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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了陈思语的心脏——320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文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屏幕咆哮道,"我女儿平时模拟考都是680分以上!"
王秀芬瘫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捂着脸:"思语,你再查一遍,是不是查错了准考证号?"
陈思语木然地坐在电脑前,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机械地重新输入准考证号,点击查询,屏幕再次显示:陈思语,语文95,数学45,英语80,理综100,总分320。
"爸,妈,我估分是690啊。"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每道题都很确定,怎么会这样?"
陈文华一把抓起桌上她亲手写的估分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科的预估分数,总分赫然写着690分。他将纸条狠狠撕碎,碎片飞舞在空中。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要去教育局,我要去找校长!"
01
三天前的下午,陈思语走出考场时,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容。
"思语,最后一科考得怎么样?"陈文华早早就守在校门口,看到女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还不错,理综感觉发挥得挺好的。"陈思语拎着书包,步伐轻快,"物理那道大题我用了两种方法验算,化学选择题也都很有把握。"
王秀芬接过女儿的书包,心疼地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辛苦了宝贝,走,妈妈带你去吃大餐。"
一家三口来到陈思语最喜欢的火锅店。陈文华举起饮料杯:"为我们家的小状元干杯!等成绩出来,爸爸带你去北京旅游。"
"爸,我还没估分呢,你就这么有信心?"陈思语笑着碰杯。
"那当然,我女儿从小到大哪次考试让我失望过?"陈文华满脸骄傲,"清华北大随你挑!"
回到家后,陈思语立刻拿出各科试题和标准答案,开始认真估分。她把每道题的答案都仔细核对,就连作文都按照平时的得分标准保守估算。
语文130分,数学145分,英语140分,理综275分。
"总分690,应该没问题。"她在纸上工整地写下这个数字,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这个分数,足够她进入心仪已久的清华大学。
陈文华看到女儿的估分结果,激动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690分!我女儿真的考了690分!老王,你听到了吗?690分啊!"
王秀芬也是满面红光,已经开始打电话向亲朋好友报喜:"我家思语估分690,应该能上清华了!"
那一晚,全家人都在兴奋中度过,没有人会想到,三天后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陈思语把估分纸条小心地贴在书桌上,每天看着那个数字,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已经开始在网上查询清华大学的专业设置,甚至还加了几个新生群。
02
成绩查询开放的那天早上,陈思语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
她坐在电脑前,反复检查准考证号,手心里都是汗。虽然估分很有信心,但真正要看到官方成绩,心情还是难免紧张。
"思语,查了没?"王秀芬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眼中满含期待。
"还没开始查,系统九点才开放。"陈思语看了看时间,8点58分。
陈文华也从卧室走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但精神很好:"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我都请假在家等消息呢。"
8点59分,陈思语的手指悬在鼠标上,心跳加速。
9点整,她点击进入查询系统,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正在查询中,请稍候..."页面显示着这行字。
陈文华和王秀芬都凑过来,三个人紧紧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成绩页面缓缓加载出来。
陈思语的眼睛瞬间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她用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语文95分,数学45分,英语80分,理综100分,总分320分。
"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颤抖着。
王秀芬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是不是系统出错了?320分?我家思语怎么可能只考320分?"
陈文华脸色瞬间铁青:"一定是弄错了!思语平时模拟考最差也有650分,怎么可能只考320?"
陈思语手忙脚乱地重新查询了好几遍,每次显示的都是同样的结果。她拿出自己的估分纸条,对比着屏幕上的成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爸,妈,我真的估分690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数学我明明每道题都会做,怎么可能只有45分?理综我检查了三遍,不可能只有100分。"
陈文华一把抓过她的估分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数字:"你看,你估的是数学145分,现在才45分,差了整整100分!这绝对不正常!"
王秀芬已经开始落泪:"我昨天还和你李阿姨说思语能上清华,现在这成绩,连本科线都够不上。"
陈思语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三年的努力,无数个挥汗如雨的日日夜夜,难道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03
陈文华越想越不对劲,拿起电话就打给了陈思语的班主任张老师。
"张老师,我是陈思语的父亲,你看到我女儿的成绩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张老师同样震惊的声音:"陈叔叔,我刚看到,这个成绩确实...有些意外。思语平时在班里一直是前三名,这次高考成绩和她的实际水平相差太大了。"
"张老师,你说会不会是阅卷出了问题?我女儿估分是690分,现在却只有320分,这差距也太大了。"
张老师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陈叔叔,我建议你们申请成绩复核。虽然复核一般只能查到分数统计有没有错误,但至少可以确认一下。"
挂了电话,陈文华立刻开始在网上查询成绩复核的流程。然而,成绩复核只能核查分数统计和录入是否有误,不能重新评阅试卷。
"这个复核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陈文华愤怒地拍着桌子,"我女儿的问题明显是阅卷环节出了错!"
