治算计。首先是宪法的惯性，在俄罗斯联邦的架构里，犹太自治州是唯一的自治州（AutonomousOblast），地位特殊，要是变动它，就会牵涉到修宪，成本比较高，还容易引起其他民族共和国的连锁反应。

其次是外交层面的统战意义，人虽然不在了，但牌坊依然立着，保持这一建制，是俄罗斯向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和以色列，展现其多民族包容形象的一种低成本手段。哪怕只是每年举办几场意第绪语文化节，或是修一修犹太会堂，也能在国际舆论中挣得几分好感。

最后，还是那个老问题：远东的人口焦虑

就算这里住的全都是俄罗斯族人，要是保留一个独立的行政编制，就能够从联邦中央争取到更多的预算以及补贴，对于这个经济不景气的远东角落而言，打着犹太自治州的旗号，或许比成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一个县”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比罗比詹的故事，读起来让人唏嘘。它始于一场宏大的社会工程实验，最后踏入地缘政治的冷酷现实。地理位置让它成为一道防线，历史机遇让它变成一个安置点，最后经过一番利益的权衡，它就成了个仅有名字却无实体的“僵尸行政区。

这里每一块双语路牌，都在默默地向我们传递一件事：违背人性与地理规律的顶层设计，最后肯定无法对抗历史的潮流，人们用脚步进行选择，走出了实实在在的生存路。

现在的犹太自治州，就好像是一座大的露天博物馆一样，展示着那个以往时期的众多狂想。

这一段荒诞的历史，有多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