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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钥匙,闷闷不乐地向单元门走去。刚刚差点儿跟同一小区的业主吵起来。起因是:趁孙子睡觉的功夫,我下楼扔垃圾,旁边忽然蹿出一只小狗,要往腿上扑来,我惊了一下,这时小狗的主人急忙拉回去,原来拴着绳子呢。
要是从前,我可能会夸一句小狗好可爱,但是这几天,我心里闷得不行,就冲着狗主人嚷了一声:“怎么遛狗的?咬人怎么办?”狗主人本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听我语气不善,也来劲了,“它就是想跟你玩,哪里咬你了?”
接着你来我往地围绕着咬没咬的话题吵了起来,眼看要上升高度,我突然想起家里还在睡觉的孙子。就少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狗主人也嘟嘟囔囔地牵着狗走了。电梯里,我沮丧地想着,以前的我与友睦邻,现在竟因为家里的破事儿,找茬找到路人身上了。
上楼看着孙子睡得正香,往常我应该利用这个时间,整理被儿媳弄乱的衣柜,把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手洗的,机洗的都洗干净,接下来打扫房间。满头大汗的我,顾不得休息,还要提前在网上买明天的菜。
今天,我却什么也不想干。歪在沙发上。这三年来的委屈,像被戳破的堤坝,瞬间汹涌而出。
三年前,儿子给我打电话,“妈,我老婆下个月就要生了,你提前过来吧。”当时我试着跟他打商量,“我还有两年才能退休,要不先让你丈母娘带着?反正她退休后也是闲着。”“不行,”儿子回答得斩钉截铁,“丈母娘天天比上班都忙,她没有时间带孩子。”
我是个传统的人,平时把老公的工资和我的都攒起来,供儿子上大学,买房,结婚。我也就生了这一个,所以从小就宠着。听儿子这么说,当时也没细问就答应了。晚上老伴下班,我跟他说了提前退休的事,老伴一连声地反对说不行,“你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怎么办?”
我不顾老伴的反对,退休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儿子家。自从我到这个家以后,我不仅包揽了所有家务,还要拿出自己的退休金来养家,记得当时儿子说:“妈,家里的水电,煤气,你都绑上你的卡按时交,买米买菜的,都用你的退休金就好了,我就不给你转账了,一家人转来转去的,还要花手续费。”
对儿子的话,我从不怀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退休金里的2000元,光每个月固定的各种费用,孙子的奶粉钱,还有不定期的尿不湿,婴儿衣物等就花得差不多了。至于家里的米面粮油,每天要更新的肉,菜,都要我掏积蓄了。
本来因为全款给儿子买房,就掏空了家底,如今手里的积蓄,这三年也花得差不多了。就在上个月,我过生日,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我还是忙忙碌碌地看孩子做家务,只是在早晨接到老伴的生日祝福和转账。
晚上儿子小两口下班回家,儿媳递给我两张百元,说了声妈生日快乐。就回房间了。儿子解释说:“妈,你也不爱吃蛋糕,你儿媳妇也减肥不吃甜的,都是一家人,给点钱比什么都强。”
当时我拿着那200元,也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这么大年龄了,过不过生日无所谓。
上个星期天,闲下来的我,终于有时间打开手机,按照惯例,儿子一家又去了丈母娘家。我也乐得一周也能休息两天了。亲家母很爱发朋友圈,尤其喜欢逛街,于是姿态万千的亲家母和儿媳,手挽手走在婴儿车旁,儿子推车兼拍视频。底下许多评论都说亲家母年轻,和女儿站一起像姐妹。
我又翻到了周六亲家母的视频,底下点赞评论很火,不由得点进去看,只见她家的客厅里,气球彩带装饰得美轮美奂,亲家母坐在沙发上一脸幸福,头上戴着生日皇冠,手上拿着糖纸包装的康乃馨,面前的茶几上中间的双层大蛋糕,只插着两根蜡烛。
这时候,就见儿子手里拿着一沓红票子,弯腰行礼笑着说妈妈生日快乐,就把钱递给了她,亲家母微笑地接过,接着就到了切蛋糕的仪式了,看到这里,我有点不想看了,但是想知道这么大的蛋糕,他们一会怎么处理,我过生日的时候,儿子说儿媳减肥,他不爱吃蛋糕,所以怕浪费没买。
只见儿子幽默地祝丈母娘今年20,明年18,永远不老。当第一块蛋糕被切下来递给儿子的时候,我都有点紧张了,怕他不喜欢吃触丈母娘霉头,事实上,儿子,媳妇,吃得可香了,第二块吃完后,几个人玩起了奶油抹脸的游戏,孙子也嘻嘻的笑着,把奶油抹在自己的小脸上。