王秀芬抱着陈思语,母女两人都在默默流泪:"思语,你别怕,妈妈相信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陈思语抬起头,眼中满含委屈:"妈,我真的很仔细地做了每道题。数学那道立体几何,我用了两种方法验算,答案都一样。物理的电磁感应题,我画了完整的受力分析图。怎么可能错这么多?"
下午,陈文华带着陈思语来到学校,找到教务处的李主任。
"李主任,我女儿这个成绩明显有问题,学校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教育部门?"
李主任看了看陈思语的成绩单,也是眉头紧锁:"这个成绩确实和思语的平时表现不符。但是高考阅卷有严格的程序,我们学校也没有权限介入。"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认了吧?"陈文华急得团团转。
李主任想了想:"你们可以向教育部门举报,要求彻底调查这次考试是否存在问题。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处理起来可能会比较复杂。"
从学校回来后,一家人陷入了沉默。陈思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墙上贴着的清华大学照片,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04
当天晚上,陈文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我要报警!"他猛地站起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王秀芬吃了一惊:"报警?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女儿的分数明显被人动了手脚,这就是犯罪!"陈文华越说越激动,"你想想,690分变成320分,这能是正常的阅卷错误吗?"
陈思语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爸,你真的觉得是有人故意的?"
"思语,你诚实告诉爸爸,你考试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陈文华拉着女儿的手,认真地问。
陈思语仔细回想着考试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什么异常。监考老师很正常,我也没有违反纪律,试卷填涂也很仔细。"
"那就更说明问题了!"陈文华一拍大腿,"问题一定出在阅卷环节!"
王秀芬虽然心中也有怀疑,但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我们想错了怎么办?报警会不会影响思语的名声?"
"名声?现在还管什么名声!"陈文华激动地说,"我女儿被人坑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一早,陈文华就带着陈思语来到了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刘的民警,看上去40岁左右,态度很和蔼。
"同志,你们是来报什么案的?"刘警官拿出记录本。
"我要举报高考阅卷有问题!"陈文华开门见山,"我女儿估分690分,实际成绩只有320分,这里面一定有人作弊!"
刘警官听了这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高考阅卷问题?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
陈文华把陈思语的估分纸条和成绩单都拿了出来:"你看,这就是证据!差了370分,这怎么可能是正常的阅卷误差?"
刘警官仔细看了看材料,又询问了一些详细情况:"这个事情我们会认真调查的。高考公平关系到千千万万个家庭,如果真的存在问题,我们一定会查到底。"
"那需要多长时间?"王秀芬急切地问。
"这种案件比较复杂,需要和教育部门配合调查。预计需要三到五天时间。"刘警官合上记录本,"我们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走出派出所,陈思语忽然有些忐忑:"爸,万一真的没有问题呢?"
"不可能没有问题!"陈文华斩钉截铁地说,"爸爸相信你,也相信警察会查出真相的。"
05
三天后的下午,刘警官打来了电话。
"陈先生,关于你女儿的案子,我们已经有了调查结果。请你们到派出所来一趟,我当面向你们说明情况。"
陈文华一听到这话,心跳立刻加速:"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一家三口急急忙忙赶到派出所。刘警官已经在接待室等着他们,桌上放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陈先生,这三天我们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调查。"刘警官的表情很严肃,"我们联系了省教育考试院,调取了相关的阅卷资料,还采访了参与阅卷的老师。"
陈思语紧张地握着妈妈的手,心脏狂跳不止。
王秀芬小声问道:"那...结果怎么样?"
刘警官打开文件夹,拿出几张资料,深深地看了看一家三口,缓缓开口:"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我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关于你女儿的这个成绩,我只能告诉你们一句话——"
刘警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文华夫妇屏住呼吸,陈思语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不可能。"
06
"这不可能,"刘警官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直视着陈文华的眼睛,"不可能是阅卷出错。"
陈文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意思?"
"我们调取了你女儿的试卷扫描件。"刘警官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打印纸,"经过仔细核对,她的每一道题,每一个答案,阅卷都是准确的。"
陈思语猛地站起来:"不可能!我明明会做那些题!"
