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要是心都凉了,那豆腐是热是冷,又有什么关系呢?
傍晚六点,林晚的厨房里热气腾腾,六菜一汤,精准复刻着顾言深爱了五年的味道。七点,浴室的香薰袅袅升起,水温刚刚好,旁边是他最爱的白玫瑰。八点,玄关的拖鞋摆得笔直。九点,门开了,她像一只温顺的猫,迎上去接过外套,挂好,再轻声问:“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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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没抬,眼睛黏在手机上,随口丢来两个字:“洗澡。”
一切都和过去一千八百多个夜晚一样,熟练得像程序。可那天,顾言深的心情格外好,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林晚在摆放碗筷时,眼角余光扫过他的手机屏幕,一个备注为“苏晴”的名字,像一根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她没作声,默默转身进了厨房。这时,手机响了,是顾母。
“晚晚,你真要和言深离?”电话那头,顾母的声音满是惋惜。
林晚看着窗外,一盆昙花在夜色中悄然盛开,美得短暂又决绝。“伯母,契约到期了。苏晴也回国了,他……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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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孩子。你为了他放弃了出国,现在还想走的话,我帮你安排。”
林晚望着那朵盛放到极致的昙花,轻轻点头:“好,谢谢您,我想尽快走。”
挂了电话,窗外的花也谢了。五年前,她作为贫困生被顾氏集团资助,拿到了唯一的留学名额。去道谢时,顾母看中了她眼中的倔强,和她签下了一份五年契约,让她“拯救”那个因白月光苏晴远嫁而自暴自弃的儿子。
她放弃了留学,像一束追光,疯狂地追逐着顾言深。她为他学做饭,为他打理一切,甚至在他为了一块地和兄弟打赌,谁的女伴敢跳下海找戒指时,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冰冷的海水里,她以为自己换来了他的心,他抱着她说:“林晚,我们结婚,我试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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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苏晴发了在极光下拥吻的朋友圈。五年婚姻,他喊了999遍苏晴的名字,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如今,契约到期,苏晴离婚回国,她也该走了。
第二天早餐,林晚做了西餐。顾言深皱眉:“你知道我不吃这个。”
“冰箱只剩这些了。”她平静地回答,其实只是为了提前适应国外的口味。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顾言深,我们离婚吧。”
他正忙着和苏晴发信息,头也没抬:“嗯。”
她把协议翻到签字页,递上笔:“签这里。”
“嗯。”他大笔一挥,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等冷静期过了,我就走。”她补充道。
“嗯。”他起身要走。
“顾言深!”她叫住他,“你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他回头,一脸茫然:“不是说给福利院送物资的合同吗?你上个月不就说过了?”
林晚笑了,笑得有些心酸。原来,她的人生大事,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份旧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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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利院回来,她开始收拾行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少得可怜,全是五年前顾母买的。她把这些年送给顾言深、却从未被看过的礼物,当废品卖了。转身时,一辆迈巴赫停下,小姑子顾瑶和一位穿着白裙的女人走了下来。
“许清欢!哦不,林晚,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还卖纸壳子!”顾瑶一脸鄙夷。
那位白裙女子,就是苏晴。她温柔地拉住顾瑶:“别这么说,她才是你嫂子。”
“什么嫂子!我哥心里只有你!”顾瑶又命令林晚,“愣着干嘛,把苏晴姐的行李提进去!”
林晚看都没看,径直走进别墅。很快,顾言深也回来了,他看都没看林晚,直接宣布:“苏晴的房子要装修,这段时间住这儿。”
晚上,顾瑶颐指气使:“林晚,去做饭,苏晴姐不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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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举起贴着创可贴的手:“我做不了。”
气氛瞬间凝固。苏晴立刻眼眶泛红:“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住进来……”
顾言深立刻拉住她,转头对林晚沉声:“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吗?”
“我手受伤了,不能碰水。”林晚淡淡回应。
最后,顾言深带着她们去吃火锅。一路上,他和苏晴、顾瑶聊着高中的趣事,笑声不断,仿佛林晚是个透明人。苏晴还“抱歉”地对她说:“那段记忆你没有参与。”
是啊,她从未参与过他的过去,也不会参与他的未来。
火锅店里,隔壁桌突然打了起来,一盆滚烫的火锅汤底,朝他们这桌泼来!千钧一发之际,顾言深下意识地将苏晴护在怀里。而林晚,躲闪不及,被滚烫的汤水泼了个正着。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手臂上瞬间起满了水泡。
“晚晚!”顾言深惊慌地喊她。
“哥!苏晴姐也受伤了!”顾瑶尖叫起来。
林晚望去,苏晴雪白的手臂上,只有几滴油星子。可她却疼得小声呜咽,楚楚可怜:“我没事,你快送林晚去医院吧……”
“什么没事!你从小就怕疼!”顾言深再也顾不上浑身湿透、伤得最重的林晚,拦腰抱起苏晴就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这里离医院不远,你自己打车去。”
林晚独自坐在医院处理伤口,听着护士们议论:“裴总对安小姐真好,就烫了几滴油,就包下整层楼让专家会诊……”
她笑了。原来,爱一个人,是连几滴油都舍不得的。
她没回家,而是去了揽月山,拿起了尘封五年的画笔。三天后,她带着画下山,开机瞬间,108个未接来电和无数短信,全是顾言深的。
她回到家,别墅里一片漆黑,顾言深独自坐在沙发上。“你去哪了?”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采风了。”她淡淡回答。
“你闹够了没有?”他指责道,“就因为苏晴住进来几天?她房子修好已经搬走了!”
林晚没说话。一周后,离婚冷静期结束。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彻底离开。这时,顾言深让助理送来一条高定礼服,让她陪自己去参加老宅的宴会。
她还是去了,为了拿回出国需要的证件,也为了给这五年一个正式的告别。
宴会上,苏晴是绝对的中心,她脖子上那条祖母绿项链,引来了所有艳羡的目光。“言深对你真好!这可是全球限量,象征着独一无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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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她知道,这条项链,是前几天顾言深“补偿”给她的,却被她顺手送给了苏晴。
就在这时,顾言深穿过人群,径直向她走来。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漠视,而是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探究。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
可林晚只是微微一笑,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了门口。门外,是自由的夜风,和一张飞往异国的单程机票。
顾言深,再见。不,再也不见。
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林晚用五年青春,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捂不热一颗已经给了别人的心。与其在别人的世界里当配角,不如在自己的剧本里做主角。当她带着孩子远赴重洋,删除联系方式的那一刻,她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爱她的人,而赢回的,却是整个世界和全新的自己。至于那个慌了的男人?或许,那才是他“课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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