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最近总在琢磨一个事儿——那些长期守着卧床老人的家属，等老人真走了，心里的滋味儿到底有多复杂？不是所有人都只有撕心裂肺的哭，有时候还会偷偷松口气，但外人要是撞见这松口气的瞬间，多半得骂他们没良心。
楼下张姨照顾她妈五年，她妈中风后全瘫，吃喝拉撒都得靠人。张姨每天四点爬起来，先给妈擦脸喂水，再煮早餐，喂完妈自己扒两口就得去买菜，回来还要擦身翻背，怕长褥疮。晚上更不敢睡死，隔两小时就得起来看看。前阵子她妈走了，张姨在灵堂哭的眼睛都肿了，可送完葬当天晚上，她坐在楼下长椅上跟我聊天，声音很小：“终于能睡个整觉了，这五年没一天睡够六个小时。”我拍了拍她的肩，没说啥，心里清楚，她不是不爱妈，是熬得太久，身体和精神都扛不住了。
还有我同事小李，他爸植物人三年，每天下班都得往医院跑，周末也不敢出去旅游。上个月他爸走了，他发朋友圈说：“爸，您不用再遭罪了，我也能好好喘口气了。”结果被他远房姑姑看到，在家族群里骂他“狼心狗肺”，说他盼着爸爸死。小李跟我们吐槽的时候眼睛红了：“他们谁知道我每个月医药费扛不住？谁知道我每天晚上躺床上都怕手机响？就只会站在道德招牌下说三道四。”
说白了，外人真没资格对这些家属指手画脚。你要是没试过每天重复同样的活儿，没试过看着亲人躺在床上不能动自己却帮不上忙，没试过连个周末都不敢休息的滋味儿，就别随便给人贴“心狠”的标签。那些松口气的瞬间，不是冷漠，是长期压抑后的本能反应——亲人解脱了，自己也终于能从那种无尽的熬里暂时抽身。说到底，爱从来都在，只是被日复一日的疲惫盖了层薄纱，外人看不见，只有自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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