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冬天,长春一家报社的值班编辑接到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我是溥仪的亲儿子,手里有皇后印玺。”说完就挂断。第二天,一个裹着军大衣的老头出现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疙瘩,刻着“婉容”俩字,说是“太子信物”。编辑部当场炸锅,照片登上头版,全国媒体跟着跑,连 CCTV 都来了——故事就这么离谱地开场。
老头叫王毓斌,当年 67 岁,身份证写着 1939 年生。按他的说法,出生那天溥仪被日本人看得死死的,婉容怕孩子遭毒手,连夜把他塞进马桶运出伪满“帝宫”,托给开豆腐坊的舅舅。为让戏更真,他补了两句:自己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姐,可惜夭折;养父临死才告知“龙种”秘密,于是 2006 年“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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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地摊文学,可老百姓就爱听龙袍里抖落出的私货。真正把关的人——吉林省社科院研究员王庆祥——翻出 1939 年宫廷起居注:婉容那时早被溥仪打入冷宫,住同栋楼却分楼层,连面都见不着;档案里确有一段婉容怀孕记录,产下的是女婴,且生父是溥仪的侍卫。至于“皇后印玺”,清宫旧制根本没有这玩意,婉容的私章也早被苏联红军当战利品收走,现藏莫斯科。一句话:时间线、人物线、物件线,全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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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尴尬的是溥仪自己。1962 年北京协和留档写得明明白白:阳痿、无精,病因是少年宫刑式阉吓加后天激素紊乱。溥仪本人晚年对沈醉私下叹气:“我连男人都做不全,哪来的龙种?”这句话被写进 1984 年出版的《末代皇帝和皇妃》,也是王毓斌要“纠错”的那本书。想靠一块玉疙瘩推翻医学诊断,难度堪比用麻将牌证明自己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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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故事并没停。王毓斌拿不出 DNA,因为溥仪 1967 年火化,骨灰几经迁移,早无处取样;婉容尸骨更惨,1946 年死在延吉监狱,乱坟岗都找不着。没有对比,科学就闭嘴,舆论便狂欢。有人替他喊冤“皇太子被权力遮蔽”,也有人骂他“消费历史蹭流量”。最微妙的是爱新觉罗家族——溥杰的两个女儿健在,她们只回了一句:“家谱里没这人。”再不多嘴,留足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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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过去,王毓斌已淡出镜头,玉疙瘩在二手市场被喊到 30 万,没人敢接盘。长春旧书摊上,他的故事缩进一本《清宫八大疑案》的附录,和“乾隆是汉人”“雍正被吕四娘刺死”躺一起,成了新一则“民间野史套餐”。偶尔有游客问:“溥仪到底有后代吗?”摊主会咧嘴一笑:“正史上没有,但老百姓心里,想他有,他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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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滑头,却藏着一层真相:大家并不真在乎血脉,只想在枯燥的档案里找点温度。溥仪一生被当傀儡、战犯、平民, thrice 登基 thrice 被扒龙袍,连最后的隐私都被病理报告公开——人们替他编出一个儿子,好像就能替他留住一点尊严,也给自己的日常添点传奇。历史学者负责拆台,普通人负责传谣,彼此心照不宣,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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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毓斌是不是溥仪的儿子?答案依旧是无。可每到冬天,长春老报社的暖气房总有人把那块玉疙瘩照片翻出来,像烤火一样聊半小时。那一刻,档案的冷与传说的热,刚好凑成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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