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理的怀疑是:双方都在刻意“躲避”对方。
如果给唐代的大诗人排个顺序,大多数人给出的答案是李白、杜甫、白居易……其实,还有一位大诗人也有实力冲击前三甲,他就是王维。
李白雅号“诗仙”,杜甫雅号“诗圣”;王维的雅号有点陌生——“诗佛”。
李白诗风雄奇奔放、充满浪漫主义色彩,贺知章初见即誉其为“谪仙人”,意即天上掉下来的人,非凡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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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诗多表达民生疾苦、家国沧桑,有济天下苍生的士子情结,人为“诗圣”,诗为“诗史”。
王维诗意境空灵,富有禅意,大多指向自己的内心世界,既不似杜甫关切民生,亦不似李白气象豪迈,因此后世知名度逊于李杜。
许多人都知道李杜的故事,比如二人情谊深厚,多有唱和,甚至给人以“杜甫崇拜李白”的印象。杜甫与王维也有交集,虽然不似和李白那么绵密,比如杜甫有一首诗——《奉赠王中允维》,赞王维是心系故国的庾信。
有意思的事来了:李白、王维二人,终其一生既无诗文酬唱,也无任何史料记载的交集,就像两个时代的人。
事实上,二人同生于701年,李白卒于762年,王维卒于761年,也仅一年之差;二人都活跃于盛唐时期,共同经历了开元盛世与“安史之乱”,都是享誉天下的大诗人,不可能不彼此有所耳闻。
这一切都还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天宝元年至天宝三载,二人同在唐玄宗李隆基身边工作,李白的职务是翰林供奉,即皇帝的御用文人;王维担任右拾遗、监察御史,也是皇帝身边的文官。这意味着二人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如果愿意,天天腻在一起都不困难。
还有,二人除杜甫这个共同的朋友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此人可不一般:唐玄宗的同母妹妹玉真公主——据说,李白、王维和玉真公主都是至交。
即使有如此多的可能,李白、王维的生平史上,依然没有留下彼此的任何痕迹,真是咄咄怪事!
到底什么原因让二人形同陌路?
由于完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录,所以我们只能猜想了。
首先从二人作品的风格中寻找答案:李白的情感表达方式堪称火山爆发喷涌而出,得意时“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失意时“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王维呢?中年之后多表达山水田园之美及隐居生活,意境空灵有禅机,情感表达方式是静水深流,比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宁静淡然;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平静、克制、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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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格的差异,是性格与价值观的文字折射。这方面二人犹如光谱的两极,一个向外奔放,纵情洒脱:一个向内求索,宁静淡泊。比如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张扬姿态,与王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超然物外,判若云泥。
二人的交际对象也有较大差异,李白喜欢结交江湖名士、狂放之人,王维则偏爱与文人禅友、山水雅士往来。
李白一生都在追求仕途的成功,渴望被朝廷认可,一生也未能实现理想;王维科举状元出身,前半生入仕后半生出隐,一生半官半隐但终归于禅。用今天的眼光看,二人完全不是一路人,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凡此种种,让我心头生出越来越多的疑问:二人是不是都在刻意“躲避”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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