我无言地退出视频,才仔细看亲家母的视频说说:“生日快乐,女婿送我8000的红包,结尾一串的爱心表情。虽然我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但此刻就是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性。比较一下200和8000,两位母亲,一个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子带到3岁,一个整天旅游跳舞,老年生活丰富,为什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当晚,三口人回来了,我决定解开这个谜,等孩子睡着后,敲开了儿子媳妇的房门,见我脸色不善,儿子示意我去客厅说,见儿媳没动,我第一次对她冷脸,“你也来。”三人坐在沙发上,我伸手指着儿子,“你来说说,我和你丈母娘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生日红包要差那么多?”
儿子惊诧地抬头看我,可能从小到大,我都没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伸手来拉我的手,被我甩开,只得无奈地说:“妈,我丈母娘没儿子,她没有让我做上门女婿,我很感激她。作为女婿孝敬她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住在我家看孙子,丈母娘都没跟你抢。”
说得她好像多爱看孩子似的,见我没什么表情,儿子继续道:“再说了,我丈母娘跟你不一样,她从小没吃过苦,心态好,爱臭美,每个月都要买新衣服、首饰。懂养生,什么营养均衡餐啊,保健品啊都不能断,还总喜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些她的那点退休金哪里够花,还不得我这个女婿贴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你还别说,我丈母娘比你还大5岁呢,看着比你年轻多了。妈,不是我说你,你也学学我丈母娘,要学会生活。”你丈母娘没吃过苦,你妈喜欢吃苦,我24小时带孩子,我要怎么生活?儿子真是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太简单了。我忍着气,“就因为我看着比你丈母娘老,我的生日就应该被忽略过去呀?”
儿子急忙说:“不是,妈你在我家免费吃住,平时在家里带孩子出不去,也没地方花钱啊,就算只有200,也够你花两个月了。”在儿子嘴里,说我是在吃他的、住他的。我也不想提醒他房子是我全款买的,每个月花的也是我的退休金,他们夫妻的工资都留着贴补亲家母了。
转身对着儿媳,“你怎么说?”儿媳瞥了我一眼,“妈,我嫁到你们家,给你生孙子,姓着你们的姓,现在你住在家里,每天看着儿孙,享受着天伦之乐,我妈又得到了什么?难道给我妈过个生日不应该吗?”
“再说了,你过生日,我不是也给了你200吗?你现在挑的是什么理?难道是更年期又犯了吗?”我抬头看看小两口,儿子的表情和儿媳同出一辙,都觉得我在找事。儿媳说嫁给我家,给我生孙子,姓着我家的姓,和着他们都在为我生活。原来在儿子家里,我才是那个主人。
慢慢地回到房间。从儿媳坐月子,我一个人既是保姆,要收拾卫生、做饭,又是月嫂,照顾儿媳和婴儿。三年来,我拿出全部的金钱和力气,换来了今天的这场谈话。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多的白发,我那一刻心很酸。
第二天,我不动声色地做着家务,就像昨天的事没出现一样,转眼就到了这个周末,三个人又欢欢喜喜地找亲家母团聚去了。我毫不犹豫地推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坐上了返家的列车,回到了久违的家。
老伴虽然生气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家,但还是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我热泪盈眶,老伴只问了句还走不走,我坚定地回答,“不去了。在家陪你。”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儿子打来了电话,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妈,你真自私!”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头,“我的更年期又犯了。不如你去丈母娘家做上门女婿吧,到时候孩子改姓也行,也该你丈母娘享天伦之乐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素材来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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