"思语,你先坐下。"刘警官示意她冷静,然后展开了数学试卷的扫描件,"你看这道选择题,正确答案是C,但你选的是A。这道填空题,答案是-2,你写的是2。"
陈思语凑近看了看,整个人如遭雷击。试卷上的字迹确实是她的,但答案却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我选的是C啊!"
刘警官又拿出理综试卷:"物理大题,你的受力分析图画错了方向,电磁感应的公式也用错了。化学选择题,10道题错了7道。"
陈文华颤抖着声音问:"那她估分时对照的答案呢?"
"我们也查了。"刘警官神色复杂,"估分时对照的标准答案是正确的,但她在对照的过程中,把自己的错误答案记成了正确答案。"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思语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拼命地回想着考试时的每一个细节,但越想越糊涂。
"警官,您是说,我女儿的成绩没有问题,是她自己估分时搞错了?"王秀芬的声音颤抖着。
刘警官点了点头:"经过我们的调查,包括调取监控录像、询问监考老师、核实阅卷流程,没有发现任何违规操作。你女儿的成绩是真实有效的。"
"可是思语平时成绩很好啊,怎么可能高考发挥这么差?"陈文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也调查了这个问题。"刘警官拿出另一份资料,"我们了解到,你女儿在高考前一个月,因为压力过大出现了焦虑症状,一直在服用抗焦虑药物。"
07
听到"抗焦虑药物"这几个字,王秀芬的脸色彻底变了。
"思语,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陈思语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是张老师带我去看的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压力太大,开了一些药。"
陈文华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什么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就是...就是一些帮助睡眠和缓解焦虑的药。"陈思语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我不敢告诉你们,怕你们更担心。"
刘警官从文件夹里取出医院的病历:"我们联系了给你女儿开药的医生。医生说,这种药物虽然能缓解焦虑,但可能会影响注意力和记忆力,特别是在高度紧张的考试环境下。"
"你是说,是药物影响了思语的考试发挥?"王秀芬难以置信地问。
"不仅仅是药物。"刘警官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你女儿在高考前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周围人的期待、对未来的焦虑、对失败的恐惧,这些都可能导致考试时的异常发挥。"
陈思语抬起头,看着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不,宝贝,是我们让你失望了。"王秀芬紧紧抱住女儿,"我们给了你太大的压力,都是我们不好。"
陈文华也走过来,把妻子和女儿都抱在怀里:"思语,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太急功近利了,只想着你考好大学,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刘警官看着这一家三口,心中也有些感动。他轻声说道:"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起点,不是终点。你女儿还年轻,完全可以重新来过。"
陈思语在父母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忽然意识到,这三年来,她承受的不仅仅是学习的压力,更是来自家庭和社会的期望。
"爸,妈,我想复读。"她坚定地说,"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考,不是为了你们的期望,也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
陈文华和王秀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愧疚和反思。
08
一个月后,陈思语开始了复读生活。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学会了和父母沟通,学会了管理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正视自己的内心。
"思语,今天感觉怎么样?"下课后,王秀芬来接女儿回家。
"很好,妈妈。"陈思语笑着说,"我今天和同学们聊天的时候发现,其实大家都有压力,但重要的是学会面对压力,而不是被压力压垮。"
回到家后,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
"爸爸,我想跟你说声谢谢。"陈思语看着陈文华,"如果不是你坚持报警,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正视自己的问题。"
陈文华放下筷子:"思语,是爸爸要跟你道歉。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差点毁了你。"
"不,爸爸,是那次经历让我成长了。"陈思语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现在明白了,学习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而是为了自己的成长。"
王秀芬握住女儿的手:"妈妈支持你的决定。无论你考到哪所大学,你都是妈妈最棒的女儿。"
这时,刘警官打来了电话。
"陈先生,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案子虽然没有发现违规,但引起了教育部门的重视。他们决定加强对考生心理健康的关注,建立更完善的心理辅导机制。"
"这样很好。"陈文华由衷地说,"我们的经历如果能帮助到其他的孩子,那就值得了。"
挂了电话,陈思语站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
她想起了那个让全家人震惊的320分,想起了警官说的那句"这不可能",想起了那些撕碎的估分纸片。
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成长路上珍贵的经历。
"爸,妈,明年的高考,我会用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陈思语转身对父母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陈文华和王秀芬相视而笑。他们知道,女儿真的长大了。
那个曾经让他们以为"不可能"的320分,最终教会了这个家庭最重要的一课:爱与理解,远比分数更重要。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洒在这个重新团聚的家庭上,温暖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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