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难产那夜太后在她榻前私语:你永远都斗不过哀家,因为他其实并非皇家血脉?
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女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俯瞰众生的傲慢。
她慢条斯理地捻动着佛珠,眼神冰冷如霜,居高临下地看着血泊中的知画。
知画躺在被鲜血浸透的锦被里,腹部的剧痛几乎将她撕碎。
看着她濒死的挣扎,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悲悯又残忍的笑意。
她俯下身,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秘密,如毒蛇的信子般,送入知画耳中:
“别挣扎了,你斗不过哀家的。因为你至死守护的他……其实并非皇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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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八年的夏天,雨水格外多。
景仁宫里,知画躺在产床上,汗水和血水早已将她浑身的衣物浸透。
“啊——!”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指甲因为用力而崩裂,渗出血丝。
“福晋!您再用用力啊!已经看到头了!”接生嬷嬷满头大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慌乱。
“水!我要水……”知画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知道情况不对,太不对了。明明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今天不过是贪凉多吃了两块冰镇西瓜,怎么就突然发动了?而且一来就是血崩的凶险之兆。
“永琪……永琪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让他进来!我要见他!”
门外,一个宫女哭着回答:“福晋,令妃娘娘宫里的人把王爷给请走了,说是皇上有急事召见……宫门这边也……也被拦住了,不让人随便进出。”
令妃?知画的心猛地一沉。她和令妃素无往来,甚至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拦住永琪?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谋杀。一场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她腹中孩子的谋杀。
“福晋,您别分心!快用力啊!”嬷嬷焦急地喊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知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永琪不在,她就像是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这深宫里的惊涛骇浪所吞没。
就在她神志即将涣散之际,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沉静的、带着上位者威严的檀香气息瞬间驱散了房内的血腥和慌乱。
“太后驾到——!”
尖细的通报声让屋内所有人都跪了一地,连正在生产的知画都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都给哀家稳住了。”太后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
一个管事嬷嬷颤抖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是怕惊扰了太后凤驾……”
“哼。”太后冷哼一声,没再追究。她走到产床边,垂眸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知画,淡淡地说道:“你们都出去,这里有哀家和嬷嬷就够了。”
什么?接生嬷嬷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所有人都出去?那福晋生产怎么办?
“怎么?哀家的话不管用了?”太后的眼神一厉,扫过众人。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产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知画粗重的喘息声,和太后手中佛珠捻动的轻微声响。
“皇……皇祖母……”知画艰难地开口,眼中带着一丝求生的渴望,“求您……救救臣媳……救救孩子……”
太后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走到一旁,亲自拧了一块热毛巾,动作轻柔却不带感情地擦拭着知画脸上的汗水。
“知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后缓缓开口,“所以,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也不是你该知道的。”
知画的心跳漏了一拍。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秘密。
“哀家问你,你嫁给永琪,后悔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了,知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爱永琪,从在海宁陈家第一次见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起,她的心就遗落了。
为了嫁给他,她放弃了江南的自由,走进了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
“臣媳……不悔。”她咬着牙回答。
“好一个不悔。”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哀家再问你,你觉得永琪,他真的爱你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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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问题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知画的心里。
她和永琪成婚三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待她温柔体贴,给了她一个嫡福晋该有的一切体面和尊重。
可……爱吗?
知画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她记得,新婚之夜,永琪揭开她的盖头,眼中是惊艳,却唯独没有她所期待的炙热。
她记得,她曾无意中问起永琪的生母愉妃,那个据说温柔娴静、却早早病逝的妃子。
永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匆匆岔开了话题,只说:“额娘她……福薄,我们不提她了。”
那种回避,不像是一个儿子对亡母的哀痛,反倒像是一种……刻意的疏离和忌讳。
还有紫薇。
知画永远也忘不了,当初紫薇和小燕子她们从云南回来,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时的情景。
小燕子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上来就拉着她的手,说:“哇,五哥的新福晋长得真好看!跟画儿里的人一样!”
可紫薇的反应却很奇怪。她看着知画,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同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
她拉着知画的手,轻轻说了一句:“福晋,这宫里风大,你要……多保重。”
当时知画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明珠格格有些多愁善感,现在想来,那眼神里的深意,绝非一句“多保重”那么简单。
最让知画感到不安的,还是太后。
太后对永琪的“关爱”,早已超出了一个祖母对孙子的范畴。那是一种近乎严苛的掌控。
永琪读什么书,交什么朋友,甚至于房里添一个什么样的摆设,都必须经过太后的首肯。
她嫁给永琪,也是太后一手促成的。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太后欣赏她的才情和家世,现在想来,或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太后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和永琪琴瑟和鸣的妻子,而是一个温顺、聪明、且绝对听话的棋子。
“啊——!”腹部的剧痛再次将知画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感觉生命力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
恍惚间,她看到产房角落里立着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一阵穿堂风吹过,将屏风的一角吹得微微晃动了一下。
就在那晃动的一瞬间,知画看到了屏风后面似乎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汉家衣裳的女子,眉眼温柔,气质婉约,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张脸……
知画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张脸,她太熟悉了!虽然画中人更显柔美,但那眉眼间的神韵,分明和永琪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不是愉妃!愉妃是蒙古贵女,画像她曾在宫中见过,是典型的草原女子长相。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的画像会藏在景仁宫的产房里?为什么她和永琪长得如此相像?
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夏雨荷!
那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紫薇的生母!
无数个零碎的线索在知画的脑中疯狂地串联起来。
永琪对生母的讳莫如深,紫薇看她时那悲悯的眼神,太后对永琪超乎寻常的控制,以及眼前这幅和永琪容貌惊人相似的夏雨荷画像……
一个荒谬到让她浑身冰冷的猜测,渐渐浮出水面。
“看来,你已经猜到一些了。”
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知画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太后。她发现,太后也在看着那幅画,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追忆,有不甘,还有一丝……杀意。
“皇祖母……”知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缓缓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蝼蚁。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很欣赏你。”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只可惜,你太聪明了,也太多事了。”
知画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明白了,今天这场“意外”的早产,根本就是太后一手安排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消失。
“为……为什么?”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太后看着她,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俯下身,凑到知画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哀家要你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必须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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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像蜿蜒的红蛇,从知画身下不断涌出,染红了层层叠叠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甜腻得令人作呕。
她的意识在疼痛和混沌的边缘反复挣扎,太后的话语却像最锋利的冰锥,无情地刺入她的脑海,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太后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捻动着手中的紫檀佛珠,咯噔,咯噔,每一声都像是踩在知画的心尖上。
“你以为哀家为何会点头,准你这个汉女嫁给永琪,做嫡福晋?”
太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傲慢和残忍。
知画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剧痛和失血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她只能用一双濒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皇……皇祖母……”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救……救我的孩子……求您……”
她可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
那是她和永琪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用血肉孕育的生命。
“孩子?”
太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低下头,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知画汗湿的脸颊,那触感,像毒蛇的信子。
“你永远都斗不过哀家。”
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近残忍的悲悯,她看着知画,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秘密。
知画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死死盯着太后,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秘密,那个埋藏了二十年、被无数鲜血和谎言层层包裹的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她最脆弱的软肋。
“不……不可能……”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先帝……先帝他……”
“先帝?他连自己的龙嗣都保不住!”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与疯狂,“你以为紫薇那丫头,真是什么大理段家的遗孤?她流的,是先帝的血!是皇上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轰——”
知画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她一直以为自己步步为营,算尽机关,为的是一朝凤临天下,为的是让尔泰那负心汉后悔终生。她利用小燕子的单纯,挑拨紫薇的姐妹情,甚至不惜对皇嗣下手……可到头来,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野心,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所争夺的,她所嫉妒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你……你骗我……”知画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骗你?”太后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那点小聪明,连给紫薇提鞋都不配。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搅乱这盘棋的废棋。现在,棋局已定,你,该退场了。”
太后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冷声道:“传太医,五阿哥福晋突发急病,恐是不治了。另外,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分。”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应下,迅速退去。
冷宫内,只剩下知画一人,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输给了紫薇的善良,也不是输给了小燕子的鲁莽,而是输给了这深不见底的宫墙,输给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力。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那是宫门落锁的声音。知画缓缓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渗入冰冷的地面,了无痕迹
冷宫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穿堂风卷着枯叶吹了进来,拂过知画的脸颊,带着深秋的寒意。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涣散的瞳孔里,映出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尔泰……”她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门口的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身形挺拔,眉眼间依旧是她魂牵梦萦的模样。只是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痛惜,只有一片漠然。
“你来……看我笑话吗?”知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狼狈地瘫倒在地,嘴角扯出一抹凄惨的笑。
尔泰沉默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她身边的地上。“这是我娘留给你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画看着那个熟悉的锦盒,那是她当年送给尔泰母亲的寿礼。她一直以为,那代表着他们之间情谊的见证。
“她……她一直留着?”她颤声问道。
“她一直说,你是个好孩子。”尔泰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冷漠覆盖,“可你,辜负了她的信任,也辜负了我。”
知画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尔泰,泪水模糊了视线。“尔泰,我……我是爱你的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爱?”尔泰冷笑一声,“你的爱,就是用别人的鲜血来铺就你的青云路吗?你的爱,就是让无辜的人为你陪葬吗?知画,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话,像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知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是啊,她爱的,究竟是尔泰,还是那个曾经拥有尔泰的、风光无限的自己?
“我……我错了……”她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泪水混着血水,染花了整张脸,“尔泰,我真的错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了,我只要你……”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被他敏捷地避开。
“太晚了,知画。”尔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切都太晚了。”
他转身,不再看她一眼,一步步走向门口。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
“尔泰!”知画绝望地嘶喊着,想要爬过去,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也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冷宫内,再次恢复了死寂。知画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只被遗弃的孤兽。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远处,又是一阵钟声传来,悠远而沉重。这一次,她听得分明,那是,送葬的钟声。
钟声在空旷的宫宇间回荡,一声,又一声,像是敲在知画逐渐冰冷的心上。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哭泣,只是静静地趴着,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寒意,一寸寸浸入骨髓。
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不是与尔泰花前月下的温柔,也不是初入宫时的意气风发,而是一张张被她踩在脚下、因她而破碎的脸——小燕子的愤怒与不解,紫薇的悲痛与失望,还有那些为了她一己私欲而无辜丧命的宫人……
她曾以为自己是棋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到头来,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弃子,连悲鸣都显得如此可笑。
“咳……咳咳……”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无力地咳出几口血,染红了身下斑驳的青砖。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宫殿的梁柱仿佛都在摇晃、崩塌。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那身影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面容温柔而熟悉。
“娘……?”知画喃喃道,声音细若蚊蝇。
那身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悲伤。
“娘……我好冷……”知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虚幻的温暖,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身影缓缓地摇了摇头,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知画绝望地呢喃着,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身体彻底失去了温度。涣散的瞳孔里,最后一丝微光也熄灭了。
冷宫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内务府的太监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女子。
“拖走吧。”为首的太监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无用的旧物。
两个太监上前,像拖一袋粮食一样,将知画的尸体拖了出去。冰冷的地面上,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蜿蜒的痕迹,像一条干涸的血河,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冷宫的门,重新关上。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灌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一个时代的落幕,奏响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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